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凄凄,散落在地面上的小金桂,散发出浓郁的香气,白府的桂花院里有个孱弱的女子,细瘦薄面,躺在床上靠着软枕,很虚弱。
摇篮里有个女婴的啼哭声,着绿色内衬的王嬷嬷坐在圆木凳子上,手搭在摇篮上,眼皮想撑开,左胸的血还未干涸,一滴一滴顺着衣衫纹路流在地面上,细薄面的绸缎,丝毫不减气运,外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画,青葱细雨,树林茂密,有位女子坐在石凳子上,边上的题字中写道:“狂风大作,狂雨疏情,点点滴滴。”
厅中的地上铺了一张羊皮毯子,上面绣着三株松柏,毯子上面是大香樟木桌子,五把香木雕花凳子,门上的浅红色暖帘厚重的垂在地上,边上有个长脚木架,上面放着一盆青草,几滴血红珠子挂在长叶上。
婴儿的啼哭声变轻了,院中的雪,下得厚薄不一,有个七岁的小女孩穿着一件灰色的大棉褂子,棉布鞋上绣着一朵粉线小花,五官变得模糊,手上拿着一株青草,似有水滴落在青草上,旁边有个嬷嬷,梳着旗头,穿着暗灰色宫装,一双灰色布鞋,手里拿着一把戒尺,弯腰平和的说道:“若溪,这个世界上,错也是我,对,也是我。”
白若溪两只眼睛变得清晰,睫毛上的水珠子滚落,白嬷嬷凶狠起来,戒尺打在她的手上和身上,又平和的说道:“你没有对,只有错。”
院门框上挨着一个小男孩,细长眼睛,眉毛浓厚,鬓上散落两缕细发,手里拿着一颗苹果,咬了两口,汁水流到了脖颈。
水珠子滚落得凶猛,湖泊红亭,白若溪十八岁了,鼻尖有一处挫伤,湖绿色绫罗缎面的衣裳,裙摆处有一只蝴蝶,锦面的革靴,一壶枸杞清茶,石桌子上倒扣着四只杯子,远处,她玩着手中的半杯清茶,小男孩紧闭着嘴唇,身形透明,边上有位红衣少年,背手打开了折扇,水墨数笔,细水小桥,细雨,寥寥两字,江南。
白嬷嬷站在亭外,手里端着一个黑木托盘,一碗黑米红枣粥,留了一些余热,暗红的宫装,话里多了些余热:“主子,喝粥,是对的。”眼里有朵小水花,心脏的颜色变得火红,手抖了抖。
少女手微动,眼里有暖意,雨水飘落,不远处有位湖绿色长袍的男子撑着伞,一步一步,走得很小心,少年向他走了过去,他停了下来,等着少年,少年早已收起折扇,从他身旁走过,柔糯的说道:“柳德忠,她是我司马端康这辈子都会守护的人。”
“她是我的妻子。”柳德忠痴痴地看着她,手微痛,不敢向前,远处司马端康有句话飘进了耳里:“梦里,还有来生。”
柳风喝了一口茶,香气令她的疼痛减少了一些,轻言:“我吃,有劳了。”手心也多了些余温。
细雨横向,衣袖飘飞,十个黑衣人提着剑,踏着风雨,雨声依旧,白嬷嬷候在边上,柳风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努力吃得欢快。
柳德忠收起伞,以最快的速度奔赴身边,伞撑开水珠迸入黑衣人的眼睛,有三个人因疼痛后退了几步,水面轻晃了几下,柳风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黑衣人的剑直插入她的胸口,男子的伞又快速挡了下来,伞尖刺入眼睛,柳风还坐在那里,男子笑了:“不要命了。”
“还没吃完。”
柳德忠来不及收回伞,黑衣人朝柳风的手臂划了一剑,剑抵住她的脖子:“秘密,在哪里。”话未完,男子的伞尖直接又刺入那个黑衣人的眼睛,流着血,疼痛很微弱。
“粥还挺好喝的。”柳风嘴动了动,娇俏的说道。手臂上的黑血流了出来,慢慢,转为了红色。
柳风忽然面露紧张:“小心。”
黑衣人的长剑已经要刺入男子的后背,白嬷嬷近身,匕首直插黑衣人左肩,山石环绕处,两只箭羽飞入两个黑衣人的脑门,柳风站起身,后退了两步,手悄悄一使劲,两根银针飞入另外两个黑衣人的眼睛里,又用一根银针刺在自己手上的静脉处。
“关心我了。”柳德忠傲气的说道。坐在了石凳子上,面露假笑:“为什么不多关心关心自己。”
话间,来了一队家奴,有秩序的处理了这十个人,柳风继续吃了一口粥,眼红了一圈,淡淡说了一句话:“下次粥里不要放鱼,腥味太重。”
“遇到危险可以躲一躲,整张脸是来气我的?”柳德忠接过白嬷嬷递过来的手帕,擦拭了伞尖,白嬷嬷候在一边。柳德忠转过身,丢下一句话:“想死,还是想活,不用赖在我身上。”
柳德忠走出亭后,柳风轻轻喊了他的名字:“无风,你改了名字。”
无风眼泪逼出,远远的送了一句话:“我们从来不曾认识过就好了。”脚步很轻,雨水顺着伞上的线条,落得欢快。嬷嬷跟在了身后。
柳风吃完,似有暖意,静静看着这场雨,回忆撞进了脑子里,树林茂密,轻雨细柔,眼中的情意,如雨落下,一个人走在林中的小路上,一路的蒲公英,有很多只白色的蝴蝶,讲了一个没有记忆的故事,忽然痛哭流涕。
水中,有一个蒙面黑衣人躲在亭旁,从水中爬出,血红的眼睛,跳过栏杆,一身湿漉漉,柳风惊了一下,眼里有了影子,从袖袋里拿出一盒膏药,打开,用手指沾了一些,涂抹于鼻梁,才多了些气力说道:“你们要的活着的秘密,和我没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还能活着。”男子靠在栏杆上,呼了几口气,一脸嘲笑:“你换了个灵魂,活得挺舒服。”
“那场大火,烧得真是干净,我靠别人的爱意活着,司马端康,你很有意见。”柳风的唇变成了红色,脸色也有些红润,又冷漠了一下:“去找该找的人。”
“你的那份粥里有点毒,我也给自己找了份差事,彼此,彼此。”司马端康心理的笑意并没有蔓延在脸上,也是一脸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