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母亲咄咄逼人的嘴脸,萧钧心中涌起浓浓的厌烦。
可她到底是自己的娘亲,他竭力压下烦闷的情绪,“阿娘,秋蝉昨夜一直在照顾您,依依替您处置了恶奴,追回了张嬷嬷贪污的银子。只要把张嬷嬷的铺面和宅子卖掉,您嫁妆的窟窿就能补上。依依为您做到这个份儿上,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萧老夫人没想到失去的钱还能讨回来,她崩溃的心瞬间平复了不少。
但要她记时千依的好是万万不可能的,“时千依是当家主母,这些事都是她该做的。要是她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就不配主持中馈!”
都什么时候了母亲的嘴还这么硬!
都是一家人,母亲何必非要把时千依比下去呢?
萧钧感觉最近把一辈子的气都叹完了,“阿娘,你撺掇各房的管事找依依要银子,还把银子拿出去放印子钱。要是虎威堂的人被抓住,我以后怎么做人?”
萧老夫人噎了噎,无言以对。
萧钧皱着眉头告饶,“阿娘,依依既要操持府里的事,还要出门应酬,您身体也不好,我求求您消停两天,让我们过几天顺心的日子吧!”
萧老夫人鼻子都要气歪了,“自从你娶了时千依,家里哪有安生日子?”
简直不可理喻!
萧钧清楚再争辩下去也说服不了阿娘,而往后一段时间时千依要筹办周娘子的婚事。
此事关系到太子府的颜面,绝对不能横生枝节,萧钧决定为时千依做点什么。
他把心一横,“吩咐下去,老夫人需要静养三个月,从今日起老夫人和院子里的人不许离开祥和斋一步,如有违抗,家法处置!”
向来只有萧老夫人禁足别人的份儿,而今轮到自己,她如何接受的了?
她指着萧钧破口大骂,“我生你养你,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你娶了媳妇就忘了娘,你这个白眼狼!当初你一出生,我就该溺死你,然后改嫁,免得今日受这份窝囊气!”
“你为父亲守节,这些年朝廷一直奉养着您。如今您说出这种话,要是传进陛下耳朵里,只怕整个抚远侯府都难逃罪责。阿娘,我看您真是病糊涂了!”说完,萧钧揽着秋蝉怒气冲冲的走了。
萧钧前脚离开,秦管事立刻把祥和斋所有出口上了锁。
萧老夫人气的各种问候时千依的亲朋好友,可时千依听不到,反而把她气的吃不下、睡不着。
没过几天,萧老夫人连汤药都喂不进去了。从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她日日昏昏沉沉,全靠参汤吊着一口气。
时千依去东宫见林夫人不过是走个过场,周娘子和林纪平的婚事毫无疑问的定下。
定下婚期没几天,林尚书和夫人就上门提亲,送来了三书六礼。
周娘子的家在岭南,山高路远。别说她出嫁前嫁妆运不过来,她出门子的时候,娘家人也未必能赶到。
时千依跟萧钧一合计,干脆让周娘子从侯府出门子,嫁妆由侯府出。
“芙蓉院紧挨着后花园,是府里最清净的院子。我也不知道你的喜好,就按照一般女儿家房间布置了一下。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可以来找我,也可以让下人找秦管事和齐嬷嬷。”
说着,时千依打算带着周娘子在院子里转转。
却见周娘子跪在她面前,郑重其事的磕头道谢,“侯夫人,惠觉师父都告诉我了,是您飞鸽传书给您的兄长,让他出面捉拿了给我看相的和尚,逼问出当年的真相,否则林家你怎么会接纳我?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还不清,下辈子一定给您当牛做马!”
时千依把林纪平送进周娘子房里第二天,她就飞鸽传书给二哥时千帆,让他调查给周娘子看相的和尚,还附上了这个和尚做过的恶事。
时千帆正愁着新官上任三把火从哪儿烧,时千依就给他搭好了梯子。
时千依没所谓的笑笑,“我二哥刚升任湖广总督,他以前是武将,要是不做出点成绩,属下还以为他是个莽夫呢?说起来,我还要替我二哥多谢你呢!”
周娘子哪里受的起?
见她又要磕头,时千依忙把周娘子扶起来,“那个和尚每次到深宅大院做法,至少要住十天半个月。求他害人的太多,他担心自己被灭口就悄悄记了黑账。而那些大老爷们怕家丑外扬,只好给和尚介绍更有油水的人家,如此循环往复,那个和尚就成了人人称颂的大法师!”
“真是狗有狗道啊!”周娘子吃斋念佛惯了,连骂人都不会。
时千依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可真是菩萨心性!人善良归善良,却不能太好拿捏,否则吃苦还是你!”
周娘子也是暗自发愁,“宗妇该会的我都不会,更别说主持中馈了。距离婚期只有一个月,我从头开始学,来得及吗?”
看来,周娘子用柔弱伪装自己,她还真不简单啊!
只不过,她还没过门就想着主持中馈,要是被林夫人知道,她的好日子没开始就结束了!
她有心跟婆母一争高下,时千依却拒绝站队,“谁还能一口吃个胖子?你成婚以后咱们多走动,你照样可以学啊!”
闻言,周娘子彻底放心了。
时千依走后,一直照顾周娘子成嬷嬷才缓缓开口,“我看侯夫人是真心跟您结交,我听说芙蓉园是除了碧落阁和祥和斋最好的院子了。您要想在林家站住脚,须得跟抚远侯府多走动。”
“那是自然的,不然外人该说我忘恩负义了。我看抚远侯夫人是个热心肠,她就算为了跟林府搞好关系,也会对我不错。眼下满京城,谁不想跟抚远侯夫人搭上关系呢?”有现成的大腿不抱,傻子才会那么做!
筹办婚事已经够忙了,可时千依还要抽空参加秋猎。
每年秋猎整个朝堂都会倾巢而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往了围场。
秋蝉要养胎,不能去,时千依就带上了周娘子。
中途休息的时候,叶云熹捧来了新鲜的橘子,橘子装在竹篓里,散发着怡人的香气。
叶云熹剥开一个橘子递给时千依,又剥开一个递给周娘子,“这叫皇帝柑,是专程从岭南乘官船运过来的,我还带了荔枝、莲雾、菠萝和芒果,都是我哥让我送来的。”
时千依只当没听到最后一句,径自岔开话题,“官船运来这些要花不少时间吧?这些水果都很娇气,路上损耗了不少吧?”
“官船一路免检,从岭南走海运只需要半个月,而且官船里面都有冰窖,把水果放在里面不会坏掉。”叶云熹实话实说。
可她话音未落,周娘子就眼眶泛红,吓得叶云熹慌了手脚。
她怯生生的看向时千依,“侯夫人,我说错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