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还抱着希望,我又瘸着脚继续朝前走,结果没过多久又回到小竹林,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
这时的我真正的感觉到恐惧如潮水般袭卷全身,胆大的我此时此刻也感觉到惶恐,这事情极不对劲显然不能用常理概定。对于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来说,没哭出来已经算是奇迹。
以前张春爷爷喜欢给村里的小孩讲鬼故事,而我经常爱听他讲鬼故事,这时我的脑海中涌起他讲过的一些故事。
“光脚娃,没事少走夜路,如果遇到普通的鬼打墙还好,解开裤子撒泡尿可能就解开了,顶多被困一个晚上到天亮就能走出来了,但如果遇到鬼道作法这种鬼打墙……”。说到这里张春爷爷忽然顿住没有说下去。
我忙追问:“遇到鬼道作法会怎么样呀,张爷爷”。
“遇到鬼道作法就被困在里面,永远出不来咯,直到死翘翘也出不来,明白吗”。
“那鬼道作法到底是什么样的呀”我又好奇的问。
“如果你看见有六个穿道服的人……或者说是六个鬼……围着一堆火转,那就是遇见鬼道作法咯”接着他话锋一转说道“嘿嘿……光脚娃呀,光脚娃呀,张爷爷骗你的啦,你还在真信呀,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要相信科学,难道老师没有教过你要相信科学吗”。
“啊……张爷爷是个大骗子,就知道骗小孩”我有些气呼呼的说。
那时我只是单纯的把它当做个故事,如今自己竟然遇见和张爷爷所说的鬼道作法一模一样情景,这不得不让我感到震惊,看来他说的故事都是真的……。
张爷爷还说过,如果遇到鬼道作法的情景就永远被困在这些恶鬼所制造出来的幻境,那是不是大概率就是没破解方法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在看眼前那六个人围着篝火又跳又唱的,但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像是在放电影一般,实在是诡异至极……。
此时我的内心防线已临近崩溃边缘,但一想到家里还有奶奶等着我,心中又变得无比的坚定。
我试图往后方走,但最后依然回到小竹林,我早猜到会这样。我望着眼前那六个人如同放电影般的跳着给死人出殡时出才会跳的道步,心中万念俱灰,难道只能等死了吗?。
心中一发狠,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干到底,我拾起地上的石头朝他们冲了过去,狠狠对着其中一人投掷了过去。
可接下来又发生一件神奇的事,以我和那六个人的距离应该不到十米,可丢出去的石头竟然莫名其妙的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这倒不是我力气小仍得不够远。
就在这时其中一人突然转头对我发出诡异的笑,他的脸惨白惨白的,就像是一块没有血液的烂肉一样,恐怖至极……!。
我心中骇然,这脸怎么能恐怖成这样……!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我愤懑的喊出这句话,但却没有人回应我言语,夜很安静,死一般的安静,甚至连一点风都没有。
我又拾起地上的石头发疯似的朝那六个人冲了过去,全然不顾脚底传来的疼痛。可无论我怎么冲,始终都无法靠近他们,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感觉就像是扑风捉影。
终于……我没了力气,受伤的脚早已麻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把头埋在地上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有东西飘落在我的脑袋上,我本能拿起一看,这竟然是死人出缤时开路用的纸铜钱。
紧接着满天的纸铜钱飘落纷纷,似乎是为我而准备的,也不知道这些纸铜钱到底是从那冒出来的。
那六人不知什么时候以我为中心把我围了起来,手里各自都拿着唢呐和铜锣,围着我转圈,蹦蹦跳跳的。
他们吹着唢呐打着铜锣,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就像是在放无声电影一样,极为诡异……。
此时此刻我内心最后防线已崩溃,内心被恐惧填满,我很希望自己能晕过去,可根本晕不过去,人那有那么容易被吓晕过去的,越吓反而越清醒。
我心有不甘的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包围圈突围,结果不管怎么跑始终都在包围圈内。
我绝望的闭上双眼,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到底会以那种方式死去,他们要怎么将我杀死,这些我都不知道。
此时我的脑中浮现奶奶那慈祥的面孔,还有常年在外打工不回家的父母,双眼之中泪如泉涌,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其实人在最绝望的时候都会本能回想起自己的至亲之人,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是真正爱自己的,而现在就要与他们永别了,心中难免不舍。
可下一刻又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就在我准备等死之际,忽然传来牛的叫声……
‘呜哞~,随后我感觉一头庞然大物朝我冲了过来,紧接着我胯下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这是淡淡的忧伤…………。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然后就被老牛顶在牛背上,只见老牛朝着包围圈冲了出去,我爬在牛的身上本能反应抓着牛的双角不让自己掉下去。
神奇的是,那在我看来似乎永远也无法跑出去的包围圈,竟然被老牛带着我冲了出去。
离开草坪,老牛并没有朝灰蒙蒙看不到尽头的路奔去,而是往那片竹林冲了过去。我趴在了软绵绵的牛背上下起伏,老牛迈动四蹄几个健步冲到那片竹子前,没等我反应过来,便一头撞了过去,我本能闭上眼睛。
当我睁开眼睛时……眼前出现神奇的一幕,那片竹子消失不见,这本应该是竹林的地方竟然也是一条回村子的路,而此时的路没有浓雾笼罩。
老牛继续迈动着四蹄狂奔,这速度当真让人叹为观止,我这辈子都不会想到,牛竟然也能跑这么快,这速度丝毫不逊色于马。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眼前出现一个路口,旁边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这正是杨梅村的村口,老牛驮着我走进了村口,进了村子我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时辰,村子一片安详,家家户户都已经把灯关,却唯独只有一家的灯是亮的,那正是我的家。
见到家,我的心中感到温暖和安心,因为这里就是我的一切。老牛托着我在一家小院子门口停了下来,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今晚如果不是老牛,我估计永远都回不了家了,我不知道老牛为什么救了我,我更不知道老牛为什么能带着我走出那该死的地方,这不是我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能知道的。
我从牛背上跳了下来,右脚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让我忍不住抽着凉气。我感激的看了一眼老牛,此时此刻这老牛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心里暗自立誓,今后一定要好好的待老牛。
老牛用牛头轻轻蹭了蹭我,随后自个回到牛栏里,我瘸着腿走进院子,院子里有几间瓦房,只见一个头发斑白的人,手里拿着竹叶扇安静的坐在屋子门口。那布有少许皱纹的脸上没有一丝睡意,却写满了担忧,这老人就是我最敬爱的奶奶。
奶奶见到我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她脸上的表情化忧为喜,从小板凳站了起来,随后脸上的表情慢慢由喜转怒。
见到奶奶,不知怎的,我感觉鼻头酸酸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奶奶……我错了,不该这么晚才回来……让您担心了”我哽咽的说道。
说完扑在奶奶的怀里哭了起来,奶奶伸出手在我屁股上抽了几巴掌,但力度却很小,我感觉不到一点的疼痛,我知道奶奶打我是因为关心我。
“娃……你是不是想让奶担心死,你娃要出点啥事,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奶奶的语气虽然有些严厉,但更多的还是对我晚归的担忧。
我不知道该如何跟奶奶解释今晚遇到的事,只是一味的躲在奶奶怀里哭泣。这或许有些不够男子气概,甚至有些丢脸,但我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
奶奶见到我身形如此狼狈,还哭成这副鸟样,到最后她竟然也抱着我一起哭了……。
我俩都哭完后,奶奶拉着我的手走进屋内。这时发现我的脚一瘸一拐的,她有些吃惊。忙扶着我坐在太师椅上,抬起我的右脚看了一眼,便看见我的右脚被石头割得血肉模。
当时只顾着逃命,没想到这脚的伤口这么严重,连我自己都吓一跳。
“诶呦……你娃这是怎么弄的,存心让奶奶心疼是吗?”
随后奶奶为我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然后紧紧的握住着我的手,她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娃…今晚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一定要和奶说清楚咧,知道吗”。奶奶有些浑浊的双眼心疼的看着我说。
于是我将今晚所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给奶奶,从去牛沟岭听唱戏到后面遇见那六个奇怪的人,然后老牛带着自己回家。
在我讲述的时候,奶奶的表情起了多重变化,内心显然已经翻起惊涛骇浪
我说的话奶奶并没有怀疑,因为她知道我从来不会说谎,听完我的话之后她的神情极为得震惊。
特别是听到我在牛沟岭见到戏台还遇见了张春爷爷,她慌忙跑去把门栓拉上紧紧锁住,嘴里喃喃不听念着“狗血淋它……狗血淋它,狗血淋它”。
狗血淋它这是我们那边老一辈的人,遇到邪祟的事物之后常说的一句话,老一辈的人说骂这句话可以吓跑妖魔邪祟。
“娃,你知道吗,其实经常给你讲故事的张春爷爷就在前几天心脏病发作死掉了”。
翁得一下,奶奶的话如同晴天霹雳,我整个人都傻了……。
“奶奶你说的是真的吗……可这怎么可能……我今晚还见过张爷爷呢,他讲你身体不舒服,还让我快点回家里看看你”。我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
“娃是在那里见到的张爷爷?”
“在……在牛沟岭见到的,就今晚,我没骗你,奶奶”
奶奶见到我吃惊且认真的样子,叹了口气继续说“张春,张爷爷前几天就是埋在牛沟岭那个地方……”。
奶奶的话就像一泼冷水,浇在我的头上,让我从头到尾都感觉到一阵寒意,我脑子突然回想起那颗大树上挂着的白帆,那上面的张字……。
这么说,原来张爷爷前几天就过世了,那我今晚遇见是张爷爷的鬼魂吗?我真的不敢在往下想了……。
张爷爷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结果自己挂掉之后却变成了鬼,这听起来多少有些讽刺。
与我奶奶聊完今晚所遇见的事后,我回到自己的屋里,本来还想着冲凉的在回去睡觉的,但是因为脚受了伤,奶奶说什么都不让我冲凉。
我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蚊帐顶,心里如同一团乱麻似的,胡思乱想,一个晚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