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下脚步,没有想到他会问起这件事,原本他不说,我差点就要给忘了。脑海里迅速回忆了一下那天的事情,自己之所以这么做,确实是有原因的。不过这原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让他知道也没关系。
“想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依旧向前走了几步,转身靠在墙上,笑得一脸灿烂,终于有他疑惑的时候了,不是什么都很懂吗,那你猜啊,猜出来算你狠。
聂远神色僵硬了一下,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笑容给吓到了,随即郑重地点头道:“想知道。”
他的口气平淡得仿佛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我作势要上二楼的步伐一个不稳,险些从楼上栽下来,这人,真是,一点情趣也没有,就不会表现得好奇些吗,明明想知道还装的那么淡定,简直是个极品。
我呆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跟他玩这一套似乎不管用,你要是不说,他也不会一脸贱样地来问你,只能是你忍不住了最后主动告诉他。我挂着一脸挫败的表情,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干咳了两声,将那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我刚一进楼道的时候没觉得不对,只是走了几步后,发现走廊里的灰尘特别重,似乎很久没人来过了,地上有一两串新留下来的脚印,明显是最近才有人来。当时我就有些警惕,毕竟这样的骗局还是很多的。因为那栋楼给我的感觉是他们临时借用的,如果真是一个当地很有名的催眠师,怎么会临时来这种地方治疗患者?而且那地方,除非那个叫阿喜的人带路,几乎都很难找到。他们怎么会把地点选得这么隐蔽?
当然,这只是我的怀疑,也并没有肯定他们就是骗子。后来到了楼上,亲眼看见那个人给另外一个人治疗的催眠过程,我就放松了警惕,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但是想到之前在走廊里见到的情形,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就鬼使神差地录下了这段内容。”
聂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半晌才接道:“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对,多亏你的警觉性很高,不然他们就得逞了。”
难得从这个人口中听到夸我的话,虽然感觉上有些不真实,但我还是配合着给出了一个笑容:“还好,我也只是碰巧那天清醒了点。”
说完客套话,我便又要上楼,这几天要操心的事太多,我得养精蓄锐。
这一次聂远没有再叫住我,但我还是明显感到了身后有一道锐利的视线随着我的脚步移动着,侧过头,余光瞟见坐在沙发的聂远正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上楼的方向。见我有回头的趋势,他明显一怔,视线立即对了上来,我没有再看过去,转身走上了楼。
看来,他还是怀疑我,这种怀疑似乎更多来自于对我这个人的不了解,在他眼里,我一定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事实也正是如此,至少我和恶灵之间的那个契约,他就不知情。但是话说回来,他也一样对我有所隐瞒,我总觉得他身上的气质很特殊,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警察。可是要说具体特殊在哪里,我又说不出来,也许就像他说的那样,是一种直觉,是人的第六感。
回到楼上杨冽给我准备的房间里,锁好房门,整个人顿时虚软了不少,刚才在跟聂远复述那些事情的时候,我的神经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现在终于可以暂时休息一会,考虑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了。
如果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我想自己可能离大祸临头不远了。
打开手机邮箱,里面果然又多出了几封未读邮件。迅速地浏览了一遍,我心里大概有了个数。
根据这些最近得到的信息综合判断,一直蛰伏在我身旁的力量似乎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些迫不及待了,连我都有些好奇这些人接下来的举动。我能感觉得到他们的焦虑,不是接近于收网的急切,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被逼着不停动作,这种躁动对我来说似乎是个翻身的好时机。
对手越不冷静,身为另一方的我就越有机可乘,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这些人方寸大乱,但是两方交手,谁先沉不住气,那就等于已经输了一半。
看着邮件上显示的发件人姓名,我缓缓地笑了笑,这一次看来是托付对了人,就算没有那段录音,他们的事情暴露也是必然的,只是早晚问题。
匆匆地打下了几个字,又将之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发过去,对方很快回了过来。
“盯着你的人又多了,自己小心。”
“好。”
收起手机,我起身走到了窗户前,看着外面渐渐暗沉下来的夜色,内心一时五味杂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愫在心底升腾。华灯初上,整个城市都在一片静谧中染上了别样的色彩,闪烁不停的霓虹灯,拥挤在一处的车水马龙,城市的夜景永远有说不出的神秘感,特别是对于我这个刚来不久的外地人来说。
想起自己最初离开家里的日子,每个夜晚都有些莫名得难熬,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现在却想明白了很多,夜晚的时候人的心最静,静到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不清醒时刻意避过的事情,然后就会莫名烦躁,就像此刻,想到我最近遇上的一些麻烦,我的心里异常的烦乱。
还记得当年离乡时,家里人请了个算命先生给我算命,当时我并不信那个,觉得是封建迷信,太扯淡,可是现在想想,那个算命先生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他说我生性不安稳,本命好动,易遭险。年长后必然远离故土,一去不回。如果是平常人,出外闯荡倒也无妨,只是偏偏我命里有克星,又要遭劫,如果离家太远便是犯了忌讳,一定会遇到麻烦的事情。
由于那个时候完全不信这一套,所以直接把他的话当成了空气,自然也就记不得那么清晰了。只是隐约记得对方好像说过我的主星一直在庇护我,但若是背离故土,主星无力庇护,煞星将带来厄运。
家里人听了也是吓了好一阵子,毕竟这个推断听起来有几分真实,后来没多久,我也果然决定了离开老家,出外闯荡。当时他们因为这个理由阻拦了我很多次,可惜年少气盛,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忠告,永远觉得自己有多牛逼,多了不起。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些年,还是被那个算命的给说中了。
不得不说,命这个东西是存在的,不过我一向认为它是由自己决定的,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命,或许是我的性格脾气真的不适合背井离乡,孤身在外,所以才惹来了这番祸事,这样一想其间的因果,我倒也能理解了。说是迷信,也不全是。
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祸事是要来了,这就是所谓的命里一劫吧。
有句话叫作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究竟结果怎样,还是得看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