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手上的身份证,一时半会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才不到半年的功夫,我就已经换了第三个名字了,李天。
视线落在旁边的那张照片上,明显跟普通的一寸照有些区别,估计是聂远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拍的,想到这种事也会被人偷拍,我的身上就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看来他是早就有了今天这样的打算,或者说早就预见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否则不会背着我连假证件都提前准备好了。
只是我的心底还对他存有一丝怀疑,总觉得这事有蹊跷,如果不是还藏着什么内情我不知道,就是他和杨冽真的合起伙来坑我。不过仔细一想,坑我的几率不大,他们要真想将脏水泼到我身上,随便做个样子就好了,反正不管他们装得有多像,最后结局都是一样的,我不可能不怀疑到他们身上。
再者说,计划得这样周密,不像是想半路找人劫我的样子,何况他们真想带上我一起走,根本就不用骗的,像之前那样,直接敲晕了,就带上了车。所以现在我看到的这些大概不是装的,因为没有必要费这么大心思来骗我。
想到这,基本排除了后一种可能。只是事实摆在眼前,这场逃亡明显就是他们蓄意已久的,我甚至有些错觉,他们早就在等这一天。
难道对他们来说这一次逃亡还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不成?
我自然是想不明白,但是隐隐却又猜了个大概。这两个人做事都有很强的目的性,无非是跟那份档案和那个所谓的秘密有关。也许,我们这么一逃,可以牵扯出很多人很多事来也说不定。
毕竟按那些人的想法,我们应该像个傻子一样乖乖在原地等着事情发展,然后自己往坑里跳,但是现在我们突然就跑了,一定程度上脱离了这群人的控制,他们的计划被打乱了,为了避免局势失控,肯定相应地就会做出一些举措。敌人如果一直不动,我们就没有机会调查他们的底细,在这一点上,聂远的想法倒是和我不谋而合。
看向窗外,恍惚感再一次难以抑制地从心底升起,这场逃亡的开头就如此荒诞,以至于我到现在都没有逃亡的意识,也全无危机感,好像自己并不是在被人追着,而是简单地出来旅行。这种感觉其实真心不好,万一出了什么事,估计我的反应都要比别人慢半拍。
杨冽看着我有些愣神的样子,难得没有再绷着脸,而是打趣道:“怎么了,眼神直勾勾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失恋了呢。”
我被他略带调侃的声音弄得有些恼火,下意识地就反驳了回去,“去你妹妹的,你才失恋了呢,你们全家都失恋!”
我本来就有些郁闷,被他这么一说更是火气不打一处来,脑子没转弯,想到什么就直接给说了出来,也不管是不是不太合适。
杨冽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愣,随后便笑了起来,脸上竟也没有恼色,只有几分惊讶,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回他。听到他的笑声,我的思绪回转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有些后悔这么冲动就爆了粗口。如果是好友之间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开开玩笑骂骂脏字也无所谓,只是我跟他毕竟不是很熟,被人拿话一激就失了态,总觉得有点丢脸。
聂远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戏,不参与进来,也不说一句话。
察觉到气氛较之前有所松缓,我不由得有些怀疑地问道:“你们该不会是刚才背着我跳下车去买彩票,这会发现中奖了吧?”
我这话说得自然是扯淡用的,不过扯淡也有扯淡的用处,有些问题直接问出来总会有些尴尬,而且还容易让对方警惕,不肯回答,但是换用这种看似随意轻松的方式来问,既可以博众人一笑,又能变相地把问题抛出来。
聂远和杨冽都是精明的人,自然不会不懂我话里的意思,何况我表面虽然在笑,心里却在惦记着这事,如果稍微迟钝的可能以为我是真的在开玩笑,但这两人本来就在跟我想相同的事情,不可能不明白。
果然,杨冽也调笑着接过话头,继续说道:“我们哪有那个翻窗的本事,再说我和他的手气那么臭,会中奖就怪了。”
他说得一板一眼,好像就是在针对我的问题回答,但是我们彼此都明白,他这是在跟我装傻。
聂远在一侧将我的表情看了个仔细,不动声色地解释了一句,“过了这里,我们就暂时安全了,只要那些人没追上来,短时间内就很难再找到我们。”
他的话看似是陈述句,实际却是给了我一个想要的答案。我一听,心里有块石头也是莫名地跟着落了地。
我也说不出是为什么,明明先前觉得并不紧张,现在却也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然而常言道,所有的小偷都是在金盆洗手的时候被抓的,所有的岔子都出现在最后时刻,越是这种马上就要松一口气的时候越是不能掉以轻心,因为意外就喜欢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跟我一样的想法,我曾经就想把这种情况命名为老徐定律,但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定律很邪门,应验了的也都是坏事。我还是希望它不准的好。
但当我看到车子疾驶了一段突然被迫停下,紧接着车门打开,一队穿警服的人上了车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个倒霉催的定律还是很灵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