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玉楼殿里。
床上静静地躺着卓玉凡,当他悄悄地醒来时睁眼相看,却发现师兄秦晗站在自己的身前,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他若爬起来,却被秦晗给按住了,说道:“小师弟,不要动,多躺一会儿,你体内的毒还没有完全排除,可毒性猛烈,也消耗了不少体内的元气,现在你的身体极虚,需要多多静养。”
听师兄如此一说,卓玉凡复又躺了下去。
他看了师兄一会,喃喃道:“师兄,听那泼妖说我中了他的飞天蜈蚣毒,不知是谁帮我解毒的。”
秦晗道:“自然是师傅。”
卓玉凡一番苦笑,突然道:“师兄,我触犯了玉楼殿的门规,偷偷下山去了,只不知师傅要怎样责罚。”
秦晗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不用再考虑这些,师傅自有定数。”
卓玉凡道:“幸亏师傅赶到,救了我,否则这次我可要吃那泼妖的大苦头。”
秦晗相视而笑,忽然又道:“对了,小师弟,师傅有交代,让你稍作休息后去找他老人家,好像师傅有事要交代。不过依照你的体质,想必这点伤很快就能恢复,不用担心。”
卓玉凡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秦晗续道:“你在这好好养伤,等伤好了以后我再来叫你。你先休息吧,我走了。”说完,秦晗一转身离开了宫室。
卓玉凡目送着师兄离开,不轻易间他的目光又拉回到了宫室里,来回、左右地转悠个不住,发现,原来他躺在自己的宫室中。
他看着五彩的房顶,想起了家里的娘来,也回忆起了初次见面不久的杨倩儿,胸中不断翻涌,这次回山,不知要过多久才能与他们相见。但他又想起杨倩儿的话,自己还没有修炼过杀伐,怎好就此去见娘?慢慢地,他强自忍住不再去想,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静静地睡着了。
卓玉凡每次醒来的时候,都是秦晗师兄送来饭食,吃完了,也由他带回。如此这样,若干天已过,卓玉凡也能下床自如行走了。闲暇之余,实在无聊,便盘膝而坐,就此习练起来,他从不愿浪费在此的点滴时间。又过了几日,秦晗见他恢复得很好,便带着卓玉凡去拜见师傅。
卓玉凡跟在师兄后面,走在这如诗如画的玉楼殿中,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身轻气爽,久久陶醉,不愿离去,恨不得肆处多看几眼。
可师命难违,他又不得不紧随。
途径各处,不出几刻,秦晗领着卓玉凡来到一处巍峨的宫殿前驻下,回头对卓玉凡说道:“这里叫紫光阁,是师傅修行参法的地方,此时师傅正在内间,小师弟,你进去吧。”
卓玉凡答道:“是,师兄。”便以同门的礼仪答谢了秦晗,秦晗还礼,先行告退了。
殿前只剩卓玉凡一人,他抬头看了看大殿正前端,上面悬挂着醒目的匾额,端严无比,篆刻着几个黑漆色的大字,格外地庄重,可卓玉凡瞅了半天,竟是不识,于是心中一阵纳闷不解,用手挠了挠头,一副无赖的表情。
又想了半天,他还是不知,索性不管,跨步进入殿门。
“是卓玉凡吗?由这边而来。”一个清朗而又深邃的声音传来,卓玉凡仔细一听,心猜必是师傅传唤自己,于是应道:“是。”
卓玉凡随即提步,双脚并作小步快跑得动作遁声而去。
刚一跨进门槛,卓玉凡抬头看见师傅正盘膝而坐,身凌高榻,面情严峻,丝毫不见笑容,因此卓玉凡不敢开口说话,只是低着头,上前几步,双膝跪倒于地,神色黯然道:“弟子不该私自下山,弟子知错了。”
真人微微颔首,回道:“罢了吧,下次不可再犯便可。”
卓玉凡小心翼翼地答道:“是,师傅。”
“伤好些了吗?”师傅问道。
面对师傅的询问,卓玉凡答道:“应该复原了。”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师傅道。
卓玉凡缓缓抬起头,眼眸低垂,仍旧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玉上真人仔细端详了卓玉凡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面容红润,想无大碍,你不妨伸过手来,让我看看。”
卓玉凡伸手过去,师傅右手抓住他的手腕,认真一探脉搏,脸色忽而喜悦,忽而忧沉,复又缓缓放下,淡淡道:“体内余毒未尽,日后你仍旧须细心养伤。”说完,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倒出数粒药丸,递给卓玉凡,续道:“这是活骨丹,能够替你清楚体内余毒,你拿去吧。”
卓玉凡接过,连忙答道:“是,师傅。”
真人一抬手,说道:“你起来吧。”
卓玉凡爬起身来,退到一边,垂立在那里。
真人道:“我且问你,在村子里和你一起的那个女童,年纪跟你相仿,你可曾认识她?”
卓玉凡低声回道:“回师傅,徒儿原本不曾认识她,听我娘说,她是孤女,无家可归,我娘便收留了她。因而只有一面之缘。”
玉上真人鼻息中“嗯”叹了一声,淡淡地点了点头,又道:“你可曾知道她是何人?”
卓玉凡摇了摇头,竟然不知。
玉上真人道:“为师虽然没有近察,但我却能从她身上看出有股妖狐的气息,如果所察不错,她乃是经得千年修炼而来的狐妖。”
卓玉凡心中一凛,听师傅这一言,倒没料到杨倩儿是只妖,顿时慌了神,唯唯诺诺得不知所语。
真人凝视了他一眼,方自说道:“不过,你也不必紧张,天下之事,千奇百怪。而今人间妖魅肆处出没横行,也算是天数吧。自从那仙墓之塔崩塌以后,这也算是劫数难逃,自此天地之间必然异气横行,你也不必在意。”
卓玉凡似乎明白了几分,但师傅言语总是那么富有玄理,他又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真人道:“你可曾记得最初你手里的卷轴?”
卓玉凡点了点头,答道:“记得,师傅。”
玉上真人叹息一声,道:“那份卷轴为师瞧过了,竟然无法打开。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它却岿然不动,一片死寂沉沉。看来,它落在你的面前确实玄机不尽,而今我把它还给你吧。”
说完,真人缓缓拿出卷轴,递给了卓玉凡。
卓玉凡接过,幸喜地把它揣入怀中,收藏了起来。
真人又道:“我听秦晗说,你来玉楼殿这段时日间,不仅修得了‘通体’之身,而且还学来了御剑之术,可谓是天资不凡。可修行之路浩如烟海,又岂止是一日之事呢,它需要修行人历经寒暑,潜心修炼,方能有所大成迹象,这些你能做到吗?”
卓玉凡听师傅训导,一一谨记,缓缓地点头称是,答道:“师傅,弟子能做到。”
“可天地之法,大有无穷,诸般本领应有皆有、无所不有。在诸多法术中,你要学哪般法术呢?”真人侃侃而言。
卓玉凡一愣,听师傅如此之说,自己一时实在没了主意,只低头略思片刻,忽然心里一动念,立道:“弟子想学能降妖除魔的道法。”
“那好吧,从今日起,为师就教你一些能降妖除魔的法力。”真人不驳,复又淡淡地说道:“你与俗世未尽,尘心未泯,若要修仙,恐怕已是难事,可事在人为,只要你日后加紧修行炼法,终有一天会有成就。”
卓玉凡似懂非懂,只答应道:“谨遵师命。”
真人复道:“你体内余毒仍存,要想彻底地根除,凭我的能力已是不够,只盼日后你能相遇偶然,化除你体内残害,还原你一个真身。”
卓玉凡一一听之,心存余悸,但为了追求道法,他已是不顾,便悉受教导。
从这一日起,玉上真人便悉心引导他修身炼法,参悟天地。闲暇之余,也不忘记教授他习文练字,读经取意。
卓玉凡更是风雨无阻,勤加练习,从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练就是四年,卓玉凡进步飞快,从没有落下功课,玉上真人见此,甚为开怀。
这一日,真人唤来了卓玉凡,卓玉凡刚一进殿门,便看见师傅于高榻上盘膝而坐,神情自若,已是闲情意得。
他不敢呆看,小步前行,来到师傅跟前便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傅。”
真人面目肃然,微微颔首,轻声说道:“你就坐在我对面吧,为师有话要说。”
卓玉凡依言谨行,委身坐下,等待师傅发话。
“玉凡,你还记得那个卷轴吗?”真人开言。
卓玉凡对卷轴甚为熟知,依稀记得当时自己在村里那棵大树下拾到此物的情景,后来师傅又告诉自己,这份卷轴无法开启,因此一直将它珍藏于怀,见它表面制作精细,花纹清晰可辨,甚是有趣,平日没事时常常拿出卷轴,认真端详,用来摆玩,此刻特听师傅问询,由此不容多想,点头答道:“记得,师傅。”
真人缓缓道:“许多时日以来,为师一直未能参悟透仙墓之塔的始末,只但愿卷轴上能记载其痕迹,拿来参研,然而却不得开启这份卷轴,甚是苦恼。但传说中卷轴尽述了仙墓之塔的来龙去脉,记载了它埋葬着五类原力的凶吉,并详细地注说了降服五类原力的道法,称作五行斗转星移大法。只待一日有缘人能修习此种功法,用它来汇齐五类原力,重新封存,只保天地之周天运转规则,还六界一片安宁,这也是一种功德。可卷轴竟然无法开启,这倒是让为师实是无赖,无法从中窥探其踪迹,也无从考证。但仙墓之塔最初是由神、仙两界合力而作,想必神界自然知晓一点虚实,为了揭开其中之谜,为师决意前往神界一趟,以求开启卷轴之道。”
卓玉凡听了一片茫然,失声道:“仙墓之塔是什么呀?师傅。”
真人略一动容,沉色道:“相传宇宙初始时诞生了生、灭两股力量,遨游于天际。历经无数年以后,它们被天地间的神、魔两种灵魂所捕猎,并铸炼成了足以毁灭一切的能力,称之为宇宙的原力,神界据一类,魔界据一类。他们凭借原力的力量,纵横天际。后来,神魔为了争夺天际间的统霸权,大战于天际,持续了万年之久不分胜败。然而神魔在铸炼生、灭二力之时,残剩的宇宙苍穹之力随着天地的不断演化,逐渐形成了另三类原力,分别被天地之仙、鬼、妖三生所俘获,从此仙界坐视天庭,威武不挡,而鬼、妖凭借其威则祸乱人间,趁天地之荒,贻害三界。那时,六界无常,世界无道。神父珂坦看着这种宇宙的原力太过强大,非神界所能驱使,决议将其封存,但这种原力却有五类,分别掌控于神、妖、魔、仙、鬼五界之手。于是珂坦说服仙界,与其联手合一征服了魔域,收复了鬼妖,夺走原力。为了防止这五种宇宙原力再度出现,给周天世界带来灾难,在珂坦的合力下,仙界运用五行斗转星移阵法将五类原力镇压在峨眉峰下,筑起仙塔,世代看守。并将五行斗转星移阵法的秘诀与五类原力的凶吉记录于卷轴中,一并埋葬于其中。这就是存在了万年之久的‘仙墓之塔’。”
卓玉凡听到了这里,略一动容,惊叹不已,说道:“哇!五类原力,想必那五类原力一定是极为了不起的东西。”
真人续道:“而我们就是来自天际,专门看守那仙墓之塔的守陵人,到了我辈,已经是第十二代了。”
卓玉凡又点了点头,只用俏皮的眼神看着师傅,而不说话。
真人缓缓道:“眼前只希望神界有法能打开那份卷轴。”
师傅的话,卓玉凡听在耳里,心里顿时迷雾团团,但又不便询问太多,只得默许在心中。
他不敢再问,默然坐在真人对面静听,良久一言不发。
玉上真人满脸的忧郁,忽道:“玉凡,明日我们启程,到昆仑山的神邸去一趟,记住了,不可以迟到。你去吧!记住,要带上卷轴。”
“是,师傅。弟子告退!”卓玉凡拜竭完真人,起身告退。
卓玉凡快步奔回自己的宫室,从怀中取出了卷轴,仔细地端详起来,毫不思索,肆处寻找法门试图打开卷轴,可他努力了一会,尽也不知所解,又小心翼翼地将它揣入怀中。
他想,连师傅也无法开启,我拿来又有何用呢?他茫然一片,脑子里混乱不堪,苦苦思索了半天,终究不明其真相,颓然一屁股坐下来,运气练功,不再强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