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时间还很早,我在道观门口坐下,一声不响地望着对面的公路。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却始终不见有车经过。
虽然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准备,可还是有些等得不耐烦。正想起身活动一下酸麻的四肢,身后忽然传来道童的声音。
“先生,我们家师父想见你。”
我僵直着身子愣了一下,师父?是说刚才那个老道么,这观里人不多,看得出他是个有辈分的人。要叫师父的话,也只能是他了。
不满地转过身,冲着那道童问道:“你家师父在哪,找我有事?”
心里虽然有股邪火,但被我竭力压制着。眼前的道童言谈举止都很得体,我就是有气也没法往他身上发。何况我有些好奇,刚才那个老道在我走出去的时候都没加阻拦,这会又想找我说什么?
“师父在里面,请随我来。”
道童恭敬地说了一句,便转身在前面引路。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内室的光线很昏暗,抬起头,房间里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了起来,老道背对着门,面窗而坐,站在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师父,人来了。”
道童小声说着,便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看到房门被关紧,我向前走了几步,在老道的身后站定。他沉默着,我也不说话,毕竟是他找我来的,有什么事也要等对方先开口。
“你来了。”
老道点了点头,示意我坐下。
目光顺着他的指的方向落在了那把躺椅上,我走过去,直接坐下,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室内的沉闷持续了几秒,老道才又接着说道:“我找你来没有别的事,只是想最后一遍问你,对于昨天的经历,你确定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我怔了怔,心说我能有什么想说的,你不问我都懒得提那件事。
“那些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就在我还没来得及一口否决之前,老道士又冷不丁地插进来一句,让我险些噎住。
“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听到这句类似关切的话语,我却觉得对方像是在搞笑,同时心里还有几分古怪,隐隐觉得他似乎在担心什么事情,这种担心从我一进门起就开始了。
看他阴郁的脸色,好像有什么大事一样,只是我想不明白,什么事能是这副天快要塌了的表情。
“你……没事?”
老道士的声音有些颤抖和沙哑,像是不死心一般,又问了一遍。
我被他反复的询问搞得心烦,更加觉得好笑,这话还是问你自己吧,我很好。
“道长,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没耐性地问了一句,表面上是在问,然而我却没指望他会回答。
老道默了默,没有说话,起身向我走过来。
“你把这个带在身上,如果遇到危机关头,它也许可以救你一命。不过记住,千万不能沾水,也不能沾狗血。”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东西塞了过来。我低下头一看,竟然是一道符咒。
“收好,这道符平日里可以护身,关键时刻可保你性命。届时只要取出点燃,只是切记,
不到紧急关头,不要动用。”
掌心摊开,看着手中的符,见对方神情严肃,我竟也配合地点了点头。
老道看我记下了,总算是松了口气,又接着说道:“走罢,我开车送你出去,你离开了这里就不要再回来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来。”
听到对方要送我离开,苦于无车可乘的我自然欣喜,只是,他最后的一句话口气是如此阴郁,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为什么?”
我很自然地问出了口,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暗沉下来的脸色。
“不为什么,如果你不想死,不想让你身边的人跟着你死的话,就不要再回来。”
他的口气很凌厉,听得我心里发怵,也不敢再顶撞他。当下老实地上了车,只想赶快离开这里,至于回不回来,那是以后的事情。
车子发动之后便一路疾驶,似乎他也不愿意我在这里多逗留。
这其中一定有原因,也一定跟山里的那群人有关系,具体怎么回事,我现在还没有心思追究。
山路微微颠簸,我坐在车里,乱七八糟地想一些事情,更多的是担心家里,可能是昨夜没怎么睡觉的缘故,我靠在车里沉沉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车子停在了路边,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眼前的繁华却陌生的街道,心下一动,出来了?
老道看了看我,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年轻人,下车吧。之后的事情就要看你自己了,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我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这样的言语,还以为他说的是回家这件事。勉强让自己清醒过来,我下了车,嘴里含糊地说道:“嗯,放心吧,我还知道怎么回去。”
老道在车里看着我远去的身影,眉头皱的厉害,神色也十分凝重。他的表情似有些欲言又止,不知道担心的事情,最终会不会发生。
目送着我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调转方向,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