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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鸡屎藤粉汤

金牧遥抿了抿舌头,好像嘴里还在回味着多年与初恋女友陈婉晴、大学老同学张彦邦在北京那场散伙饭的香味,甜甜地睡着了。虽然离早上起来已经没有几个小时了,但是这一夜他虽然前半夜都在回忆在北京那些有趣的往事,但是后半夜还是睡得很沉,很沉,把这些天缺少的觉一下子都补回来了。

话说五年前金牧遥从北京回来的时候,他将北京住所里面在北京这些年攒的那些小家电、小家具、衣服等这些物什,还能用的就能送人的送人,不是太好用的、没有太多利用价值的全部都扔掉了,最后从北京返回到自己家乡三线城市的时候,一手拎了个大皮箱,另外一手就提了那个葬有他回忆的忘忧草。

后来除了给忘忧草浇水,把它养成餐桌上的黄花菜之外,他再也没有再去管过那三本笔记本,即使在忘忧草的草秧子都枯萎衰败之后,他也没有再去买其他植物,去种其他任何的东西,但是却坚持着间隔一段时间去浇水,间隔一段时间去浇水。

好像那三本笔记本未来能够孕育出来小苗,小苗能长成苍天大树一样。金牧遥知道不可能,但是他很清楚,浇水能让过去的记忆能更快地被冲刷掉,让笔记本的纸张能更快一点地腐烂,也更能让那上面曾经留下的他的笔迹和汗渍早点消弭不见了。

金牧遥已经彻底放下那段回忆,也彻底放下那个早就应该放下的人,而现在他偶尔在想起的时候,只不过感叹自己的幼稚与单纯,无知与张狂。他已将这段记忆尘封在斗转星移的时间长河里,并且将自己的心房倒得空空的,干干净净的,等待真正值得的那个人住进来。

七点钟闹铃响起,金牧遥揉着惺忪睡眼,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稍微清醒一点,他坐起身,然后自言自语到:“这一夜睡得可真是玄幻啊, 好像回大学校园逛了一圈,又好像回北京的老单位晃悠了一圈,哎,人生真奇妙啊!不管了,起床上班!”

金牧遥收拾好,出门,然后去骑放在小区车棚下面的电动车,他像这个小城市里每一个不得已为生活奋斗的青年人、中年人、老年人一样,开动了心爱的小电炉,加入了电动车的大军中。因为城市小,所以比着开小汽车车上班,金牧遥更愿意骑电动车,很少会堵车,而只有下雨天或者台风天,不得已,他才会开车。

今天出门早,金牧遥想换一个地方去吃早餐,他准备吃这个小城当地的特色,鸡屎藤粉汤,他已经很久早上没有吃粉汤,而大部分早餐都是按照在北方的习惯--包子、鸡蛋和豆浆。所以今天他需要换一条去上班路,才能吃到鸡屎藤粉汤。这家汤店是同事在工作之余,闲聊的时候,极力推荐的,不知道今天他哪里来的灵感和雅兴,要亲自去找找这家店,去尝一尝。

金牧遥开着电动车,穿梭在上班的人群之中,眼睛除了看路,还是不是抬起头看看两边店面,以免错过了。金牧遥边找边后悔到:早知道今天要来,就提前给同事要定位,有了定位,导航来就方便多了,何必需要现在这样既要骑车看路,还要“观观六路” 呢!

就在金牧遥骑着电动车不断寻找那家粉汤店的过程中,一家名为“35岁咖啡馆”的店面映入了眼帘,这个名字瞬间吸引住了金牧遥,他自言自语说:“35岁咖啡馆,这老板有意思,竟然起这样一个名字,大部分店起名不都是图个吉利,而这家店却是按照岁月来起,这到底是因为啥呢?难道是这家店是老板35岁时开的?还是专门服务35岁的客户啊?像我这样的将近35岁的人,是不是能进这家店啊?呵呵,不知道,哪天看来要去看看。”

金牧遥边轻松骑车,边还在捉摸着那家名为“35岁咖啡馆”的店,不知不觉已经骑过了两个红绿灯,抬头一看,“鸡屎藤特色粉汤”店已然来到跟前,看着排队的两行人,金牧遥感叹到:“吃个粉汤,可真不容易啊!这队要排到何年何月啊!这样下去,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又要迟到,被领导抓住又是一顿臭骂,哎,但是了慰劳好不嫌弃油腻自己的这张嘴,还有看不见的那个胃,这两个亲戚,还是排吧!”金牧遥停好电动车,然后开始排队。

金牧遥自己说完,都觉得自己好有才,能说出这样幽默,自己听起来都想笑的话。但是更多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一个闷骚的人,不爱讲话,尤其是进入了工作环境之中。对于自己这样闷骚又幽默的性格,甚至很多时候,他自己都看不清楚自己。

金牧遥希望将自己生活中的幽默,也更多地带到工作之中,但是曾经努力过多次,在同事面前说些幽默的话,在领导面前说些逗乐的小玩笑,但是最后他都发现自己说完之后,自己禁不住笑起来了,而别人都不觉得好笑,最后均以尴尬收场,再后来他也就很少在说了,告诉自己还是一般正经的好,但是一本正经的他,工作也并没有想象的那样顺利,反而不顺的更多了。多怪!

金牧遥美美地吃完粉汤,赶忙向公司奔去,如果速度快一点,就能踩点到公司,但是如果耽误一分钟,今天又要迟到了。金牧遥像疯子一样地往前开,后面的大爷喊着:“小伙子,你不要命了,开这样快,你是要赶着去,赶着去投胎啊!”

金牧遥大喊道:“不是,大爷,我上班要迟到了!”大爷是否听到了、还有大爷后来如何呵斥他的声音,他都完全没有听到,也管不了那样多,他叮嘱自己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一定要赶到公司,不能迟到!

最后金牧遥在上班点的最后一分钟踏入了公司的大门,并且完美地打了卡。坐到座位上,开始大喘气起来。

坐在金牧遥旁边的同事吴磊磊,看着金牧遥大喘气的样子,说:“牧遥,你每天早上早五分钟起床,都不会把自己赶得这样像个武夫一样,每天上班像上武场一样!”

金牧遥喘着大气,断断续续地说:“今天还不都是怨你啊,给安利那个很好吃的鸡屎藤粉汤,为了给你面儿,我今早特意去吃了,味道很一般啊,还浪费了一个大早上排队!哼,今天这样,都愿你!”其实味道非常好吃,金牧遥今早吃完一碗之后,还想再来一碗,但是一想到时间不允许,就赶紧撤了,但是现在他为了气吴磊磊,故意说味道一般般而已。

吴磊磊笑着说:“哈哈,真的不好吃,还是假的不好吃,我看你嘴边的油,都没有擦干净,应该很好吃吧!”

“真的,假的,我忘记擦嘴了吗?赶紧给我点纸!”金牧遥没有想到,自己着急得竟然忘记了擦嘴,真的是太丢人了。

“对了,赶紧打开手机看看群,头儿九点半喊咱们开会呢,据说是要评审昨天你负责修复的bug的相关工作,你赶紧准备准备,别让领导再揪着你的小辫儿不放了!”吴磊磊突然转到工作上,提醒金牧遥。

“好好好,谢谢兄弟提醒啊,不说我都忘记了,昨天刚被客户投诉,被领导批评了一通!”说完,金牧遥随便擦了擦嘴边的油,头上的汗都没有擦,就赶紧打开手机看群消息通知,然后打开电脑做准备工作。

9点30分,在小会议室,由金牧遥的直属经理严成才发起的会议如期开始了,严成才负责主持,让金牧遥介绍下昨天客户反馈的投诉的具体情况,并将投诉中涉及到的软件问题进行汇报,金牧遥先是头脑中闪过“35岁咖啡馆”这几个字,尤其是“35岁”这几个字,好像是在提醒他:任何一个人不管曾经是多么的无知和幼稚,生活和工作的挑战和困难、现实的残酷都不会因他的无知和幼稚而放过他。自己也快35岁,应该成熟起来了。

金牧遥顿了顿,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站直身体,面对大家开始汇报。等金牧遥汇报完毕,其他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说:“这个问题并不都是金牧遥的问题,这个客户也有点太霸道了,更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感觉!”

严成才经理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次的确是有点冤枉金牧遥了。但是既然昨天已经这个事情批评完金牧遥了,今天也变得异常平静,然后请金牧遥介绍下BUG修复方案。金牧遥说,按照昨天和几位同事商量的方案,经客户确认之后,昨晚已经修改了。今天测试没有问题,就可以正式提交发布了。

严成才使劲点点头,然后对着金牧遥说“辛苦了!”金牧遥听到这句话,内心深处非常感动,有多久,他的领导没有给他说过这句话了,每一次不是被批评,就是BUG重新修复,代码重新写。他一直渴望的哪怕一点点的认可,今天迟迟才来到。

会议非常顺利地开完了,严成才让金牧遥留下。严成才让金牧遥坐在会议桌的对面。

“金牧遥,今天把你单独留下呢,其实是有点心里话想给你说!这些话说完之后,你听完就完事了,不用给其他同事说什么!”严成才一向比较严谨,也是一个对工作异常认真负责,且是一个明辨是非、铁面无私的人。

“好好好,经理,你放心,我不会说的,你尽管放心!”金牧遥使劲点着头,这让他自己想到今天早上吃的鸡屎藤汤粉,并由此想到了大公鸡,他觉得自己点头的姿势有点像它快乐吃食的样子,更觉得好笑,但是这发自内心的笑意赶紧憋了回去。

“金牧遥,你来咱们这个单位也好几年了,当然也跟了我好几年了,工作上,这些年你也非常付出,但是会发现有时候特别容易好心办坏事,其实这是方式方法的问题,如果你想要比咱们单位那些90后,在未来更加有竞争力,你必须要考虑自己未来的前途,如果当你35岁的时候,你还没有在工作上谋得一官半职,那35岁之后,你就真的会非常有危机感。你明白吗?”严成才非常认真地看着金牧遥说。

“是的,经理,我现在就有危机感了,看着咱们公司这两年进来的都是90后,每进来一个,我就多了一层危机感,每进来一个,我就多了一份压力,然后这危机感和压力,让自己有点手忙脚乱,总想做好,但是越是这样想,越是没有一个平静的心态来对待工作,最终也总是会出现差错。”金牧遥也非常坦诚地表达了自己欲速则不达的痛彻感受。

“所以,金牧遥呀,我觉得你是有潜力,但是你的性格特点,让你这份潜力没有发觉出来,我看你偶尔有点像女孩子的那种柔弱,偶尔又非常像大男人的那种刚强,偶尔还有点像已婚大妈的那种胡思乱想,偶尔吧,又像老年大叔的那种老气横秋,就是你性格特点有点让人捉摸不定,这种捉摸不定的性格,让领导看不到你稳定踏实的性格,怎么可能委以重任呢?是不是?”严成才第一次这样与金牧遥开诚布公地讲话,平常的他眼中只有工作,眼中只有员工的对与错,还有对工作的成果是满意还是不满。

“您说的对!经理,您看我看得准,有句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就是当局者,有时候我看不清自己,但是您是旁观者,您看我看得比我自己清楚多了!感谢您!”金牧遥虽然听着经理对自己的性格描述虽然有点不太好听,但是他还是非常感谢有人这样坦诚地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去研究自己,他觉得这是领导对自己的厚爱,所以赶忙表达感谢。

“你别着急感谢,我还没有说完呢?刚才提到方式方法,首先呢,人总要长大,总要成熟,成长与成熟其实就是人的各个方面改变的过程,通过什么方式方法改变呢?其实有很多方法,比如说通过工作一次次地锻炼,当然你要利用工作的机会,一次次有意识地锻炼,还有要多读书,吸收别人的智慧的精华,比如说可以多读读曾国藩、王阳明的书,这些书对一个人如何人为处事都讲得非常好,也非常有借鉴意义。其次你还可以多结交外面的成功人士,这个成功人士不一定赚取多少财富,而是某一方面做得非常好的精英都算,不是有句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名师指路。上面说的这些都是方式方法!就看你是否用,怎么用了!”严成才说。

“最后,我也希望你能够有更多的改变,未来能够在咱们公司能独当一面,毕竟公司要发展,就需要人才,你要先成为可以重用的人才,才有用武之地啊!好了,今天就给你聊这样多!准备回去工作吧!”严成才最后表达了自己对金牧遥的期望。

金牧遥“唰”地站起来,他弯腰向经理鞠了一躬,并连声说“谢谢经理,谢谢经理,感谢您的指点!”

严成才没有想到金牧遥还给自己鞠了一躬,连忙说:“不客气,不客气,你这也太客气了!”

金牧遥带着笑容走出了会议室,走到座位上,他轻轻地拉动椅子,然后身板挺直地坐下来,打开已经休眠的电脑,开始忙起来。他开始做的第一件事,是将刚来严成才经理给自己说的那些话,凭借自己的记忆用电脑都敲了出来,然后命名为:行动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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