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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潮

幽深的草丛每日被人踩踏,已经明显形成一条小路,没有野草的阻挡,几人很快就到了水源地。

“昨天接水的时候感觉就要比往常的水流小,我以为是我看花了,就没和你们说,谁知道今天就剩这么点了。”自从发现水源,每天接水的任务就交给了她,水流变小,让谢萌后悔没有把消息及时告诉大家。

谁都明白淡水的重要性,除了日常的饮用外,食物清洁和个人卫生问题一律用海水解决,即使是嫌这嫌那,矫情做作的梁思思也默契遵守这一规定。

就算这样节省,可本来拇指粗的水流,如今也只有小手指的大小了。

“不用自责,我们来这几天一直没下雨,山上的淡水本就不多,总会有变少的一天。”唐宁看着已经蹲下接水的温芹,不知道从哪摸的水壶快装了一小半的水了。“现在回去把所有能盛水的容器都拿来,能装多少是多少。”唐宁赶快道。

温芹把水壶装满后就离开了。来到这里的前天晚上,温芹赶了通宵,衣服还没换就倒床睡下。模模糊糊被尿意逼醒,伸脚要落下地面的一瞬,仿佛某种吸力,她控制不住往下掉,伸手恰好拿到柜子上的水壶。

本来就憋不住,从天而降的冲击虽然被几个跟头缓冲大半,但剩下的余威也让温芹的尿意直冲脑顶。来不及多说,温芹暗自攥紧衣摆,直奔丛林。

要是让温芹知道唐宁因此误会自己深藏不露,那……那温芹也不会解释,这么毁人设的原因没必要解释。

连续挖了三个大坑,大滴的汗水不断地从温芹的下巴划落,拿起水壶喝了几口,没有休息,将回来时顺便拽的草均匀铺满土坑,抽了片叶子卷起成圆锥状,在海边和大坑间来回穿梭,直到海水淹没杂草。

这会已经是下午,温芹拿出鱼肉草草吃了几口,又将剩下的坑灌了水。在坑口下方的5公分处横叉树枝,直到可以较为平坦的支撑叶片较大的树叶。剩下的杂草厚厚铺盖在坑上,与下面的树叶保持一定的距离。

希望可以尽多的储存海水蒸发的水汽吧,温芹心想。

忙完这些也快傍晚,水也喝完了,温芹拿起水壶向山里走去。

“也不知道这点水能淌多久,要是一个月都不下雨,我们不是要渴死?”谢萌看着坐在一旁掐草的梁思思说:“接了一天,除去我们喝的,流的水也不够三瓶。”

要说这几人当中,运气最好的就数梁思思了,别人过来什么都没有。这家伙可好,事发当天正在和她的小跟班们爬山旅游,反正有人拎,梁思思把能带的野外用品都带了,打火机、帐篷、指南针……甚至瑞士军刀都有。

快到山顶的时候,看跟班们实在拎不动,才勉强拿了不知塞了什么东西的包,结果到了这里派上了大用场。这也是唐宁拉拢她的重要原因。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能让天下雨。”听了谢萌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梁思思早就不耐烦了。

肆意张扬的人最看不惯唯唯诺诺,缩头缩尾的人,对于谢萌,梁思思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这不是担心嘛?就怕水源不足的情况下,有人私下存水喝。”

一听这话,梁思思立马警醒过来,心想这事大有可能,嘴上却说:“不会吧,唐宁对我们挺照顾的,分给我们的都是轻松的活,自己抓的食物也愿意和我们分,他不是那样的人。”

“当然不会,我们一起吃喝,要是藏了也瞒不过,就怕有些人藏东西,我们也不知道。”谢萌意有所指。

梁思思最烦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直明了当地说:“你说的是温芹吧,她跟我们不熟,她要是多接了水也有可能,但水源不是她先发现的吗?要是接了也就接了。”

见梁思思不上套,谢萌立马转了话风:“说得也是,毕竟也不是咱自家的,总不能不让别人接了。”

谢萌话里有话,把梁思思弄得反感至极。谢萌不知道的是,梁思思家里虽有钱,但糟心事也不少,贵圈真乱说的就是她家。见惯了老爸外面小三小四互掐撕脸,夹棍带棒的样子,梁思思一眼就看出谢萌心里的小九九。面上不显,心底却多了层防备。

听了全程的温芹倒对梁思思有了几分看法,原以为是个没脑的钱袋子,没想到是个明事理的花瓶。

温芹没有当事人的半点尴尬,上前看都没看谢萌一眼,拿着水壶直接插队。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们给石缝交了水费?从早上接到现在,也该换换人了。

许是心虚,对温芹的半路横刀行为,谢萌装作看不见,转个方向走到别处。

没耐心等水接满,趁这空档在海里叉了条鱼,解决晚饭问题,准备回去拿水壶,转头看见梁思思她们带着水壶下来。

拿到水壶,温芹也没劲动弹了,笔直躺在床上思考今后的计划。

这里处处体现诡异,猜测可能出不去,温芹便想办法去证实,最直接的就是做只船亲自走一遭。正想着怎么把唐宁坑过来当苦力,不远处就传来脚步声。

唐宁和一直默不作声的男生终于在快黑的傍晚赶回来,俩人一身狼狈,像是在地上翻身滚打许久,头上还插着几根杂草。

唐宁叹了口气:“除了中午的几颗鸟蛋,下午我们什么也没捉到。”这几天的食物越来越难捉了,动物的警觉性很高,一连在山上抓捕几次,引起它们的警惕,一点风吹草动立马就跑,根本来不及出手。

好在已经习惯饱一顿饿一顿的生活状态,谢萌几人互相打气安慰几句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累了一天,抵不住阵阵困意,温芹就把事情丢到一边,索性入睡,意识模糊中也渐渐听不见涛声了。

温芹怎么也想不到第二天醒来眼前会是这副景象,海水退了,退了好大一截。

温芹没住过海边,偶尔去海边旅游也不过待了两三天,对于这忽然来的退潮,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但直觉不妙。

温芹起身压得身下树叶吱吱作响,听见动静,其他人也醒了,看见退潮,先是惊了一大跳,然后便像是捡到钱似的狂奔向大海。

大面积的退潮让来不及退的鱼虾彻底暴露在沙滩上,有几条蓝色鱼鳞的飞鱼还在使劲蹦跶。

饿了一晚上,几人恨不得把所有的海鲜全捡回去,在沙滩上又笑又叫,这是他们来岛上最快活的时刻了。

海里的虾,肉嫩鲜滑,温芹吃得很是畅快,昨晚打的水还剩大半,但温芹还是决定去山上看看水源。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水流已经细成几根牙签的粗细,恐怕坚持不了几日,温芹连忙把水壶接满。没有回去,而是直接来到山顶。

所谓站得高看得远,不说全貌,大致情况温芹起码能摸清。

这座岛屿的平坦地带有限,沙滩的宽度约有几十米左右,像一条黄丝带沿着山根环绕一圈。

温芹向南面走去,那边的海面有几处山头露出,温芹盯着海面,心中警兆一跳。

不对,这海水竟没有退。

温芹晚上睡觉的地方朝北,那边的海水退了一大片,而岛屿的南面,不仅没退,还涨了不少。温芹向后退了几步,站在南北的中间地带,此时的海平面已经倾斜。

回到山下,还没走近,唐宁就围了上来。

“海水没有退……”

“我知道。”温芹打断。

唐宁一句话噎在胸口,等着温芹下一句。

“然后呢?”见温芹要走,连忙跟上,“这明显不正常。”

“我知道。”

见温芹事不关己,不冷不淡的样子,唐宁认输般的叹了口气:“你有什么让我办的就尽管说的,能做的我一定做。”以温芹的能力完全可以单独生活,没离开说明她需要自己。

其实唐宁一直暗暗跟温芹较劲。

经济条件决定家庭地位,在岛上,食物就决定你说话的分量,唐宁的办事能力让他从讨好梁思思的软饭男隐隐成为说一不二的掌事者。虽然掌管的也就三个人,但却让没尝过甜头的唐宁欲罢不能。

一山不容二虎,对于温芹这个例外,唐宁看着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虽然还没到除之后快的地步,但联合大家孤立她还是做了不少。比如诱导谢萌看守水源,排挤温芹。

令唐宁惊讶的是谢萌居然对温芹也藏有或多或少的敌意,不然也不会几句话一引,她自己就上套钻了进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唐宁除了有几分聪明,识时务也是他的优点之一,目前的状况他一点边都摸不到,再不弯腰,怕温芹真的不管他死活。

本来温芹也没管过他。

对于唐宁的小动作,温芹又不是傻子,当然有所察觉,不过没放在心上。在温芹看来,这些都是没必要花时间费精力去维持的人际关系。

孤立?不好意思,没想要和你唠嗑谈家常。

“我需要你去造一条船。”温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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