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易燥,小心火烛!”,漆黑的夜里打更人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时不时的敲着铜锣发出有规律“咚、咚”的声,空荡的京都外城街道上便再无他人。
只有在几个高翎建筑上站着漆黑的身影,他们持刀而立身上穿着软甲,脸上戴着青铜兽脸面具,目光四处巡视。月光照着他们身上的软甲竟然没有造成任何反光,反而月光像被软甲吸收一般。他们被整个天南王朝称为夜游,而夜游属于衙门巡游卫,只隶属于整个天南王朝一人——文宗皇帝。
要成为夜游有几个必要条件。首先不能暴露真实身份,白天夜游的身份各异蛰伏人间,可一旦暴露出夜游的身份就会被强制驱逐出夜游衙门。
其次夜游必须要有过人本领,一定是武艺高强心思细腻。
最后便是通过衙门巡游卫的缔造者,也就是文宗皇帝的点头认可才可加入。
当然如果能修炼真元的话则可直接加入夜游卫。
此时外城的一家善堂,一名着青衫的少年正在安抚善堂的孩子们睡觉--正是已回京城数年的夏青。
他神情安稳但眉目间有些迫切,再过半个时辰就轮到他去内城巡街当值了。
“夏青哥哥,再给我们说几个故事嘛!”一个扎着羊角冲天辫的女孩儿盯着面前这个五官好看的少年撒娇道。夏青带着无奈又宠溺的语气开口道“那便再说一个故事,你们就睡觉好不好?”。
十几个孩子们顿时高兴的踢被子坐了起来,夏青把手一压示意他们躺下,刚准备开口,一旁的房门被人推开。一名白头老吏端着蜡烛进来,皱着眉头开口轻喝道:“你们几个小顽皮蛋!时日都这般晚了莫耽误小王爷回家,小心夜游将你们捉了去,都快睡觉了。”
几个孩子本待不满的吵闹,但听了夜游之名就害怕的钻被子里闭眼睡觉了。
夏青朝老吏拱手行礼,老吏弯腰九十度还礼,抬手示意自己口中的小王爷出去说话。
夏青随老吏走到善堂门口,夜深气温降的极低,老吏不由自主的抖着自己已经洗到发白的官袍试图产生一丝热意。夏青看到这,苦笑着摇了摇头将自己的大氅解了下来为老吏披上。
看着老吏激动的脸他轻笑道,“天气这么冷,老秦就别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您呀,年纪大了就该认,回去好好照看善堂就行,有急事的话喊小七去王府通知我,我明天再来。”老吏本待开口,夏青却挥了挥手,翻身骑上了门口的黑马疾驰而去。
站在门口的老吏裹紧了身上的大氅轻轻叹息一声,目送着夏青远去后转身进了衙房。
他叫秦质,本是一名吏部主事,后因吏部尚书刘有贝大举受贿,纵容吏部舞弊卖官,被抓住证据。所有吏部官员都被遭重清洗,但有被查举受贿的都遭抄家清洗,没有找到证据的刘党也大多都贬职流放。
秦质不是什么清官,但他也曾是个有为生民立命的读书人,他知道在天官刘有贝的麾下不贪官途就会走到尽头。所以他“同流合污”的钱财大部分都拿来修葺了户部门下的善堂,这件事被文宗知道后气急反笑,倒是没流放也没抄家大笔一挥将他贬至户部的善堂做主事。
本来秦质觉得自己已经够傻了,但他未料到还有人竟比他更傻。这人就是当朝文宗皇帝的侄子,天南朝的国柱唯一外姓王镇北王夏渊的小儿子夏青。
他时常将自己的钱财无偿捐给善堂,而且经常有空就来照看这些孩子,因此秦质对夏青心折不已,以小王爷相称,他是真的期待夏青能继承镇北王的王位。
夏青此时也不懂秦质肚子里的弯弯道道,他若知道也只会淡然一笑。封王非他意,他只想将自己的境界修炼到初元,好早些去打开师父所说的世界真正的大门。
他将王府令挂在马侧,站在内城城门四面的夜游看了一眼也早已经见怪不怪。
宵禁令不适用于王族,夏青自是无人管束。但看着眼前站在城门顶的夜游身形,让夏青有些疑惑,这些人太眼熟了与昨日里当值的身材很像,但此时的他也并未多想。
不一会儿他就骑回了家,自从数年前与北庭签了互市条约后,夏渊一家也终于能从冰天雪地的北疆回到了京都。
而夏青在离开了他与师父居住的小木屋后,本打算一路边修炼边回北疆,可在途中得知父亲归京后也赶到了京城与家人相认。
这让夏渊大喜不已,既放下了对夏青的担心,也完美解决了家庭矛盾。
苏红玉看着本事见长的夏青高兴坏了,又发挥了变脸特长直夸夏渊目光长远。自己却浑然忘记了当初对丈夫的怨念。
而夏青在回城后不久就被文宗皇帝秘密邀请去了宫里,他的大嘴巴姑姑显然是把夏青能修炼出真元的事儿统统告诉了文宗皇帝,而正准备大展宏图的文宗帝此时即将筹备组建夜游卫,他便把主意打到了夏青身上。
只不过夏青也告诉文宗帝他需要大部分时间用去修炼,所以整个夜游卫只有夏青的排查时间一直是文宗帝亲自安排,在这件事上夏渊夫妇并不知情。
而被安排今日当差的夏青已经悄悄进了内城的镇北王府,他将马匹交给主动当了门房的四喜后瞟了一眼早已熄灯休息的老爹夏渊和大哥夏天房间。
“小少爷放心吧,老爷和大少爷已经睡了。”四喜是知道夏青偶尔会偷溜出去的,但他从不过问只是默默在夫人那打掩护。
“喜叔,明天又得麻烦你继续给我圆谎了。”夏青笑着朝四喜挤挤眼。
“哎,小少爷你咋还是把喜叔当外人啊,想去干啥只管去就是了。”四喜笑骂道。
夏青笑着点点头,然后朝四喜挥了挥手转身迅速跳进自己房内,从床底抽出一个青铜兽面具覆在脸上,而后披着黑软甲从窗口处悄悄翻落跑至墙边,夏青四处环顾确认无人后翻身出府,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异响。
出府行至偏僻处,夏青看向左右确认无人后,右手抬气捏印运转起雾起时。他的眼睛紧闭周身血肉渐渐消散,周遭竟有浓雾弥漫开来。
这雾气随后紧缩成一团似随风自动的飘至内城的闹市处的某个隐蔽角落,而后雾气凝聚的更加紧实又化成一人—正是夏青,此时他的雾起时经过这几年的打磨早已臻至大成。
夏青轻轻敲打了角落墙边的某一块砖,待见到那块砖迅速缩进墙后他抬头看了看月亮的位置-正好子时,他长出一口气便开始今天的巡视。
内城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所以并未有禁令,所有的地方达官显贵都拥有阶级特权。
夏青巡视的地方说是闹市其实就是夜市,大多都是供权贵勋戚享乐的青楼赌坊还有零散的被许以特权开张的宵夜摊罢了。
夏青活动了一下身子,开始履行夜游的职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