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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契子:亚当

在无尽的光中,静静地,宇宙诞生了。

像一个气球一样,“砰“的爆炸开来。这爆炸是无声地,又是极为安静诡秘的,元素聚散,沉浮,融合后又崩裂;这爆炸是宏大而又神圣的,星辰如火花般四散开来,在宇宙中漂浮着,寻找自己的位置,稳定自己的身形,而后安放,端坐。无数的浮尘如水缸中的细沙,猛烈搅拌后,无数星河搅动,星球旋转,一条条银色的星带缠绕。霎那间又消逝,极快地飞去,在虚空与黑暗中。所有这一切,终归于平静。

我们称之为,宇宙大爆炸。

在最初漫长的时光中,地球还是粗糙的,原始而又纯净的,没有大气,没有四季之分,各种液体在其表面流动。这个表面流动着水的火球,毫无生命的征兆。一切都是虚无,混沌,chaos.

突然在某个时候,一个光点以超光速飞行,停留在这个星球上方,俯视着这一切。

这时一个人形从上面飘来了,他说,“来点光吧,太暗了“。

于是无数的元素重新流动,逐渐在不同的点汇合,尘埃受一种奇特的引力作用影响,逐渐被分离,带走,凝聚。一个由氢元素和氦元素组成的星球被他的力缓缓拉了过来,照射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于是这片土地有了光和黑夜。

他接着说:“就算这样也难以持续的,应该放点东西“。他左手一挥,不知名的元素涌入。这片大地彷佛有生命一样,缓缓地上下起伏,呼吸,贪婪地汲取。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他又说:“还应该有些称之为希望的东西“。于是树木,花草,种子出现了。这片贫瘠的土地有了些许生机。

他将手臂向上,用力往下一扯,“缀满星云,铺遍土地,这叫做优雅“。他自得地说道。无数星辰受力,向着这片土地,这个星球聚拢。星星镶嵌在天幕之中。

他觉得还不够,等得又有些无聊了,于是又着手加快时间流逝的速度。眼见着草木茂盛,元素碰撞,一些生灵在海里诞生了。时间又加快,陆地上又有了些生物。

他说“是时候了“,于是用手在自己的手指上划开一个伤口,一滴滴蓝色的液体从空中缓缓落下,滴落在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壤里。蓝色液体滴落在土地上,消逝不见;滴落在植被花朵上,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死;滴落在生灵上,生灵控制不住的哀嚎,而后肉体干枯,死亡。

他看着这一切,思索着。突然,蓝色液体触及到了一只灵长类生物上,那灵长类竟然站立起来,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形,直立坚挺。猿类绿色的瞳孔逐渐被蓝色填充。

猿仿佛感受到了注视,抬头看着他。他也看着这猿,两双蓝色的眼睛对视着。他笑了,仿佛在看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又彷佛在得意自己的作品。突然,猿的瞳孔里的蓝色更冰冷了一些,它用力看了一会儿,眯了眯眼睛,转身向着森林走去。他感受到了,笑容逐渐变得牵强,冷下来,背后似乎传来一阵冷笑声。

他转身,走进那个光点。光点载着他,向宇宙深处飞去。

意念波汇聚成一条小小的丝线,如一条细流,穿越不同的宇宙,发回母星。

“创世者2389956号已离开列蒂希雅,实验正式开始,一切正常”

地球一年后。

在一座雄伟的建筑里,几个生物正在用脑波进行交流。这座建筑像极了古罗马时期的斗角场,暗金色的靠椅,最底下由一张深红色的毛毯铺着,在这“罗马斗角场”的上方,就是漫天星辰和深邃的夜空。四周以中间的座椅和发言台为核心呈半圆形环绕着,坐满了这些生物。场面虽然安静,但脑波的波动在空气中振幅着,显示着这里有一场激烈的争吵。这些生物长极像人类,同样也是有着四肢,头部,眼睛,鼻子,不过身形更加高大,蟒蛇般雄壮的背部,宝石蓝的眼睛,浅蓝(也有点偏浅灰色)的半透明皮肤,皮肤下是发着光斑的蓝色血管。血管相连的结点随着这些生物的呼吸,一闪一闪。他们全身充满了爆发性极强的肌肉,头上有着茂密的棕黑色头发。这些头发像极了水母的触须,彷佛有了生命般,随着脑波振幅的变化而飞舞,摇动。在他们的头上,都佩戴这一个白色的光圈。这个场景真是,古怪而又和谐。

其中一个生物站立在“斗角场”中央,那个既像中央台又像受审判者的地方,他的身形彷佛更为伟岸,在他的胸口中央,有一个阿尔法符号的标记。他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上,蓝色的眼瞳更加深沉,灰色的头发像咆哮的锄头一般挥舞,狠狠地将自己的意念传达到这个“审判场”的每一个座位:

“我一直以来都说过,我反复重申了很多遍!可是没人在听,没人在听!我们永远都是无法改造规则的,永远都不可能!我们在其他星球上所有的实验都失败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违背规则的!你们以为我们种族就是造物主,我们充其量也就是管家而已!我们从不能创造,未来也不会创造!任何行为任何奇迹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阿尔法,别激动,别激动。” “观众席”上,一个身披白布的生物说到,“我们不是创造了很多么?我们创造出很多生物,造就了很多奇迹,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从未出现过,但是我们却创造出来了?不是么?我并不认为我没有敬畏宇宙,反而我认为我在顺从宇宙的旨意。当我们开始创造的时候,我们就是造物主。”

“呵呵”,这个叫阿尔法的生物冷笑了两声,继续发送脑波:“贝塔,你把这一切都当作创造?混合元素的力量,借用元素,借用宇宙的规则进行创造?这能叫创造吗?这只能叫做编造!这是虚伪的杜撰,这是对宇宙的剽窃!“

“阿尔法,我建议你注意你的言辞,现在不是你站在我的位置,接受询问的是你而不是我。请保持沉默,你有资格进行申诉,但是请先接着回答我的问题“,贝塔眼里闪过一丝怒意,接着消失不见,说道:”你为什么要摧毁我们在星球上的实验品,为什么要销毁所有的文件?“

“因为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虚伪的,都是虚假的,为了满足你们作为所谓造物主的虚荣心,以及不知名的野心!你们,你们都是!你难道不该问问在旁边的伽马?你问问他在列蒂希雅干了什么?你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当初自己创造的实验品亚当,最终在漫长的进化后和人类相同?为什么拥有我们传承因子的猿类最终长成了猿类?“

“阿尔法,别在说胡话了,我们在地球上的传承因子,拥有的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意识,只要有传承因子在,就不会突变,永远都是属于我们的族类“贝塔带着怒气的说道。一而在再而三地被阿尔法顶撞,让他在这么多同族人面前感受不到尊严。”这个事情的性质就是这样的,多说无益,我们都会静观事态发展,而列蒂希雅将承载着我们的荣光,会比我们更加纯净,当然也会有我们族类的意识,永远传承。“贝塔关闭了脑波,表示他不会再接受阿尔法的申诉,这场有些荒谬的审判,抑或是争辩,即将结束。

“那我们拭目以待吧,亲爱的先知们“,阿尔法神色平静,目光穿过这些身影,与伽马的眼神交汇。伽马哆嗦了一下,转过头去,避免与他对视。一会儿,立体影像消失,又重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会议结束后,伽马仍然在想这阿尔法,这个冷静而又可怕的同类。他感觉背后有些发凉,这可能是自己感知系统出现了障碍。但是,他还是在想,一年前的亚当,那个接受了族类传承因子的猿,或者人类。那蓝色冰冷的眼神,那走入丛林的背影。

然而,这一切只是亿万年时间的一个瞬息,是上帝吹的一口气。可,就在这个极其微妙的时间里,亚当,这个接受传承因子的猿,成了人类(无论是改造猿的后代还是自然演化),共同的祖先。

而故事,从亚当开始,慢慢展开了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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