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吗?”
门外传来轻微的叩门声,跟着响起杨冽询问的声音。我揉了揉眉心,有些烦乱,刚想开口回应,犹豫了一下又放弃了。
杨冽敲了一会门见始终没有动静,就转身下了楼。估计是叫我下去吃晚饭,可是经过白天的一番折腾,我已经彻底没了胃口,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聂远的声音从楼梯一侧传上来:“他怎么了?”
“睡着了,不要去打扰了。”
“嗯。”
低声短促的对话一一落入耳中,我从窗户边走到床前,站了半天,腿都有些发麻,确实也有了不少困意。将手机贴身收好,躺到了床上,连日以来的奔波疲累让我几乎是一挨枕头就睡着了,紧绷的神经一旦得到放松,浑身的虚软便一瞬间涌了上来,如潮水般将我包围。
迷蒙中,我似乎听到楼下传来窸窸窣窣的杂音,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子却沉重得像是灌了水泥,只好选择性地将一切杂音屏蔽在外,继续昏昏沉沉地睡觉。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声清晰的碰撞声突然跃入耳中,我浑身一个激灵,旋即从梦中醒来。眼前一片粘稠的黑暗,寂静的夜中,方才的声音格外刺耳,在脑海里反复盘旋。一个念头迅速冒出来,出事了?
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正是半夜,这么晚了,还有人没睡吗?
身上的衣服没有换,我掀起被子,轻轻地跳下了床,刚想悄悄走出去看个究竟,一阵低沉的脚步声突然响起,有节奏的地板撞击声一路蔓延,最后在我的门前停下,伴随着细微却刺耳的声音突兀地传入耳中,我一怔,难以置信地看向房间的门,这声音是,有人要撬锁?
意识到撬锁的人很快就会进到我所在的这个房间,我一个激灵,来不及多做思考,翻身上了床,将被子拉扯过来重新盖好。
这个动作刚结束,门便被从外面打开了,一个黑影立在门口,逆着光,我眯起了眼睛,勉强看清这个夜半造访的不速之客的样子,是杨冽。
他来我的房间做什么?疑惑地看着对方走了进来,我继续假寐,不动声色地眯眼观察着他的举动。这里是他的家,就算进来找什么东西也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他到底想干什么,一定要在大半夜的时候撬锁进来?
警惕地捏紧手中的手机,里面的邮件我还没有删除,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不能暴露替我调查的那个人的身份,否则我手里最后一张底牌都没有了,等于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敌人面前。至少现在不是时候,还不能暴露。
视线紧紧地盯着越来越近的黑影,我的手心里已经捏出了汗,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值得信任,虽然他是聂远的同学,但是植入我身旁的那股力量也足够强大,安插什么样的人进来都有可能。如果这个时候醒来一定会打草惊蛇,但是被他看到不该看的内容,我一样会十分被动。
手里紧紧地捏着手机,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太过突然,来不及重新收好,屏幕甚至还亮着微光,虽然有被子的遮掩,却也难免露出破绽。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希望他没有发现异常。
黑影继续向前,直到离床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视线对上去,这才发现他的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团,看不清楚。心底一丝异样的不安迅速划过,他要做什么?
刚想再睁大些眼睛看个清楚,却瞄到那只拿着东西的右手迅速扬起,又猛然下落,向我的身体方向而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判断,我本能地往旁边一闪,带着寒光的物体一刹那落入我的视线里,是一把刀。
由于我的躲闪,刀子一下子被插入了床板,刀刃深深地没入了被子里,我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是想也不想,直接从床上跃起,一脚向那个黑影踢去。
黑影被踢中,吃痛闷哼了一声,身体由于惯性重重地摔倒了地板上,扑通一声,有些沉闷,却足以吵醒其他房间里的人。
我上前一步想将他拽起来,却被对方一个手肘突然袭击,踉跄了两步靠在身后的床上,黑影趁机一步跳上窗台,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我追到窗前,楼下是一片草坪,黑影跳在上面,一个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两分钟之后,聂远和杨冽先后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里,打开灯,看着凌乱的床单和那把刀留下的印记,纷纷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该死的,那把刀什么时候被拔走了,这个人的身手真是了得,不知不觉间竟然就取走了唯一的物证,而我连看都没有看到。
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幕,我迅速地将视线移到杨冽身上,他还穿着睡衣,表情上看起来并没有不对,却一点也没有刚睡醒的样子,倒是很精神,像是醒来了很久。
“怎么回事。”
不等我说话,聂远已经先一步开口。
“有人要杀我。”
皱了皱眉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期间一直盯着杨冽的表情看,却发现他始终表现得很淡然,听到我的讲述,也只是微微有些吃惊,随即就低下头去像是在思考什么。
装的还真像。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却没有当场揭穿他,既然他以为我不知道,我就干脆配合一下他,看看他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大半夜的到我房间里,竟然是为了杀我,亏我还护着手机,以为他是进来偷东西的,没想到却是直接取我性命。
之前的那伙人好像并没有要我死的意思,那他是谁,难道跟那些人不是一路的?
我皱着眉头怀疑的神色落入聂远的眼底,他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杨冽,似乎在想什么。
许久,聂远才再次开口,打破了压抑沉闷的气氛:“这么晚了,那个人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我们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杨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天亮了我们一定好好查查这件事,你放心吧。”
放心?我嗤笑了一声,凶手就在眼前,还信誓旦旦地做着保证,让我怎么放心?如果不是他,那个人说不定还没有跑远,为什么不去追?
心里尽是不屑,脸上却不好表露出来,只能假装心神不定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