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这一次,他会约她出来,目的也并不单纯。
龙溟原本有许多话想对她说,这一下,却又一句都说不出口了。即便是真话,也总有一天会成为谎言,到得那时,又该如何收场?再好的良辰美景,又有什么用呢?
凌波敏锐地察觉了他心情的变化,却拿不准个中缘由。今日她照常去为他诊脉,却只见到了紧闭的门扉,多亏了阿音当机立断推门而入,她才没有错过桌上留下的字条,约她来此地相见。
她那时只一心担忧着龙溟的安危,一刻不停地赶了过来。阿音说要跟来,她也顾不上多想便答应了。
直到发现他见到阿音时露出了诧异的眼神,凌波才猛然醒悟他叫她出来的目的,登时把所有担心抛到一边,只觉得无比窘迫,可又隐约有一丝欣喜,而这份欣喜又令得她更加窘迫,唯恨脚下碧草才没马蹄,不能把自己藏起来。
凌波看得出他的愉悦,她已经不太记得上一次他有这样好的心情是什么时候了。这种愉悦没来由地令她觉得有些不真实,但细思起来又并无异样,便只作是山川美景、观之忘忧吧。
那么现在,令他忽然意兴阑珊的又是什么呢?
凌波怎会想到,龙溟的好心情是因为刚刚见过了久别的亲人,而他们交谈的目的,就是如何将义军一网打尽?
当事人都摸不着头脑,身为旁观者的凌音更是看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可是就算一语不发,眼前的两人仍是让她有了种无法介入的感觉。
凌音当然不高兴受到忽视,拉住凌波的胳膊摇晃着,随便找了借口说道:“姐姐,这里风好大,我们回去吧?”
凌波当了真,搂过妹妹的肩膀为她取暖,正要说话,就看见龙溟变戏法似的抖出一件披风递了过来。
凌波连忙接过,感激地笑笑,给凌音细细穿好。
凌音嘟起嘴,虽然成功吸引了姐姐的注意力,但目的还是没达成,差强人意啊!不禁暗暗咬牙。
龙溟看着好笑,故意装傻:“凌音姑娘,这披风可还合你心意?”
凌音抬头瞪他一眼:“你该叫我凌音道长!”
“阿音,不得无礼。”凌波轻斥,又对龙溟抱歉地笑笑。
龙溟狡狯一笑,故作迷惑:“哦?我记得你姐姐曾对我说,自己修行尚浅,不敢擅称‘道长’。怎么,凌音‘道长’的道行还要更高些了?真是失敬,失敬。”
闻言,凌波怔了怔,忽然明白过来,对这两个人简直哭笑不得。
没想到被将了一军,凌音气鼓鼓地叉着腰,语气强硬:“那,那我就算了……但是,至少姐姐你该叫‘凌波道长’才对!怎么能直接叫‘凌波’?”
龙溟见她自动落入圈套,眼中笑意更浓,面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谢兄贵为贵派长老,却坚持让我们仍以谢兄相称,这……贵派世外高人,不在乎俗礼缛节,可我等凡人却总得顾一顾尊卑纲常才是。”
凌音一窒,一时无法反驳,只好干瞪眼。
这时,就听凌波淡淡说道:“上官公子教训的是,我姐妹二人思虑不周,还望海涵。”口气极为疏淡。
龙溟挑眉,知道这是警告的意思,自动偃旗息鼓:“好了,咱们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早该这样!”凌音嘟囔道。
“你这丫头。”凌波摇头轻笑,“前日里还同我说闷在城中百无聊赖,出来了却又嚷着要回去。”还是个孩子啊!她在心里默默感叹。
知道真相的两个人有志一同地没有澄清。
凌波伸出手,宠溺地揉了揉凌音的发顶,凌音虽然不满意自己又被当做了小孩子,可却完全没有闪开的意思。
龙溟看着她们,陷入了自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