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一句话，好似醍醐灌顶，将我数日以来的迷茫瞬间冲刷净。之前无论怎样不确定，都没有想到过这一步，所谓当局者迷，也许是当时自己太不冷静了，连这样简单的手法都没能识破。
只要验了指纹，就可以确认身份，这是任何的易容或者整容都不能改变的，是属于一个人的独特标志。如果早想到这一点，我当初也就不用纠结那么多了。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因为那段缺失的记忆，我几度怀疑自己，却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如果不是有这段录音在，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对现在的身份产生质疑。”
聂远抬起头，脸上的凝重之色稍减，语气却没有丝毫松懈：“你的身份被揭露是早晚的事，不可能一辈子不出破绽，他们稳住你，也许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拖到他们计划开始之后。”
“你觉得他们有什么计划？”不敢相信地看着身旁的人，我只是粗略地对他讲起了这些经过，他竟然也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不知道，只是一种直觉。”
“直觉？”我嗤笑一声，那东西可不靠谱，要是凭直觉活着，恐怕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除了直觉以外，还有什么证据吗？”
“你说呢，就是有证据也早被毁了，你说的这些话还构不成什么。但是干警察这一行，是有天生的直觉的，很多次，我都是凭借直觉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所以我相信我自己的这种本能。”
本能的判断？我没有去思考他是不是真的有猜测真相的本能，我更加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如果没记错的话，一直以来都有人跟踪我，前几次虽然是想让聂远死，但我自己也遭到了袭击，想到这里，我就隐隐有些不安。
也许有些事情，在看不到的角落里已经不受阻拦地发生了。
“你打算怎么做？”
斜靠在沙发上，把问题抛给了对方，既然已经将事情讲清楚了，我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干脆摆出合作姿态。身为警察，他本来就不会袖手旁观，何况他身上一直都有的强烈正义感，也不会让他坐视不理。
正好，我需要一个帮手，这件事他算是彻底卷进来了，就算他想不管，那些人恐怕也不会轻易就罢手。同在一条船上，跳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还不如一起把船稳住。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懂，所以我也省得废话。
“先把资料调过来，查验一下指纹。”聂远说着，起身走到了厨房内，隔挡的门被拉开，透过一道缝，我看见杨冽正煞有介事地在灶台前忙活，很有家庭妇男的味道。见聂远挤进了不大的空间，杨冽皱了皱眉头，语带调侃：“事情谈完了？刚谈完就来厨房找吃的，啧啧。”
“我有正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杨冽听到这一句，竟然出奇地严肃下来，卸下腰间的围裙，走到了客厅内。
“我们需要你的一点帮助。”聂远将验指纹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重点是要将资料调过来。杨冽点点头，这点小事对他来说还是很容易的，好歹这里是他的地盘。只是他有些好奇，好端端地，要查这个做什么？
意识到这件事可能跟我有关，杨冽探究的目光再一次移到我身上。
锐利的眼神似乎要将人看穿，我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掏出手机假装看了一眼时间。
“那个，今天真是打扰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脚底抹油，就打算先开溜。跟两个警察同处一室的感觉实在不好，特别是这两个人还总是犯职业病。每在这里多坐一分钟，就会多一分被扒光了围观毫无秘密的凉飕飕感。
这种情况下肯定是能逃就逃了，我当然不会傻到留下来给两个有职业病的人当标本让他们研究，虽然扪心自问我也没做过太多亏心事，但是被人这么盯着看总会有心虚的感觉，于是不等在座的两位表态，我已经自说自话地起身向门边走去。
然而，下一秒，聂远的一句话让我险些跌坐回沙发上。
“留下来吧，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一个人会有危险。”
我转身，假装没听懂：“什么意思？”
“先住在这里，其他事情回头再说。”说着转头给了杨冽一个眼色，对方似乎立即就知会了什么，没有多问。
“楼上有空房间，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杨冽对于聂远的决定十分配合，两人的默契似乎不用说话，只要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可以代替一切言语。
无力地看了看大门，估计今天是走不出去了，只好内心异常苦逼表面却十分装逼地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麻烦你们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聂远一直靠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但是我知道，我和他的心思都不在这里。至少一个被电视节目吸引的人不会一直皱着眉头，还一副苦大仇深家里招灾了的模样。要不是遥控器质量好，恐怕早就被捏碎了。
“有心事？”
我往前凑了凑身子，主动过去搭话，反正呆着也是无聊，大家都看不进去电视，又何必为难自己。抱着这样一个心理，我十分不怕死地问了这么一句。
聂远没有反应，但是微微沉下的脸色却出卖了他此刻的恶劣心情。
被我的事给烦的？可是也不像啊，再说要烦也应该是我更烦才对。身子靠回沙发上，懒得去猜测，他不说我就不再问，对着一块木头说话，真是自讨没趣。有时候我会想，难道当警察的都这德性？随时随地走到哪都是一副你是犯人的正义捍卫者的表情。
“你走了之后，警局每天都会遇到一些麻烦，或大或小，甚至可以说是倒霉。有时候莫名其妙地就会出一些状况，领导怀疑过是人为，但是一直没有查出任何可疑的人。”
“所以呢？这是你烦的原因？”
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就在我怀疑他是不是没听清我说了什么的时候，聂远抬起头来，缓缓说道：“我觉得，这件事跟你的案子有关，别问为什么，是我的直觉。”
直觉？又是直觉，直你妹啊，你们警局出乱子了都能赖到我身上来？怪不得一听说我的身份后就一直表情不对，难不成他还怀疑是我干的？
“你不用多心，我没说是你，你也没有作案时间。我只是觉得你的案子，暗中似乎牵扯到了很多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