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女王宣她进殿的消息,兰依正在秀楼和兰田学女红,手里拿着绣花针在麻布上乱扎,一旁的兰田都看不过眼,“殿下,麻布和你有仇吗?”
兰依停下手中的绣花针,白了兰田一眼,“瞧你说的,我有那么无聊,犯得着跟一块麻布过不去吗?”
兰田小眼睛眨呀眨,“殿下,那为何你要在别人身上扎那么多窟窿?”
兰依一脸无辜,“我也不想啊。这绣花针看起来虽小,可这小脾气可倔着,怎么都不听我的使唤。”
“哎呦。”就在这说话间,一不小心绣花针扎到手指头上,兰依一生气,绣花针随手一扔,把扎破的手指头放到唇间小心翼翼吮吸起来,“我不学了,是谁规定女子一定要学女红,让男子学不行吗。”
“殿下,这叫女红,又不叫男红,为什么要让男人学?”兰田一脸不解。
兰依知道自己理亏,她讪讪一笑,“不管了,我就是不学,谁爱学谁学去。反正我是不学了,我还是学我的这个好。”她起身拉起悬挂在墙壁上的佩剑,这是女王亲封她为太子时赠送的礼物,随意舞了几下,几道寒光在秀楼闪起。
兰田大惊,慌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殿下,女子舞刀弄枪算什么,相夫教子才是正事。”
兰依哈哈一笑,“我才不管呢,我就爱武装不爱红装。”
就在这时,宣兰依进殿的消息传到,兰依眨眨眼睛,“田儿,你看父王都不让我学女红,我们拜见父王去。”
兰田无可奈何的摇摇小脑袋。
兰田只是兰依贴身丫鬟没有官衔无法进入勤王殿,陪伴兰依走到勤王殿前留在门外,兰依独自一人走进大殿。
进入殿内,兰依这才发现,且兰国文武百官俱以到齐,女王坐在正对门坐南朝北的龙椅宝座。
兰依双膝跪下,道:“儿臣兰依叩见父王,父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兰昊看到兰依进殿,她站起身,说:“王儿不必多礼,平身。”
兰依感觉今日朝堂上气氛很压抑,文武百官呆若木鸡,父王也没有了往日看见她的时候喜笑颜开的表情,总感觉整个朝堂里怪怪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一时间又想不起是什么原因,“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她安慰自己。于是像往常一样跑到女王座位前蹲下抱着她的大腿撒娇,说:“王儿谢父王。”
答应夜郎国的联姻女王心中对兰依充满了惭愧,说是联姻其实就是一种交易,牺牲兰依的个人幸福换取且兰国的安全。兰昊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拉皮条,亲手葬送了女儿的幸福。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没有办法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推开兰依的手,说:“回到你的位置上去,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兰依虽然是且兰太子可是她很少上朝参与国家大事的讨论,用她的话来说,“父王年纪轻轻正是大展伸手的时候,我年纪还小这朝堂上的事就不参与了多玩几年,不然等有一天父王当女王腻了双手一摊把国家大事的重担交给我我就没有玩的时间了。”且兰女王不知道兰依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是她并没有在意,无论是真话还是假话她知道兰依都是出于对自己的尊重,正如兰依所说她的年纪并不大正直中年正是精力旺盛体力充沛的时间,无论处理是方式或者是经验上兰依是无法比拟的。
兰依乃且兰太子,是且兰国未来之主,地位仅仅次于现任女王,高于朝堂文武百官,她的位置就位于女王龙椅宝座下,文武百官前排首位,距离女王仅仅有几步之遥。
兰依站定,兰昊心中有愧,满目慈爱,她起身走到兰依身前,拉着兰依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满面笑容,感慨:“唉,不知不觉十几年时光就这样过去了,王儿都长成了大人了。”
兰依不知父王此话是何意,父王日理万机,每日都有朝事要处理,甚至于有时候要熬到深夜,虽然自己有奶妈照顾,可一有空闲时间父王都会来到自己身边看着她的孩子慢慢长大。
奶妈还告诉自己,女王是天下最好的父王,她一门心思都扑在黎民百姓身上,是一位难得的好帝王。
又想到自己平时就调皮好玩,五岁时趁奶妈一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玩,一不小心掉进御花园枯井中昏迷不醒,翻遍整个皇宫找不到自己,母亲大怒派出大军搜寻整个且兰国,直到第二天自己苏醒过来的哭声惊动了路过的宫女,才把自己解救出来。还有一次就是自己生病患上天花,母亲不顾危险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直到自己痊愈。想到母亲对自己的好,蓝依不禁热泪盈眶,不自觉偎依在女王怀中,撒娇:“父王,儿臣再怎么长大也还是你的孩子。”
女王心头发热,仿佛又回到儿时兰依偎依在自己怀中的情形,忍不住伸手搂住兰依,微微一笑,说:“孩子大了就像长满羽毛的雏鹰,展翅翱翔,父王再温暖的怀抱也不能一世为你遮风避雨,因为父王也会有老去的一天,所以啊,有一个心爱的人陪伴才是女人最幸福的选择,……”
兰昊喋喋不休,“父王!”兰依打断女王的话,信誓旦旦,说:“儿臣愿用余生换取父王长命百岁,寿与天齐。”
“傻王儿,哪有如此道理,父王老了,时代是你们年轻人的,王儿身上责任重大,不仅是守护且兰,而且还要你为且兰开枝散叶。”
“不嘛,父王。”兰依在女王怀里扭着身子,撒娇,“你不老,在孩儿眼里你永远年轻,年年十八岁。”
女王笑了,爱怜的说:“王儿,照你这么说,父王岂不成了老不死的老妖怪。”
“没有。”兰依一脸认真,“儿臣没有长大你就不会老,儿臣永远不会长大。”
“傻孩子。”女王轻轻拧了一下兰依鼻梁,“你瞧,都比父王高一个个头了还说自己没有长大?就你嘴巴灵巧会讨父王开心。”
兰依膝盖弯曲了一小截,说:“父王,我哪有你高,不信,你比比,我刚到你肩膀呢。”
兰依的小心思哪里瞒得过兰昊,她微微一笑,心里乐滋滋,说:“就会逗父王开心。”
两父女你一句“父王”,我一句“王儿”,台下满朝文武百官那嫉妒眼神满堂飞舞,是啊,好像我们好久也没有和孩子们这样交流了。
兰绣却满腹怒火,你这是不务正业,为国帝王就应该有帝王样,想秀恩爱,退位让贤然后回家去秀,我懒得脏眼睛,张嘴轻咳了几声。
兰绣轻咳声传入兰昊耳中,她知道兰绣在提醒自己,别忘了正事,心中虽然不满,却也无可奈何,身为帝王,有些时候也是身不由己,一切还是以国家大事为重。
暗叹一声,说:“王儿,我看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今日父王给你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夜郎国王子。你们年纪相当,地位相等,父王相信你们一定会夫妻恩爱白头偕老。等你们成亲后,我就把王位传给你。”
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讲完,兰昊喘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就像放下了一块压在心头上的大石头。
兰昊的话就如一道晴天霹雳,炸得兰依脑袋嗡嗡响,好半天没有回过神。
兰依清醒过来,第一句话,“父王,你……?”
兰依的失落一丝不漏落入女王眼中,她心里隐隐作痛,“王儿,父王这也是不得已而用之,希望你能体谅父王的苦衷。”
她强忍住内心的疼痛,“王儿,亲事父王已经决定了,告诉你就是让你有心里准备。”
兰依傻眼了,她想不清楚为什么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父王今日一反常态,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不,我不嫁。”兰依反应过来一口拒绝。
兰依的回答干脆利落,兰昊感觉很没有面子,“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率莫非王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大喝一声,“放肆。”
“本王让你过来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只是让你知道心里有个准备,回去准备准备,近日对方就前来完婚。”
“就这样你回去准备。”语气不容置疑。
说完,兰昊转过身不在理会兰依,她知道,再面对她多一刻,自己会改变主意因为她就是她手心里的宝,不是为了且兰的未来她不会这样做的。
人就是这样,不想做的事被逼着你去做,不想爱的人被逼着你去爱。
特别是帝王家的孩子的命运——
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