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吹过,我的后背爬起一股凉意,舌头不由自主地打结:“你的意思是说……”
“这间墓室可能有些特别。”聂远认真地看着墙面上的字,下结论一般说道。我抬起头,正对上他冷峻的侧脸,他的神态依然自若,只是略微发紧的嗓音却显示着他此刻精神的高度紧张。
我对相关的事情一窍不通,只是觉得在这样幽暗的墓室里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心里有些发怵。
“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吗?”看到聂远依然紧蹙着眉,一张脸暗沉着,我瞬间有种不好的感觉,禁不住凑上前,将手上的光源也一并对上去,两道光线叠加在一起,墙上的字迹顿时显得更加清晰了几分。
聂远凝着面色,目光如深潭般看着面前的墙面,语气严肃地说道:“这句话应该是对外来者的一句警告。至于真正的效应,现在还不得而知。”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看到一堆在我看来比鬼画符差不多的古汉字,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安慰性地说道:“没关系,估计是这墓主人怕被打扰,故意写了这段东西吓唬吓唬胆小鬼的,之前不是也有盗墓贼来过吗,他们都没出事,我们也……”
“不,这间墓室,并没有人来过。”聂远忽然出声打断了我,面色也越发凝重了几分,“之前盗墓的人都特意错过了这里,我们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的人。”
他的话音一落,我终于淡定不下去了,后脊梁上的冷意越发明显,暗中似有一双带血的瞳孔正盯着我们,迸发出丝丝寒意。
“你是说,我们俩是第一伙进来这个鬼地方的人?”
我幽幽地对着石壁吐出了这句话,语调里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聂远没有回答,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第一伙人……意味着什么?也就是说,这个石室并不是被盗墓人搬空了,而是原本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那些盗墓人为什么不进这间墓室?他们都不是傻子,甚至在这方面要比我们懂行,之所以错过这间墓主人的卧室,只能是一个原因,这里,有不能触动的忌讳。
想到此处,我生生打了个寒战,这间卧室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就连身怀技艺的盗墓人也不敢染指,难道……这里面真的有什么?
“你怎么知道那些盗墓人没有来过这里?”
我勉强定住心神,刻意忽略掉心底那股别扭的感觉,镇定地问道。
“这里跟刚才那间石室不同,没有留下过任何人的痕迹。刚才那间石室我仔细看过,角落里还有盗墓人用过的蜡烛,但是这一间,没有半点崭新的痕迹,可以看出一直没有人来过。”
聂远一边环视着屋内,一边下着结论。
我听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他说得是对是错,只是心底的念头却越发强烈了——我要离开这里。
不管这间主卧到底有什么特别,我都没有心情去深究,我不是来旅游观光的,更不是来盗墓的,对墓里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想少惹祸上身。但是眼下,我明显觉得这间石室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再呆下去,我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内心的直觉催促着我赶快离开,脚步却钝重得如同灌了铅,无法挪动分毫。
“聂远”,我缓慢但坚定地说道:“这间石室既然有问题,我们还是趁早离开。这里的事情不该轮到你我来调查。”
我知道他之所以看出了猫腻却迟迟不肯离开是因为想要弄清楚这里的一切,但是以眼下的情况来看,形势已经完全脱离了我们所能掌控的范围。偷袭的神秘人,诡异的档案室,莫名出现在警局脚下的唐古墓,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而这阴谋的背后,隐藏交织着的复杂网络绝不是我们两人一时可以看清的。
现在离开,或许是最明智的选择。
聂远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一丝冷凝,我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就像看不懂眼前这间石室。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听到他低声回应道:“走吧。”
这次倒是没有拖泥带水的两个字,我不清楚他是暂时放弃了还是看开了什么,反正在我眼中,像他这种盯准了一件事就不松手的人固执得不能用常理来审度,总之,我不太相信他是彻底放弃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只要他点头可以走,就行了。
两人各怀心事走到了石门前,刚要一脚踏出,不知道无意中踩到了什么地方,原本还敞开的石室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在眼前合闭。只一愣神的功夫,我猛然听到聂远在身后大喝一声:“后退。”
我的思维还停留在石门的陡然变化上,正要下意识地伸手拦住转眼就要闭合的门,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将我猛地向后拉扯,硬是把我拉离了门的范围。
石门在眼前彻底关闭,我徒劳地看着最后一道通往安全之地的缝隙消失在眼前,不由恼怒地回身冲着聂远质问道:“为什么拦我?”
挣脱开了他的力道,我以为他是还不死心,想留在这里继续调查,却不料面对我的质问,聂远只是抬手指了指门边,我不解地看过去,竟然看到门缝处插着几把尖刀,不知是何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门的两侧墙壁上还隐约渗出不明的液体。
刚才视线只顾集中在门上,竟然一时大意忽略了脚下,没有看到这一出,幸好没有触动更多的机关。立时感到有些惭愧,却又说不出道歉的话来,只觉得太矫情,木讷了半天也没发出声来。
“怎么回事?”
末了,我只问出这么句没营养的话来。聂远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听到我问,也只是下意识地回答道:“我们触动了机关,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了。”
我被他的话说得浑身一震,却想竭力掩饰住那份不自然。门都被封上了,这回是想走也走不了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里面有事,问题是我们怎么脱身。
虽然对机关之类的东西了解甚少,但我也知道这玩意一般都是连锁的,触动了一个就很可能引发一连串的反应,就算现在我们暂时看不出异样,但也不代表会一直不出事情。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否则真等不好的预感实现了,只怕哭都没地方哭去。
压下心中的众多疑惑,现在不是讨论机关怎么被触动的时候,有再多想法也得是等离开了再讨论。
四下看了看,除了石门以外没有明显的出口,但是不代表没有隐藏的暗门。上一间石室内,我也是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机关才发现了这里,同理,这间石室也应该有通往他处的暗门。
循着光线将屋里的内容再次详细打量了一遍,这个墓室里的东西要比上一间还少上很多,正中央摆放着的石床和木棺是仅有的物品,光洁的墙壁上看不出任何藏匿机关的地方。我的视线来回移动了几次,最终停留在眼前的木棺上。
联系起之前的石桌,机关所在的地方也只能是这里了。
迟疑地移动着步伐走上去,意外地发现面前的木棺竟然没有被铁钉盯上,棺材盖虚掩在上面,甚至没有多余的束缚。我颤抖着抬起手,手指刚触碰到红木的冰凉质感,身后突然传来聂远的大吼声:“不要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