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少女不是瑕是谁?她又惊又喜地唤道:“暮姐姐!”
夏侯瑾轩只慢了一步赶到船边,正好看到这一幕。
前不久还在心心念念的人儿,此刻就俏生生地立在眼前,仍是一身鹅黄的衫子,就如三月里新吐蕊的花儿一般,娇嫩而充满活力,难怪瑕姑娘偏爱这颜色。
他顿时怔立当场,纵然有千言万语,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瑕转过头来看向他,那如粼粼湖水般的大眼,不知曾多少次地出现在他的梦中,此时正充满了惊讶与喜悦,倒映在他的眼底。
他曾无数次地想象过这一刻的重逢,字斟句酌地考虑着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真到了这一刻,又似乎什么也不用多说,一切的一切都在此时此刻的四目相对之中。
瑕定定地看着夏侯瑾轩,半晌,轻启朱唇:“暮姐姐,这位……这位姑娘是?”
此言一出,现场霎时一静,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暮菖兰笑岔了气,趴在船舷上险些起不来。
夏侯瑾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一身行头还没来得及换下,登时苦笑不已,纵有再多旖旎情思,此刻也俱都化作了泡影,无奈道:“瑕姑娘,是我呀。”
“哎?乌鸦嘴?”瑕掩唇惊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跃上了渡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打量着眼前尽管形容狼狈仍不掩丽色的“姑娘”,这柳眉杏目、樱唇瑶鼻,不是夏侯瑾轩是谁?
一贯实诚又直爽的瑕姑娘忍不住感叹道:“你……你可真好看!”
夏侯大少爷心中无限哀鸣,终于体会了一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滋味。
瑕原本同他一样,也曾无数次地想象过这一刻的重逢。然而不同的是,她的想象却要暴力得多。
夏侯瑾轩这一走,端的是潇洒无比,却不知留给她多少半途惊醒的噩梦和无法入睡的夜晚。就冲着那些悄悄流在被窝里的眼泪,少说也得揪着他的耳朵好好教训一顿,才能稍解心中不平。
可被这令人惊艳的扮相一冲击,这股子怒气加怨气竟是无处发挥,只能瞪圆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看着看着,又忽然觉得他能像现在这样完好无缺地站在自己面前,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黄大伟一头雾水地左看看、右看看,转向瑕问道:“你们认识?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瑕仍在呆愣中,点了下头。
这一点头不要紧,就见黄大伟忽然横眉怒目,手中钢刀嚓地一声出鞘,嘴里嚷嚷着:“可逮着了!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负心汉!”
现场又是一片混乱。
夏侯瑾轩再度呆住,幸好暮菖兰反应快,长剑出鞘一格一拨,口中说道:“这位好汉悠着点,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
瑕也帮腔道:“快住手!谁告诉你他是……他是……”后面那三个字实在是不好开口。
黄大伟看向瑕的目光十分迷惑,悻悻地收了刀,伸手一指夏侯瑾轩:“不是你说的么?这家伙一声不吭偷偷跑掉,害的你千里迢迢到处找。这还不算负心汉么?”
暮菖兰扑哧一笑,促狭地睨着夏侯瑾轩:“哎,这么一说还有点道理。”
“暮姑娘……”夏侯瑾轩扶额长叹,这个时候就不要落井下石了吧?
瑕早就红透了双颊,气鼓鼓地否认道:“你胡说什么?我找的是暮姐姐,才不是他!”
“哦!”虬髯汉子恍然大悟,“我就说嘛!妹子也不可能看上这么个娘娘腔呀!”
此言一出,夏侯瑾轩那个郁闷劲儿,简直连滔滔黄河水都无法比拟了。
黄大伟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低气压,爽朗笑道:“哎,总之,是自己人就一切好说!兄弟们,回去咯!”语毕就要回到自己的船上去。
“麻烦这位黄英雄,”夏侯瑾轩迫不及待地说道,“能否替在下寻一身行头换上?”
可以预料此言一出,现场再度笑作一团。
连瑕都忍不住取笑他:“哎呀不用啦,这样多好看!”
暮菖兰嘿嘿笑道:“那还不是姐姐我给他打扮的好!妹子放心,等你出嫁的时候,保证不会让你输给他!”
话中的暗示再度让瑕红了脸:“暮姐姐,你胡说什么呢!”
暮菖兰故作惊讶:“哎?莫非你还想让大少爷更好看不成?”
就在一片欢笑声中,饱经磨难的渡船终于可以在水蛟帮船队的簇拥下,向着安全的彼岸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