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馨的睡房,已到三更。
可馨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二十年来,这是第一次失眠,失眠的滋味可真不好受,越想睡是越睡不着,四公子的音容不停地在眼前晃动......
可馨好不容易在五更时分,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浅浅的睡眠之中......
日头高照,可馨被门外“碰”的一声吵醒,她还未睁开朦胧的双眼,一股扑鼻的清香迎面而来。
床头小桌上的花瓶里,插了几支还挂着水珠的鲜花。几缕阳光从窗帘逢透射了进来,在阳光的衬托下,那花的花瓣分外妖艳。
“玉儿,这些花是你采来的吗?好漂亮!下次你采花时要记得叫上我哦。”可馨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美丽的花儿,她的心情顿时变得格外愉悦,见玉儿端着盆儿从门外走进来,扬着笑脸对她说。
“好的......咱们四公子是一位爱花的主子,咱们丞相府的花园最多了,花儿也多得数不胜数,漂亮极了,姑娘要采花要多少有多少。”玉儿的小脸一扬,得意地回答。
可馨随玉儿坐在廊前,清风扑面,看着满园的美景,她们开心地说笑,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小丫环——玉儿见可馨讲话随和,倍感亲切,懂得的事情也非常多。自己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有什么事也很愿意对可馨说,经常围着她好奇地问这问那......
可馨在揽月府里天天闲着没事,就像一只彩蝶般的在花园里东走西逛,看花、闻花香。
可馨在享受花香的时候,时不时的不免冒出一些杂七杂八的想法。这揽月府里怎么从未看到过女眷呢?她在府里也住了些时日了,她心里感到奇怪,古人不是十几岁就可以成婚吗?四公子作为一个大臣,理然应该早已成婚了。
她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吞吞吐吐地问玉儿:“玉儿,你们府里,怎么从来都没有看到女眷啊?你们的女主人在哪里?”
“府里的女主人?姑娘,你也注意到了。我们的四公子并不曾完婚,更没有纳妾,哪来的女眷?!”
“不曾完婚,看起来他的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还没有夫人?”
“这个......玉儿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四公子自己不愿意吧,丞相老爷也开通,从不强迫他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训,赶快成婚。”
玉儿继续说:“四公子每天都板着个脸,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朝廷里那些王公大臣们,那个不想把自己的千金小姐嫁给四公子?!前来提亲的权贵们也是络绎不绝,快踏破府里的门槛了。我们四公子人生得俊俏,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是每一个女孩子的梦中......”
小丫鬟说着说着,突然低下头,小脸上飞起了一片红晕......
可馨瞧见玉儿羞红的样子,觉得好玩,成心逗逗她:“哎呦,玉儿,你不会也是喜欢上你们四公子了?”
“那有......可馨姐不要取笑奴婢了,奴婢身份卑贱......可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玉儿被可馨的话吓的语无伦次。
“为何不敢?爱一个人还要看身份吗?喜欢一个人,就应该主动去争取!难道你们四公子就没有喜欢的女人吗?”
“嘘......可馨姐,你还是小声点吧。我们四公子......他好像不喜欢女人。”玉儿突然向左右看了看,有些神秘兮兮的伏在可馨的耳旁小声地说:“我刚进王府的时候,曾经听说,一位自恃是太子府里送来的大丫头,妄想爬上王妃的位子,使出种种手段,迷惑、引诱我们的四公子王爷。有一天,竟然......”
“竟然......什么?”可馨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
玉儿突然闭上了嘴巴,脸色也变了。可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金管家正朝这里招手。
“千万不要说出去,背后乱品评主子,如果被知道了,奴婢可是要掉头的......”玉儿紧张地回过头,在可馨的耳边叮嘱后,就马上朝着金管家跑了过去。
金管家站在那里,对小丫环说了两句什么话就走了。
金管家找玉儿做什么呢?可馨满心疑惑......
过了一会儿,玉儿回来了,说:“刚才管家吩咐说,有重要的客人来访,要我马上去前殿帮一下忙。”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会是什么重要客人?”可馨的心里充满了几分好奇,紧随玉儿跑去。
她远远的看去,湖边的亭子里站了一个人——身着锦衣紫袍,一缕斜斜的阳光正穿透天际洒在他的身上。
她越走近越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个人修长的身影罩着金色的阳光,紫冠的飘带在徐徐的微风中飘动。还能清晰的听见他的轻吟: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这——不正是四公子吗?可馨正想上前。
却见,一位略显清瘦、脸上带着书卷气,身着蓝泡的老年人,步履匆匆,由金管家引领,直奔湖边的亭子。
快到亭子时,蓝袍人停下脚步,整理衣冠,朝着四公子就要下跪参拜。
四公子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双手扶起蓝袍人,紧紧拉着蓝袍人的手,非常亲热地交谈起来,可见俩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可馨好奇地躲在一颗大树后,近距离的观看。府中的下人们都在忙碌,谁都没有注意到她。
“这个人是谁呢?”可馨在心里揣摩着。
凉亭内微风习习,清凉拂面。一张圆形石桌,四个鼓形石凳。石桌上摆着一把宜兴紫砂茶壶和两个茶杯,热茶的醇香随着阵阵习风飘逸。下人们忙碌着送上红瓤的西瓜、黄瓤的哈密瓜、紫晶的葡萄、金灿灿的香瓜和各式精美的点心......
四公子拉着蓝袍人相对而坐,诚恳的说:“药师兄,一路长途奔驰,鞍马劳累,辛苦了!”
“被四公子称为‘药师’的是谁?”可馨在心里搜索着唐朝的名臣名将的姓名“字药师的,莫非就是赫赫有名的将军,也就是后来我们家喻户晓传说中的托塔天王‘李靖’?!”
四公子仔细地看看李靖,精神矍铄,在刚毅的脸庞上更多了几分沧桑,他心里不由慨叹起来“都怪我当初没有在太宗皇上面前,再次力保药师,致使药师蒙了如此大的冤枉,吃了如此大的苦......”
“药师,自隋朝以来,突厥是西北的强国,将军灭了突厥,不仅解除了大唐西北边境的祸患,而且也洗刷了唐高祖与太宗向突厥屈尊的耻辱。你是立下了千古不朽的卓越功绩的!”四公子感叹道:“贞观四年正月,朔风凛冽,将军亲率三千精锐骑兵,冒着严寒,从马邑出发,向恶阳岭挺进。在阴山和碛口杀敌一万余,俘虏十多万,阻敌不能北逃,逼迫大酋长及众头领率部投降。可恨,御史大夫萧瑀妄加劾奏将军治军无方,在袭破颉利可汗牙帐时,一些珍宝文物,都被兵士们抢掠一空,恳求太宗皇上责令吏部予以严惩。皇上宣见你时严加责备,你却不加辩白,只是顿首谢罪......”
稍后,四公子又自责地说道:“唉,事后我一直在深深地自责......当时,我应该再据理力保你对皇上的忠心和对国家功劳。没能免你蒙冤受苦,我对不起你!”
“药师,当日京城一别,你是越加清瘦了......在霞谷县过得可好?”四公子端起紫砂茶杯,品了一口,关切地问了一句。
“四公子,你可千万不要再说这样自责的话了。否则,愧煞老夫了!”李靖真诚地劝慰着。而后又问道:“难道你急叫我进京,就是为了问我在霞谷县过得好不好?快告诉我,朝廷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还是你出了什么大事......”李靖急得一脸通红,差点下跪。
四公子在召他进京的信函中,只说有事与他商谈并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事。
李靖看信后心想,四公子从未有过急召他进京的信函,这是第一次,他以为是四公子出了什么大事。立即飞身跨马出门,疾驶狂奔,起早摸黑,马不停蹄,一路上忍饥耐渴,日夜兼程地奔向长安。
“瞧你急成这个样子,快先吃些点心水果,解解饥渴。”四公子为缓缓李靖的急火,笑了笑,平缓地说。
四公子静静地看着李靖心想:不知为什么,这个李靖让他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自己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能心领神会,还有他对自己的那份关心,也时时令自己感动。可叹,偌大的京城里能让自己信赖之人寥寥无几。
李靖见四公子没有回答召他进京的事由,又着急地说:“我当然着急啊!我的四公子,若非大事,你怎会召我进京?我这次私自进京,若被圣上知晓,下官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不急,不急......看你急得嘴唇已经干裂,先喝口茶再吃点瓜果润润吧,天垮不了,地陷不了......你边吃,我边告诉你原委。”
四公子还是笑笑地说:“其实并非是朝廷出了大事,你知道本官是从不干涉朝政的,而是本官自己碰上了一件稀奇的事......”接着,他就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把自己近日碰上的事儿经过叙述了一遍。
“什么!从天......而降?下官没听错吧?”李靖吃惊地张大咬着西瓜的嘴,许久没有从惊愕中缓过来。“这怎么可能?她......不会是神仙吧?离奇......离奇!”
“不由得不相信啊,如若不是本公子亲自遇上,本公子也准会不相信。本公子已经暗中观察过了,此人并无武功,确实是从天而降。经我与她的交谈,她的学识不是当今的任何流派所能相比之一二的......药师,你看看这个......”四公子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颇为得意地在李靖眼前扬了扬。
“这是什么东西?模样怪怪的。”李靖一下子跳起来,把那个东西拿在手里看了又看,一脸的好奇。
四公子想了想,说:“据她说......这个,好像是个......‘时光机。”
“‘时光机’?‘时光机’......又是什么东西?”李靖越加迷惑了。
“这个......本公子也不甚明白。可是,它的质地......已经超乎了本公子的想像,这分明不是我们大宋所造的东西,因此本公子才说......不由得不相信啊!”
李靖把那个东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起来,又用手在上面轻轻地摸了摸,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不过他心底的兴趣却越来越浓了。他使劲地研究了好半天,终究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四公子悠然地品着茶,面带微笑,看着李靖的动作和表情。随即,嘴角轻轻地扬起,笑道:“哈哈,想不到这个小玩意儿,把见多识广的李靖老将军也给难住了。”
“四公子,这个玩意儿看起来确实是很奇妙哇!”李靖一脸惊讶的回答,眼里流露出喜爱的神色,拿在手里真有些爱不释手。
四公子见状,赶忙抢了过来揣回了怀里,笑笑说:“药师,你不会是想夺人所爱......吧?”
李靖的手里空了,抬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四公子,我李靖怎敢?李靖虽见过不少的世面,但还未见过这个东西。我只是好奇......不知这个东西的主人是谁?”
“它的主人说它只是一个机器。至于这机器的主人么......等你见到后,你自己去感受吧......”四公子轻描淡写地说。
“它主人长得怎样?不会是个怪物吧?”李靖迫不及待地又问一句。
四公子的目光中,透出从未有过的求索欲望,说:“它的主人长得非常漂亮,这是我用肉眼能看到和感知到的外表。至于她的精神、思维和学识我还是知之甚少,还得有请李大将军一起来共同感知和评价。”
“四公子,你这样说来,下官倒是真有点迫不及待地想早点见识见识她!”药师急切地说道。
四公子原地来回地走了几步,缓缓的说:“你这个李靖,倒还真是个急性子!不急......不急!让本公子先给你描述一下她的外貌,好让你先缓缓好奇的心急......她呀......同你我一样,长着一个脑袋,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没有三头六臂。”
“你又在吊我的胃口了......好......好......我耐着性子,听你四公子的安排......我不急......不急!”药师说完,在瓷盘中拿起削好的一片香梨吃起来。
一会儿,李靖突然想起什么,问:“近段时间,朝廷闹得沸沸扬扬的泰山封禅之争,听说令尊是直言进谏,力阻封禅,不知现在怎样了?”
四公子微微愣了一下,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气黯然、严肃的说:“若要泰山封禅,需要在泰山大兴土木建造庙宇,工程浩大;还要制作数不胜数的许多精美祭品和祭拜神器;封禅仪式场面宏大、礼仪繁缛、所需人员众多物资无数,真是劳民伤财,大伤国力啊!但愿能成功劝阻皇上,不要泰山封禅!”
四公子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黯淡,颓然坐在石凳上。
李靖见自己的话,引起四公子的愁绪,忙赔不是“下官多嘴了,还望四公子不要忧心,我们一起努力力谏!”
四公子拉着李靖一道起身,依栏远眺,默默无语,都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力谏劝阻圣上!
可馨自言自语,道:“这两个人在谈什么呢?刚才还满面笑容、谈笑风生,笑得多么开心!突然,愁云满布不言不语......好奇怪!”
她躬身躲在大树后,站了半天,腰也酸了,腿也麻了。
“王小姐,你躲在这里干什么!”金管家猛的一声,惊得可馨一跳。
“金管家,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拜托,不要这样来吓人,会出人命的!”可馨揉揉还在突突乱跳的胸口,说。
金管家正色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王小姐这种偷窥的行为,可不是君子之举哦!”
“谁说我在偷窥,我是在赏花。”可馨辩解着。
金管家死死地盯着她,说:“赏花?花儿在哪里呢?!”
可馨低头一看,四周全是绿植,真没有一朵花儿。刚才,自己只顾看好奇了,也没有仔细看清这里的情况。
“他怎么老是用警惕的眼神盯着我?难不成,他真以为我是奸细?”可馨在心里抱怨。
“请吧——”金管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的!”可馨转身向别处走去。
金管家站在那里,目送着可馨远去后才回到他侯差的位子。他也是职责所在,保护年轻的四公子是他的第一责任。他作为揽月府的管家,不能不时时小心谨慎。
可馨在回住处的路上,看见玉儿已经在到处找她了。
“可馨姐,你去哪儿了?我都找你半天了,我在点心房拿了一些新鲜的瓜果,放在你的房里,快去吃吧。”玉儿边说边拉着可馨向住处跑去。
坐在窗前吃着哈密瓜,欣赏窗外大片盛开的花儿,好享受!可馨又想起先前,玉儿没有讲完的话,说:“你方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说那个满腹心机的大丫头,她后来干什么了?我好想知道,快说说......”
“这个啊......”玉儿一愣,开始后悔起自己的多嘴来,“我也只是听说,你可千万别当真!那时,听说在有一天夜里,她竟然......衣着暴露......偷偷溜进了四公子的寝室,上了床想和四公子......想和我们四公子......”小丫头低下了头,羞得脸儿粉红,说不下去了......
“什么......她竟然主动勾引,想和你们四公子做那种苟且之事,生米煮成熟饭,你们四公子就不得不娶她了,真是煞费心机......那......你们四公子他是怎么做的......他那个了她吗?”可馨心急地惊呼起来,连连追问。
“嘘......小点声,别叫!这可是府里的禁忌。当时,四公子勃然大怒,一脚把她踢下床,当即还给关押起来了,听说四公子恼得还把她的衣服和床上的东西,凡是被她摸过的东西统统付之一炬......第二天一早,就把那个大丫头退回了太子府。直到现在,太子还对我们四公子心存不满呢......从那天起主子吩咐过,谁也不准对此事再提起......我们四公子......不是那种好色之徒......你说,还有哪个女人敢对我们四公子动歪脑筋!”小丫头说起主子,一脸敬重的表情。
这可是真正的坐怀不乱!在古代,一个有权有钱的达官贵人,哪个家里不是妻妾成群,美女成堆,荒淫无度......四公子小小的年纪,竟能如此洁身自好,不随波逐流,看来这位四公子还真是一个正人君子。
可馨想到这里,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好感油然升起......
别看可馨平日里好像随随便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是,在她的心里最放不下的亲人,除了亲爱的老爸之外,还有一位——她可亲可爱的爷爷。
可馨的爷爷是一个跨国公司的总裁,身家千亿。她的爷爷原来一直是想让可馨的父亲子承父业。无奈,可馨的老爸只爱科研不爱商业,一心扑在学术科研上,伤了爷爷的心。现在,爷爷把家族实业的传承希望,寄托在唯一的孙女——可馨的身上,早就把一切遗嘱文书办好公证......
如果,可馨不能穿越回现代社会,真会气死像老顽童一样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