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时间索要吧,她会有求必应。
卫斯醒来时,已经在卫府的床上了。他睁开眼,床边坐着一个被泪水淹没的人——林若芳。
林若芳看见卫斯醒来,十分激动,但是并不在外表表现出来。她似乎也很虚弱,轻轻地说:“卫斯,你终于醒了。”
卫斯做起来,他似乎已无大碍。他双手抓住林若芳的手臂,问:“若芳,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在朝堂之上吗?”
“你晕倒了,你的守卫把你送了回来。”
卫斯沉思了一会,然后抓起床边的手杖,准备下床。林若芳阻拦了他。
“卫斯,你现在还不能下床。”林若芳似乎要哭出来。
卫斯明白,林若芳不忍心再看见卫斯受伤了。卫斯微笑着说:“你知道的,我的哥哥,在等着我呢。他要等不及了。”
林若芳听了,一愣,然后着急地说道:“卫斯,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我知道。我得去找他了。”卫斯不紧不慢地说。
林若芳慌张地看着卫斯,心想:卫斯不会脑子摔坏了吧?
卫斯下床,顺手牵起手杖。林若芳也跟着站了起来。卫斯走到房间门口,空切正站在那里。卫斯直截了当:“我没事。”
卫斯来到客厅,白弈甲正在客厅等他,看样子也很关心。恰在这时,门外走进一个人,所有人向他鞠躬。原来,文赋国也来看他了。朝中大臣、绅士,大部分都来看他了。
“陛下,卫斯没事。”卫斯鞠躬。
文赋国皱紧眉头:“卫斯,不用勉强自己,这段时间在家里休息吧。”
卫斯笑了笑:“陛下,卫斯真的没事。我还要去找我哥呢,我不能让他久等啊。”
文赋国大惊,一把抓住了卫斯:“卫斯,生活还有希望,你要活下去。我们需要你啊。”
卫斯确实像疯了一样,大家都觉得他脑子出了问题。他的哥哥已经死了,他找他,他找死吗?
文赋国看着卫斯,有些理解。他把卫问的手杖交给了卫斯:“这是你哥哥的遗物。现在它属于你了。”
“它是属于我哥的,永远。”
大家似乎已经确信——卫斯疯了。文赋国还想再劝劝。卫斯环顾四周。
“各位最近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大家摇了摇头。
“我希望大家随我去长夜城迎接我哥,我想他会很开心的。”
白弈甲很同情,说:“卫斯,我们会去的。我们陪着你。你不要这么悲观,好吗?”
卫斯居然在这么悲伤的场景中笑出声来:“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卫斯两手各拿一个手杖,对国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然后走出来卫府。空切和吟枭狂人也被叫上。卫府里一会儿就没人了。连林若芳也坚强地跟着去。她想陪着卫斯,她享受这每一秒。有些大臣在议论卫斯。他们感到失望。
卫斯与众人登上了许多辆汽车。卫斯不笑了,他突然很严肃。他和文赋国坐一辆车。其他大臣、绅士坐其它车。
出发,目的地,长夜城。
这个漫长的旅程,让大臣们和绅士们感到厌烦。大家不知道卫斯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文赋国也很疑惑。大家都在猜,只有卫斯心知肚明,自己要干什么。
这个旅程是不愉快的,途中有许多大臣中途找理由就走了,有些绅士也尴尬离去。卫斯坚持要去,不顾许多人的劝阻。出了穷途城时,与卫斯没有交情的和交往不深的几乎都走了。剩下的只有十几人,包括文赋国。尽管他也感到不耐烦,但他选择相信卫斯,或许是在祈祷一个疯子做出什么特别的事情。也许他认为多陪伴卫斯一会儿能让他的情绪有所好转。
长夜城到了。整个旅途,卫斯从没有笑过。下了车,卫斯也没有笑。他刚刚在车上睡了一觉,下车,活动活动筋骨,抖擞抖擞精神。他睡意消失了。文赋国揣着一肚子疑惑,不知道卫斯想要干什么。
大家都下了车,看着卫斯,期待着。
卫斯说:“都看着我干嘛呀?”
文赋国按捺着自己的脾气。如果不是卫斯,也许他现在就下令把他斩了。
“卫斯,你说的,长夜城。你想做些什么?”文赋国的语气已经尽力温和了。
卫斯突然严肃,一抖卫问的手杖,像地上一敲。“砰”地一下,手杖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摄像机。卫斯从口袋中拿出那张胶卷——卫问给他的。
“陛下,各位,卫斯将消失一分钟,如果一分钟卫斯没能出现在你们的眼前,你们就要知道,我已经死了。如果我死了,请不要举办葬礼。下面,是我的遗言:
陛下,您英明神武,卫斯五体投地,愿意为您效忠至死。您对于卫斯的知遇之恩,卫斯愿意用一生辅佐您收复失地,壮大文彬国。
林若芳,你是我的情人,可是如果我死了,你不要失望。你要找一个更体贴的男人。不要对我有太多牵挂,这样我在天堂或者地狱才能开心啊。
白弈甲,你是一个清官,是卫斯的朋友。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你一定要好好地效忠陛下,完成我的遗愿。
各位大臣,各位绅士,卫斯此生结实了你们,觉得没有遗憾。但是我的哥哥,我一直牵挂。我必须要去找他。希望你们对于陛下尽心尽力,兢兢业业。”
“卫斯,也许会离开,也许会回来。但我无法确定我一定会回来。希望大家原谅卫斯的无理,希望大家好好活着。”
卫斯讲完了,沉默了一会。白弈甲显得依依不舍,林若芳早已变成泪人了。文赋国不知道为什么,十分感动。
卫斯深吸一口气,将胶卷装入了摄像机。
卫斯摄像。一刹那,一声悦耳的“咔嚓”声,没有洗出一张相片,而是投影了一个巨大的画面。这是相机所照的。这个庞大的画面,像天堂之门,也像地狱之门。
卫斯,持着自己的手杖,义无反顾地跑了进去。画面像水一样,漾起波纹,然后慢慢恢复平静。
卫斯进入了这个这个时空。这里,所有的场景都是灰色的。树是黑色的,人是黑色的,路也是黑色的,什么都是黑色的,只有卫斯是自身颜色。
所有的物体都是静止的,人是静止的,飞鸟是静止的,水流是静止的。一切都是静止的,除了卫斯。卫斯可以自由活动。
卫斯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要冒险一试。
卫斯飞奔着。他在寻找。他在寻找什么?他在寻找那个时空的卫问。那个时候,卫问在哪里?卫斯想想。卫问那时和他还在激战吗?
卫斯跑到了那个街头。这里没有卫问的身影。这里的士兵已经死亡很多,有些被卫问和卫斯杀死了,有的,被赶来的无极杀死了。
不在这里。卫斯绞尽脑汁。在哪里呢?他终于想到,可能在长夜城城门边!他记得自己好像对着城门射出过自己的相片。好的,卫斯从衣服中抽出一张相片,在手掌中旋转着,自己也向城门边跑去。蓄足了力,射!
一秒钟的时间,卫斯已经站在城门边。卫斯在哪里找,但怎么可能找得到!这里有那些城门的守卫,还有车胜在这里待命。
卫问不在这里!
时间不多了,卫斯只有一分钟。要回不去了。
卫斯脑中浮现一个个的画面。哪里?监狱,屋顶,街头,巷口……
巷口!
卫斯只剩一张相片了,他得省着点用。他飞奔向脑中的那个街头。是这个街头?不是啊!是这个吗?仍然不是。卫斯十分着急,他感到十分劳累,他玩了命地奔跑。这个街头,他看见了,两个逃犯,卫斯,卫问,站在这个巷口。卫问,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出现了。
卫斯深深喘着气。啊,好累!卫斯来不及开小差,他要实施他疯狂的想法了。卫问说过,他可以在这个时空做任何事。他相信他哥哥说的话,他事不会骗人的,至少不会骗卫斯。
卫斯一把抱起卫问,背起他,一步一步向那个摄像机移动。时间不多了,卫斯的表已经在滴滴地响,像死亡倒计时。卫斯啊卫斯,放弃卫问,你可以活着。卫斯啊卫斯,你好傻。
卫斯信念坚定:我不傻!我比任何人都要疯狂而已。我和哥哥,只能在一起!
这不是疯话。卫斯左手支撑着卫问,右手抽出了一张相片。
5。
卫斯旋转着这张相片。不能出错!
4。
卫斯眼睛中射出了光,相片停止旋转了。
3。
卫斯一边奔跑着,一边竭尽全力地
2。
呐喊,射出。
1。
相片不知道停在了哪里,但是,画面,消失了。
卫斯穿着粗气,他还没有放下卫问。他释怀了。无论如何。
卫斯闭上了眼睛。
卫斯似乎停止了心跳。
卫斯的眼睛是蓝色的。闭上眼睛,周围一片黑暗。
卫斯仍然看见了光明。
卫斯睁开了眼睛。
卫斯转身。
卫斯把卫问放下。卫问不再是静止的,他看着卫斯,笑了。
卫斯早已预料到,他的相片,在时空崩塌前,射出了这个画面。卫斯留在了这个时空,然而相片在原来的时空撞在墙上,把卫斯,连着卫问,传送到了,原来的时空。
卫问和卫斯,站定在哪里,转身,看见了众人。
“卫斯,我知道,你可以的。”卫问笑道。以往的杀气消失了。
“哥,这么多人迎接你,你不感动吗?”卫斯开玩笑。
众人愣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高兴就对了。他们见到了,活着的卫斯,活着的卫问。
文赋国终于从疑惑中走出。他走到了卫问前,上下打量。
“卫问,真的是你吗?”文赋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卫问笑着点了点头。
“陛下,卫斯,找到卫问了。”卫斯对文赋国说。他又转身,对卫问说:“哥,让你久等了。”
众人终于缓过神来。大家见到卫问,喜出望外。
卫问和众人聊起了天,大家一一拥抱。阔别已久,这是卫问期待已久的。
白弈甲好像是最开心的,居然咧开嘴笑了:“卫斯,卫问,你们把我们蒙在鼓里啊。”
众人都笑了。这也许是卫斯这一辈子最喜悦、最难忘的时光了。
他的哥哥——卫问,“起死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