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进了屋里,二话不说先把在场的人都带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带经常发生这样打架斗殴的事件,他们的脸上倒是没有太多吃惊的表情,直到一个小警员作势要给地上躺着的那些人戴手铐,却惹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这才发现不对。
“头,这些人的手腕都被扭断了。”
小警员举着手铐,有些征询意味地把脸转向旁边的一个男人问道。
由于角度问题,我所在的位置看不到对方的脸,只依稀看出个轮廓。
那人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检查些什么,过了才抬起头来,视线凌厉地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小青年的身上,声音低沉满是威严地问道:“都是你干的?”
听到声音,小青年的脸上依然麻木得没有表情,只是看了一眼对方,却没有说一句话。
“头,我看他的情况有点不太对。”
小警员站在一边,小声地说道。
“哪里不对?”
男人说着上前一步,盯着对方的脸仔细看,似乎想看出些门道来。
这一下,他算是脱离了一旁的阻挡,完全进入了我的视线之内。
一米七几的身高,不魁梧,却也看不出文弱。身子骨生的很结实,举手投足间有股成熟稳重的气质,眉眼却长得有几分清秀。
“头,他的瞳孔没有对焦,眼神一直都很涣散,特别像,特别像……”
小警员说到这里反而犹豫了,似乎有什么话极难说出口。
“像什么就直说,有什么可磨磨蹭蹭的,快说。”男人皱了一下眉,没有把下属的犹豫当回事。
被这么一催,小警员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更加说不出口,支吾了半天才像豁出去一样说道:“特别像在老家的时候,中了邪的人。”
原本安静的有些诡异的气氛因为这一句话变得更加莫名渗人,虽然小警员的声音已经极力压低了,但旁边的几个人还是听了个清楚,当下忍不住都去看小青年的脸,果然没有半点神采,像是被人夺去了七魂八魄一样。
我听到这话也反射性地抬头看了过去,视线触及到那张十几分钟前还曾出现过各种神色的脸,此刻惨白得如一张纸,空洞洞的眼神竟似被人挖了心,掏空了躯壳,彻底沦为一个被人操纵的傀儡。
脑子里闪过这几个字,我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被人操纵的傀儡?仔细一想,还真是很像。
我被自己的奇怪念头吓了一跳,却不忍不住继续猜测,难道,他的心智真的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想到这,我禁不住生生打了个寒噤。这世间,真的有鬼怪吗?
我不敢说,至少我是遇见了,虽然不能相信,但是却一再出现于我的生活。
所以当那个小警员说到中邪的时候,我竟然有几分相信。他这样子,看起来就是中了邪!
男人听了小警员的话,却是不以为意,脸色如常,只低声呵斥道:“别胡说,哪里来的鬼,要真是有鬼,那也是在人心里。”
小警员犹自不服气,解释道:“可是他这模样真的很像中了邪,我在老家见过,当时村子里有做法的大师,出了这种事情,村民就会花钱去找他们帮忙,回头就好了。开始我也不信,可是后来看到那些中邪的人半夜起来闹,样子有多吓人,也不得不信了。你们是没有见过,但是我敢说,这个人真的不正常,很像那些人。”
小警员说到这里仍然一脸的后怕,音调都放缓放低了很多。
“小李,你当警察多久了?”
“回头,我毕业就被分配到了警局,已经快到两年了。”
被称作头的男人严肃地说道:“两年了,也不短了,你当了这么久的警察,怎么还是这样不长进?进警局的第一天,你就应该给我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踢出去,什么年代了,你还迷信鬼神?”
小警员被自己老大这么一训斥,顿时也有些羞愧,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头,不过这个人看上去真的有点不对,会不会是有精神问题?”
另一个警员站在一旁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猜测道。
“嗯,是不太对,先带回警局,这几个人不用铐了,暂时送去医院。”
有条不紊地部署完,男人的视线在屋内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我的身上。
对上他的视线,我微微一震,有些难以抑制得心虚。
“这个人是……”
“他是目击证人,好像是这个人的亲戚。”网吧老板在边上接话道。
“一起回警局做个笔录。”
说完,男人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剩余的人在屋子里被强行扶起来,一个个哀声惨叫。
“他是什么人?你们队长?”
看到小警员向我走过来,我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
“是,我们大队长林森。”
小警员人看着挺憨厚的,对于我的问题也答得很干脆。
“你们队长似乎对手下管的挺严的?”我装作无意的样子跟对方闲聊,实际上是想看看这个队长是何方神圣,碰到这种事情恐怕就是神探转世也要棘手了,我倒不担心他会把我扯进来,只是网站的事情我不想被发现。
“我们队长啊,他人挺好的,特正直,就是人严肃了点,不过那也是工作的时候,对我们虽然严,但是也很护短。局里别的组都羡慕着我们呢。”
他的语气很夸张,说到羡慕,又有些沾沾自喜的意味。我不由得想笑。
“你笑什么,我说的可是认真的,你不信算了。”
我憋着笑,连忙点头认同道:“我信,你们队长训你的样子一看就很正直。”
说完又忍不住笑了。
小警员赌气似地哼了一声:“你竟然嘲笑我,待会信不信我为难你亲戚?”
亲戚?我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小青年,看来这些人还真是误会了,我跟他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亲戚你妹啊。
“他不是我亲戚。”虽然解释了也未必有人会信,但我想我还是先否决了这件荒唐的事比较好。
“不是?那网吧的老板怎么说你是?”小警员惊讶地看着我,明显的不相信。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来:“我只是恰巧路过这个网吧,被那个人拉了做垫背的,其实我根本不认识他。”
“这么说你根本就是趟了浑水?”
“你可以这么以为。”
小警员似乎信了,点了点头,说道:“我原本以为地上躺着的那些人就够背了,看来你是才最点背的那个。”
听了他的话,我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家伙,还真是……会说话。
“好了,你该跟我走了,等久了,老大该着急了。”
小警员恢复一脸严肃的表情,秉着公事公办的原则看着我上了警车。
前脚刚一踏进去,后脚车子就启动了,我侧头一看,发现自己旁边坐着的人正是林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