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从天而降的盟主令牌……其他各路义军暂且不提,仅仅一个沈家堡,想必就不会乐见其成吧?
夏侯瑾轩则是想起了折剑山庄二虎相争的教训:“这……请恕我直言,江北形势已有定数,各路义军自行其是也有段时日,此物还是不要现世比较好吧?”
龙溟环视众人,忽而一笑:“夏侯少主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定会妥当安排这令牌的去处。”只不过,他口中的“妥当”却是对夜叉而言的,“此事还请各位暂且不要声张。夏侯少主,你不是说这地契之中也藏有玄机吗?不妨再参详参详。”
他这说法并没有让夏侯瑾轩解开全部的忧虑,可他既然转开了话题,夏侯瑾轩也就不便再多说。
谢沧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龙溟,心中那根警惕的弦再度绷了起来。盟主令牌这般招惹事端的物什落在一个他总有些不放心的人手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与暮菖兰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暮菖兰回了一个“我已有打算”的眼神,两人悄悄退出了圈子。
暮菖兰低声道:“我早就派人去查他了……你别忘了,夏侯皇甫两位少爷可是曾雇我找出内应的,这活计我还没忘。”
这么久远的事,她不说,谢沧行还真有点忘了。虽然后来出了萧长风那一档子事,大伙儿自然以为内应就是萧长风无疑,可是以暮家对交易的严谨程度,势必要挨个排查清楚才能罢休的。
谢沧行心中一凉,看了看暮菖兰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明白她这话也带着一点警告的意思,别说那位上官彦韬,就是他谢沧行,又何尝不在她的调查名单中?
思及此,他不禁有些无奈,他们这一群人里的猫腻可真是不少啊!也只有小少爷乐得轻松了吧?
这时,就听“乐得轻松”的夏侯瑾轩笑道:“看,成了!”
谢暮二人朝他看去,只见他手中一方锦帕,沾着茶水在地契上轻轻按压,压过的地方渐渐显露出浅色的墨痕来。
众人立刻围拢来,“这是……地图?”
“多半是了。”夏侯瑾轩点点头,拿起那页纸细细观看,上面依稀可辨山水,可山水之间却有许多意义不明、大小不一的圆圈,当中一处还标了个十字,“只是不知是哪里。”
叶霖指着那图说道:“左侧这河莫不是沣水?可却又不该有当中这条水道才对。”
闻言,龙溟面色一沉,经叶霖一语提醒,他立刻认出这正是铁鹞骑驻扎在长安西北的军营!那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圈,不正是他们散布于各处、守望相助的营盘吗?可当中这条自西向东穿营而过的水道又是从何而来?
他原本兴趣不大,这时却忍不住凑上前去,细细观看起来,渐渐的,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闪过,不由得露出了冷笑。
这时就听叶霖续道:“若画的真是沣水西北岸,这图多半就是鞑子驻军的布阵图。”
暮菖兰一惊:“布阵图?我们这些时日费尽工夫,只有那片地儿仍是铁板一块,想不到杨家竟如此厉害,果然是根基深厚,非同一般啊!”
龙溟亦是心中惊疑,他虽然大力启用归附的汉人,但尽都安插在长安各处,军营重地并未许他们染指,杨府这帮子手无缚鸡之力的乡绅书生又是如何摸清他们的底细的?
“如此说来,”夏侯瑾轩沉吟道,“这十字记号多半就是帅营了?不错,的确符合行军布阵的章法。”
众人不论懂与不懂,都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那么莫名其妙的就只有中间这条水道了。”谢沧行瞟了一眼看得仔细却格外沉默的龙溟,“上官公子认为呢?”
龙溟回视他,不咸不淡地回道:“夏侯少主言之有理。”对于其他却并不愿多说。
凌波接口道:“敢问叶公子可知道中央这水道所经之处都是哪里?”
叶霖毕竟最熟悉地形,略略一看便道:“这水道东端乃是栎阳县……”
“栎阳县万年村外,对不对?”夏侯瑾轩忙不迭的打断,“你们看,这不就是这张地契买断的地方吗?”
“原来如此,”谢沧行沉吟道,“这并非水道而是地道,杨家人这是想‘长驱直入、擒贼擒王’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心中惊叹,谁也想不到他们竟会有如此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