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的黑暗隔离着感官,我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也不知道这种来自生理和心理的折磨究竟要持续到何时,虽然得到了恶灵的承诺,只要我配合,五天之后就一定会放我走,可是我内心中始终有种无法摆脱的不好预感,似乎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绝不会简单。
“你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帮你精神精神如何。”恶灵的声音像是一剂植入心脏的毒药,随时可以夺走我的呼吸。
“你要做什么?”警觉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依然是来自头顶上方的盒子,那是这个房间与外界的唯一联系。
“我不想做什么,只想跟你玩个游戏,不然这样一直呆着会很无聊的。”沙哑特殊的音质从上方传来,我的心脏猛然收紧,一股寒意迅速自脚底升起。
“别紧张,会是个很有趣的游戏,放松。”
带着邪恶意味的声音撩动着我的神经,引得我全身不寒而栗。
“啪。”紧随而来的巨响,门被猛地推开了,修长的身影进入幽暗的房间内,青灰色的面具好似镶嵌在脸上,不留一丝缝隙。
“你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还有你的声音,也是假的,既然你不介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要在我面前遮掩。”
突然而来的恐慌很快被强行镇压下来,我冷静地看着对方,以一种近乎质问的语气对上他森寒的目光,心中的疑惑第一次浮现。
只是,看到那略微有些玩味的目光,我竟然有些别不开眼,下意识地觉得这双嗜血的瞳孔颇为熟悉,是那种很古怪的熟悉感,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但又好像总是相见。
“怎么了,喜欢我的眼睛?要不要我摘下来给你。”
轻佻的话语将我的神智迅速拉回,努力地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咬住上一个问题不放:“你究竟是什么人,会戴着面具出现在这里。”
“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认为才这么久不联系,你就忘了你的雇主。”
“你不是我的雇主,我会撕毁那份契约,不再受你限制。”
对方的口气和言辞都让我有种莫名的恐慌,下意识地就要撇清自己在其中的关系。
“想赖账?现在毁约可已经晚了。我看之前的游戏你玩得都很好,不如我们就再开始一个新游戏吧,我想你会喜欢的。”
游戏?之前的?什么意思,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他一手安排的?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等待着对方近一步给出解释。
“别那样看我,我只是给你无聊的生活增添了一点乐趣而已。你想知道之前遇到的那些事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幻觉吗,没关系,你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诉你,你自己慢慢猜,会更有意思。至于接下来这个游戏,我想你会喜欢,追捕你的那几伙人也一定会喜欢,就当是给所有人的一个大礼吧。”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被对方明显诡异和含义不明的话语弄得浑身发冷,本能地认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别害怕,先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恶灵从身上掏出一支注射器,缓缓地靠近我,晦暗不明的光线下,异样的液体晃动着妖冶的颜色。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绝对不是好东西,如果被注射进体内,后果肯定不是我能想象的。
“不要过来。”
挣扎着想要闪躲,无奈身上的绳子牢牢地将我束缚在床上,根本躲不开分毫。虽然已经使出全身的力气,但由于范围被限制住,我的拼命挣扎看在别人眼里却像是不舒服的扭动,不仔细看都察觉不到。
“别挣扎了,伤了自己就不好了。”冰冷的注射器针头出现在面前,沁凉了皮肤,我不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挣扎的力道更猛,无奈四肢都被禁锢,动也动不了。冰冷的液体被一点点推入体内,耻辱感和恐惧让我浑身颤抖个不停。
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绝望的泪水溢出,不知为何,我似乎看到了自己未来不幸的命运,即将从这一刻开始。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镇定剂。”
眉头紧锁,显然不相信对方只是给我注射镇定剂这么简单。可是即使我心中怀疑,也无法验证。只能任由神智被一点点抽离肉体。
恶灵站在床侧,很欣赏地看着我逐渐朦胧的双眼,最终完全合上。
“游戏就要开始了,等你从沉睡中被唤醒,就是一切拉开帷幕的时刻。”
诡异的笑声回荡在幽暗的内室,一阵风过,只剩下一室沉寂,再也不见恶灵的身影。
迷糊中,我什么也没有听清,只依稀记得他好像在说有什么事情要开始了。
天旋地转间,我的意识渐渐沉入了一潭死水,彻底与外界隔绝。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从混沌中清醒,身上的绳子都已经被解开,自己以一个平躺的姿势睡在冰冷空荡的床板上,吃力地坐起来,完全忘了时间。
我睡了多久了?几天以来的记忆都是空白的,只记得自己被恶灵囚禁在这里,要玩一个所谓的游戏。难道我已经睡了五天了?是不是囚禁的时间过了,所以他才解除了我身上的绑缚。
走下床板,注视着眼前的暗室,阴冷的寒意流窜于每一个角落,不大的石门紧闭着,我推了推,纹丝不动。
还是被囚禁着,我叹了口气,无力地垂下手。
“你终于醒了,今天是最后的期限。你可以走了。”
阴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一惊,身形滞在了原地。
缓缓回过头,果然看到那一张戴着面具的脸,有种心思被窥探的恐慌,我连退几步,身子却抵在了门上。
“没有退路了。”森寒的语气带着嘲弄的意味,我不知道他是在说我此时的处境,还是以后的处境,也许两者都有。
“你想怎么样。”
身子抵在门板上,我的话语却听不出一丝底气,我确实有些怕了,在这个未知的雇主面前,我永远无法猜到会有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
“我说过,我要放你走,好玩个游戏。”
带着压迫气息的身影逐渐走近,一步一步,像是踩着死亡的鼓点,薄唇里吐出的话语好似最后的审判。
“你不是很好奇我的样子吗,我现在就摘下面具,给你看看。”
近在咫尺的距离,配上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音,恐慌来得措手不及,让我下意识地闪躲。这张面具下隐藏的脸一定不是我想见到的,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我别开眼,嘴里惊惶地说着不成句的话语:“不要,别摘下来,我不想看……”
随着恶灵缓慢却有磁力的动作,我的目光被牢牢吸引,再也挪不开。仿佛一个凌迟的过程,他的面具从脸上脱落,一张熟悉却又因为狰狞而变得陌生可怕的脸进入视线。
“不……”脱口而出的叫喊没有让我清醒,极度的惊讶和恐惧迅速席卷了我。
眼前的这张脸,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你,你,怎么会……”
“别这么惊讶,从现在开始,你就不再是你,你不叫徐刚,你的身份也不归你所有,这张脸,就暂时寄存在我这里。”
狂肆的笑声如魔音灌耳,我难受地捂住耳朵,痛苦地蹲下来,不想听任何有关真相的话语。
“大作家,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我很期待呢。”
俯身说完最后一句话,我被强制抬起头,面前那张自己的脸再次以一种直接的方式闯入视线,越来越大,我忍不住一阵眩晕,再度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