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你注意看中间那个巨蟒的眼睛,再看我的。”华池招呼着仇天,指着怪蟒冲他说道。
仇天细细盯着巨蟒的红色金睛,猛一转身,却看到华池眼睛里一模一样的诡异红色,大叫道:“都是一样的火红色啊,还带点儿邪异,为什么啊?”
华池苦笑一声,说道:“我算是明白了。华家最初的发源地,还是谷神派所处的玄牝大山。”
仇天仍是不解,追问道:“为何?”
华池仍旧苦笑道:“祖先辈里,那个创出驭兽派的天才华苕,想必就是临渊望蛇,从这种怪蟒里寻觅出了驭兽之法。”
仇天恍然一叹,说道:“我说那蛇王和你的眼睛一模一样,原来修习的是类似的功法。这蛇王竟懂得驭兽之法,奇哉怪哉啊。怪不得,怪不得那些蛇都听蛇王的。而且、、、”说道这,仇天略含羞怯的偷偷斜视着华池,支支吾吾不再说下去。
华池眯起眼睛笑了笑,说道:“而且那么不怕死是吧?三年前在地宫里,你也是见过的。方才那只蟒拦腰被砍成两截,竟不知疼痛,凶猛更甚。定是灵根被巨蟒以什么奇异的法门采补过,才会这般灵异。”
仇天还未来得及说话,华池继续苦笑道:“算算年代,恰是五柳先生归隐之后,先祖华苕横空出世,创出了驭兽之法。想必这蟒蛇受五柳先生熏陶点化,通了灵性,又授于先祖,致使华苕被驱逐出玄牝大山,另立门户。真不知是祸还是福。”
“是福。”仇天想起了三才的教诲,嘿嘿一笑,说道:“大丈夫行事,论顺逆不论成败,论万世不论一生。”
谷唯修远远听到,却嗤之以鼻,冷笑道:“万世、万世骂名而已。陶渊明整天往泥沼里撒美酒,那巨蟒喝酒成了精,才把其他蟒蛇一一变成了自己的傀儡。他华苕一心想着自创武学,竟也拿着活生生的蛇鼠鸟兽来炼化,他若是再凶恶一点,岂不是要炼化大活人了?”
华池听他最后一句,心头猛的一颤,眼前头晕目眩,如遭电击,浑身酥软无力。话到了嘴边,却欲诉难言,终究憋了回去。
倒是仇天本不屑与谷唯修谈论,却从他口中听到了这般野史,禁不住追问道:“你说这蟒蛇是喝酒成精的?难不成那只怪蟒喜爱喝酒?”
谷唯修依旧奚落道:“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这会儿嫌弃自己见识短了?天下之大无奇不用,多出一只贪酒的蟒蛇又能如何?老子就直白的与你透露了,拿出美酒,就能引诱这条巨蟒。可惜你穷极本事,也拿不出来。哈哈~”说罢又是一阵阴阳怪笑。
大将军站在远处,怯生生的看着泥沼里的吐信蟒蛇,冲谷唯修叫道:“蛇最怕雄黄,你说这蛇喜爱喝酒,弄些雄黄酒熏开他们不得了?”
云破月手指轻抚着刀刃,笑道:“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威风凛凛的大将军都成缩头的乌龟王八蛋了。你说的轻巧,这荒山野岭的,去哪弄雄黄?”
谷唯修桀桀笑道:“雄黄入药,较为常用。老子药铺里多的是,可惜老子谁也不给用。”
华池与仇天虞夕相视一笑,各自明白了心中所想,虞夕微微翘起了嘴角,却倏尔放了下去。一个人站起身来,自顾自的往五柳先生的木屋走去。
仇天拉过了闵诚谨,又掩着口鼻,小声冲华池莫羽笑道:“等酿出酒来,把蛇王引出来,然后我们兄弟几人联手,去杀了它吧,群龙无首都会乱成一团,何况是蛇呢?”
华池撇了撇嘴,略含苦涩的笑道:“不能杀。”
仇天皱着眉头问道:“为何不能杀它啊?”闵诚谨与莫羽亦是一脸疑问,凝视着华池绝美的面庞。
华池高深莫测的微微一笑,轻叹道:“驭兽之道,最倚仗的一个法则是----人非兽之本,而为兽之母,兽非人之本,而为人之发。能听懂是什么意思么?”
几人思索片刻,均摇了摇头。一旁的金髓望着群蟒傻笑,谷唯修侧耳听他们的言语,奈何仇天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让他听见。谷唯修听了一会儿无甚收获,四下望去,竟无一人可以聊天解闷的,正值瑟瑟清秋,满面萧瑟,他禁不住心生悲凉,一人独自望向了苍穹。
华池轻叹一口气,解释道:“杀了一个被敌人统御的野兽,敌人并不会因此而元气大伤,因为兽对于人来说,并非本源,而是一根发丝。杀了统御野兽的那个人,野兽并不会的因此而萎靡不振,相反更加嗜血凶恶。因为人对于兽来说,并非本源,而是它的恩人。”
闵诚谨低吼一声,怪叫道:“好恐怖的邪功。如此刁钻狠厉,只怕世间无二了。”
华池依旧苦笑道:“正是它的刁钻强大,才吸引了超过半数的华家人叛出医道,投身华苕。驭兽而丧心,骨枯而功成,何其悲夫。这巨蟒,只能生擒了。擒住之后,我再用驭兽派的法门把它控制住,然后,使出个连环控制。”
仇天挠着后脑勺,一脸愁容的叹道:“乖乖,杀都不易杀,何况是生擒?”
华池哈哈一笑,说道:“既然巨蟒贪酒,还怕个什么。有你这酿酒的大师在,还怕它不上钩?”
恰巧此时虞夕自木屋里提来了几个清洗干净的酒坛,仇天嘿嘿一笑,拎着酒坛一跃而起,在菊花遍地盛开的园子里采摘着。他暗暗运气,夺天地造化的偷天手当即运转,四下里菊花瓣纷飞,绕着仇天无风自动。仇天处在菊花丛里,意气风发,垂发飘飞,俊朗无双。
忽然仇天喝了一声,笑道:“杏花胜在甘醇,菊花胜在清香。真不知菊花酿酒,能酿出个什么味道来。”说罢带动着漫天飞舞的菊花摇摆,空手一挥,菊花瓣尽数收入空坛子里,只是力道控制的欠缺精准,漏出了不少。
虞夕与他一唱一和,娴熟的揭来一块旧布片,蒙在酒坛子上封住了口。
闵诚谨惊得啧啧叹道:“果真是酿酒的行家,只是,酿酒不少需要三年五载么?哪有这么多的时间去挥霍?”
华池翘起嘴角,微微一笑,饶有趣意的盯着仇天,说道:“小天可是宗师级的酿酒工艺,既是宗师了,有什么办不到的?”
仇天也不谦虚,笑道:“若说酿酒,我们杏花村的酒算得上天下第一。如今我给他速成一把,虽说欠缺了些醇厚,骗骗大笨蛇却是足够了的。”说罢将酒坛丢在一块空地上,依次打出了真火符与天雷符,又将疾行符压在了两道符的下方,最后一道酒神符扣在坛底,又加了两道真火符,才算完工。
谷唯修远远望去,但觉玄乎,自个儿骂了句“歪门邪道”,却又悄悄后退,隐去了身影。
虞夕看他娴熟的动作,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怀念与感伤,却忽觉得背后多了一只温热的大手。扭头一看,却来是仇天安慰的眼神,虞夕微微侧身,躲了过去。仇天想起了柳吟风与杏花村的玩伴,心生悲戚,也不再言语,撂下了一句“等十个时辰就够了”,自顾自走到了泥沼一边。
不知不觉,夜色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