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修真者是秦杰的熟人,那位须眉皆银的董事长。
秦杰看着董事长,无奈说道:“襄助这种词语,神话集团居然也想得出来,如果张楚楚真说些什么,难道你就会听她的?这谁能信?”
董事长微微一笑说道:“如果光明之女真愿意发表意见,我当然会尊重她的意见,而且我相信神话集团里,也没有谁会反对她的意见。”
“这种表达亲善的车轱辘话以后还是少说一些,没有意义。”秦杰看着他说道:“你应该听说过关手我身世的传言。”
董事长神情平静,说道:“有所闻。”
“你相信吗?”
董事长微笑说道:“我不知道。”
“那如果以后道门里还有人说我是修罗之子,不要怪我不客气。”
董事长无奈说道:“如果你自己不提,谁敢当着你的面说那个传闻?”
秦杰笑着说道:“造谣一时爽,只是提醒你们一下。”
董事长实在不想与他再进行这种无意义的对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到秦杰手里,说道:“这是副董事长传回的一封信,要我亲自交到你的手中。”
秦杰微微一怔,接过那封信拆开一看,果然是李彤的笔迹。
李彤在信中简单讲述了一下在塞外追杀云正铭的过程,并没有详细叙述碧湖畔的雷霆,只是告诉他云正铭没有死而且带着数十名强大的堕落骑士与魔教信徒的人会合,已经逃进了草原深处。
云正铭居然能从李彤的剑下逃出生天,这和秦杰的推算有极大的偏差,他猜到其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李彤既然不肯说,他也没办法。
想着那朵黑色的樱花,寂灭的气息,秦杰心生不安警惕。
他很清楚现在的云正铭有多么强大,多么可怕,尤其是他身上那个诡异的吞噬功法,会让此人强大起来的速度非常惊人。
当日在秋雨红莲观前,云正铭如果不是被他的《饕餮大法》震骇精神涣散,只想着逃走,说不定他已经死在了此人的手中。
草原上虽然没有道门修行者,却有很多祭司或巫师,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这些祭司和巫师,在云正铭的眼中都是最鲜美肥嫩的羔羊。
一个明明早就应该死了的人,结果却硬生生不肯死而且还变得越来越可怕,越来越强大,秦杰甚至觉得有些佩服云正铭,眉梢缓缓挑起,默然想着,数年前便开始流传的一生之敌的说法,难道会变成现实?
李彤的信有两张纸。
第二纸上是她画的一把剑。
秦杰看着纸上的那把纸,感受着其间隐藏着的森然剑意,隐约感知到她画剑时的那股不甘强悍意味,不由心生凛意,喃喃说道:“居然这么快就再有感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强大,这会让我显得很弱好不好。”
话是这般说着,实际上他心里对李彤好生感激,对大河剑再有感悟,便画剑让他知晓,自然是担心他进境太慢,将来不是云正铭的对手。
当然秦杰也明白,以道痴的性格,除了上面这个原因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应该是她担心自己被落的太远,将来杀起来没有什么意思。
董事长听到了他先前那句自言自语,不由苦涩说道:“草原见你时,你还未入金丹,今日再见居然便已元婴,如果这还算弱,那我在你和裁决神座面前,是不是应该马上挖一个洞,然后跳进去?”
秦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知足者常乐。”
董事长险些一口血喷将出来染红自己白如雪霜的眉毛。
半晌后他无奈说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云正铭在沈州市输给你之后,回到神话集团会愤怒成那副模样,无论是谁失去成为斋主学生的机会,谁都会像他一样愤怒,而且输给你这种人之后,真的很难睡着觉。”
秦杰笑着说道:“我当时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问他要不要吃块糕。”
太虚观后殿的会方,普通的修行宗派自然没有资格参与,他们只能在中观里等待,议论纷纷,不过看他们的神情,并不怎么紧张凝重。
没有办法抬头望天的人,自然不知道天有多高,没有办法接触到那些真正秘密的人,自然看不到前路的危险,容易安乐,这些修行者们依然以为冥界入侵只是传说,所以他们当然不怎么紧张。
四座石尊者像沉默地安坐在殿侧,殿内依然清幽安静,因为有资格坐在殿里的人永远只有很少的那些人。
歧山老道坐在正中,消瘦的脸颊上满是慈祥的神情。
观海道士侍立在旁。
秦杰和张楚楚坐在道长的左手方。
太虚观戒律院首座宝树道长,则是坐在道长的右手方。
殿内别的人无论在世间拥有何等样尊妾的地位,在两大世外之地的代表面前,都必须表示出足够的尊敬。
董事长代表神话集团,坐在张楚楚下手,何伊,剑阁强者程子清,王雨珊还有水燕霏,依次而坐。
主持瓦山三局棋里第二盘的洞明道长也在殿内,却没有与众人坐在一处,而是坐在侧墙下,他看着张楚楚微微一笑,显得很是平静放松。
殿内只有十个人,但这十个人可以代表整个修行世界。
宝树道长环视众人,严厉说道:“冥界入侵必然是个极漫长的过程,也许我们这一代人根本无法遇见,但正所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为了人间世能够存在下去,我们必须现在就开始做准备。”
谁都知道要做准备,但该准备些什么?
殿内再次变得安静无比。
观海道士走到殿外,取过热水,开始为诸位客人奉上清茶。
歧山老道过往,很是疼惜自己这个幼徒,也不愿意与他讲述太多黯淡的前路故事,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参与这种场合,事实上,如果不是不能让普通道士众听到殿内的商讨,便是这个工作也轮不到他来做。
所以他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端着茶碗的手微颤,哪里能注意到,自己往茶碗里究竟放了多少茶叶,放的是什么茶叶。
秦杰对这种讨论没有任何兴趣,在他看来,如果冥界真的入侵,靠殿内这些人哪里便能讨论出真正的对策,这把董事会大董事放在了哪里,把太虚观讲经首座放在了哪里,又把斋主他老人家放在了何处?
只不过清梦斋里都是一群不爱理会世俗事的懒货,他被强行分派了入世之人的名头,像这种场合就不得不代表清梦斋来走上一遭。
但他没有想到,这场讨论很快便牵扯到了自己。
“冥界入侵,需要修罗把自己投影到我们的世界,需要以修罗之子的身体为通道,而十六年前,草原天降异象,各宗世外入俗汇于彼处,便是因为无论太虚观还是董事会,都查觉到修罗之子已经降临到我们的世界上。”宝树道长缓缓说道,然后看了秦杰一眼。
秦杰知道他这一眼是什么意思,心情微凛,却面色不变。
何伊怨毒地盯着他,声音沙哑说道:“那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便是找出修罗之子,然后……杀死他。”
歧山老道从观海道士的手中接过茶碗,低头轻吹,没有说话。
道殿内的人们,都知道何伊是在影射谁,毕竟秦杰与杨昊宇一战后,当年总经理的判断早已流传开来,而且道宗似乎也持这种观念。
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敢说斋主的亲传弟子是修罗的儿子?
这一年多时间里,根本没有任何人敢当着秦杰的面说这件事情,就连那个传言都渐渐的淡了,毕竟没有人见过修罗,但所有的修行者都知道清梦斋不能触怒。
所以事何伊说出这句话后,殿内根本没有人接话,没有人佯作无知到发问,那谁是修罗之子呢?依旧是一片安静。
何伊似乎没有想到会面临这种情况,老眉渐挑愈发愤怒,眼神也愈发怨毒,盯着秦杰说道:“八先生,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说,你说话能不能不要绕弯子。”
何伊闻言大怒,胸膛不停起伏,厉声说道:老身说的就是你,你就是修罗之子!”
秦杰早就想到今天有人会发难,只是不知率先发难的会是何伊,还是那位宝树道长,此时终于确认,老太婆果然是最令人讨厌的一种生物。
然而这终究是,那个传闻第一次被人摆到了台面上,道殿里的人们眼神复杂,王雨珊静静看着秦杰,微有忧色。
秦杰看着她平静问道:“如果没有证据,就不要随便说话。”
何伊冷笑说道:“当年总经理判定修罗之子降生在沈州堂主府中,如今你是那座堂主府里唯一活着的人,你不是修罗之子,谁是?”
“原来你说的是我妻子的师父。但他已经死了,所以他不能当证人,而且就算你所说的这些话算是他的遗言,这份证词也没有任何效力……眼神再好的人,也有看错的时候,你不要忘记,因为这件事情,他被大董事打落尘埃,被神话集团囚禁了十几年,和果你坚持认为他是对的,难道是说大董事是错的,神话集团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