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兰国地处贵州东部旧州,当地居民以革族为主且兰姓居多。旧州在革语中就是“王城”之意,且兰就是兰姓老祖建立国家,兰姓人居住的地方。
白日时分,阳光明媚,好一个晴朗天气。
皇宫天官宫勤王殿内,兰昊身坐龙椅,仪态威严,说:“众卿家,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是惯例,不过今日却与往日不同,众文武百官确有事启奏,刚上早朝之时,丞相蓝绣就吩咐,让她们看她的眼色行事,她们也不知道丞相所为何事,纷纷把目光聚集到了丞相蓝绣身上。
丞相兰绣回顾身后,众文武百官的眼神她一一看在眼里,对众文武百官这番表现,蓝绣很满意,她颔首微笑,这丞相总算没有白坐,还是有威望的。
她清清嗓子,上前一步,恭身鞠拜,说:“禀女王陛下,兰绣有事启奏。”
众文武百官神色俱落入兰昊眼中,她有些诧异,这么多人居然看丞相眼色行事,太不把她这个女王放在眼里了,不由皱起了眉头。
不过,这也只是眨眼间的事,想想丞相乃自己亲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如此威望乃皇家之福气,如果人人都对丞相不满那才是且兰之不幸。
话虽如此,但是她还是很好奇,有什么事情轮到丞相亲自出面启奏?
看样子我得上心了,想罢,她坐直身子,仪态万千,风情万种,说:“兰相请说。”
兰绣察觉到兰昊的不悦,她并没有在意,这事事关重大,今天早朝她必须说出来让女王处理,不然后果不堪,继续说道:“禀女王陛下,数日前夜郎国王派使者向王子殿下提亲一事不见女王回复,心中甚是焦急,昨日又派来使臣求见微臣提起联姻之事。”
提起夜郎提亲的事兰昊不高兴了,她打断兰绣的话,“丞相,此事需从长计议,联姻乃两国大事,马虎不得。”
兰绣知道兰昊心中不满,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夜郎国王派使臣送来的两颗夜明珠已经被自己收入囊中,到手的宝贝让自己再拿出去,那是万万使不得,今日无论如何,夜郎国王提亲这事一定要说完。
于是,继续说道:“女王陛下,你且听我把话说完,夜郎使臣面见微臣,说联姻的对象是夜郎太子,并非夜郎王本人。他还说,如果能和太子联姻,他们愿意拿出一座城池做聘礼,夜郎且兰两国连为姻亲就是一家人,不仅是一桩美事,也是两国黎明百姓之间的一桩幸事,让我在女王陛下面前多美言美言几句。今日微臣斗胆,希望女王陛下看在且兰黎民百姓的份上答应这门亲事。”
夜郎王提亲一事兰昊真还没有在意,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你说你一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坏得很,想老牛吃嫩草,占我且兰国妹子的便宜,别人怎么样我可管不着,可是在我这里,你是想都不要想,哪边凉快哪边去。所以,夜郎国使者她晾在一边,理都不用理,只要自己不用去理会他们,夜郎国王知道自己心意就会知难而退,这事也就这样过去不了了之,这样一来也不会坏了两国之间关系。
谁知,夜郎王这次来真的,放下那张老脸给自己儿子提亲,既然是孩子们之间的事,自己也该好好斟酌斟酌,确实,如果两国联姻成为亲家就不会为了地盘有争斗,毕竟,你的也就是我的,我的也就是你的,在谁手里都一样。
兰昊看了座下文武百官一眼,说:“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皇家的事哪里轮到他们做主,女王陛下只不过是摆摆过场,表明自己的宽大仁厚罢了,还是你们一家人关起门来商议,于是把目光投向丞相。丞相姓兰,女王姓兰,你们关起门就是一家人,说话没有什么隔阂。
兰绣正面对着兰昊不知道背后文武百官的表情,但她知道,这事还轮不到文武百官发话,最主要是自己的态度,夜郎国使者之所以求见自己也是看中自己的能力,相信只要他们联姻的条件不是很苛刻,自己从中撮合联姻之事十拿九稳。
她拱拱手,“女王陛下,这次夜郎王是诚心十足,夜郎国太子就是夜郎国未来之主,配得上兰依太子殿下,并且夜郎国王还说了,两人成亲之后夜郎国太子在且兰住下,等有了一男半女,就把王位传给太子。”
还有这事?兰昊不太相信。
西南诸国夜郎最大,其次是滇国、且兰国、邛国、鬼方等等,且兰排名第三,夜郎国王完全没有必要自低身份笼络且兰,只要一种可能,他心怀不轨。
兰昊不由怀疑起夜郎王的用心。
兰绣又开口了,“女王陛下,且兰夜郎联姻,利大于弊。”
“喔,你说说。”知道夜郎王别有用心女王兴趣索然,我家有娘(姑娘)不缺嫁,为什么一定要嫁你夜郎,又并非你夜郎有优秀男儿,?既然你丞相兴趣勃勃,听听又何妨。
女王语气坦然,就像对一件事已经没有兴趣,纯粹让你给她一个可以说服她让她饶你不死的理由,兰绣有些后悔贪心夜郎国王送来的两颗夜明珠,有些时候,东西虽好,问题是你是否可以有这种福分享受。
知道自己已经触及女王逆鳞,唯一自救的办法就是让她相信自己的理由。无毒不丈夫,兰绣狠下心,你不是需要理由吗,好,我给你。
她咬咬牙,说:“女王陛下,好处就是且兰可以免费得到一座城池,两国的黎民百姓可以免于战争。”
这一座城池兰昊还真不在乎,成王败寇,哪一代帝王不是建立在累累白骨堆上,只要自己想要,倾尽全力拿下夜郎国一两座城池完全没有问题,只是自己还没有到完全狠下心不顾黎民百姓的死活完成自己的大业。
“坏处呢?”她问道,好处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她倒想听听兰绣如何编织理由。
兰昊等着看兰绣的笑话,兰绣又何尝不是在等女王上钩。兰绣等的就是女王这句话,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展开无尽空间想象力借题发挥。“天下苍生将生灵涂炭。”她一字一句的说。
这并非危言耸听,夜郎国王的老底女王还是知道一些,她脸色突变,恨恨道:“他敢!”
这正是兰绣所要看到的,再狡猾的狐狸也会有上当受骗的一天,她摇摇头,说:“女王陛下,你说别人我也许会相信,可这个老男人,他还真敢。”
“男人至贱无敌,这个老男人能够爬上王位,显而易见手段并非一般人可比,要不然夜郎国王这个位置怎么也轮不到他。“
“你想想,这个老男人第一次提亲碰壁,咱们让他脸面全无,他已经是恼羞成怒,若不是有人夜郎国内有智囊极力劝阻,夜郎国大军早已兵临且兰城下。在男人眼里,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只要他想要得到就一定会想到办法,因为他们可以不要脸,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可以做得出来。先礼后兵这是一种最常见的办法,是人都知道,可是翻来覆去用了几千年还是百试不爽,为什么,因为它既实用又直接让人无法拒绝在不知不觉中上了当。”
“现在那个老男人用的就是这个办法,利用提亲做幌子,试探我们的底下,然后对外宣称,不是我不讲道理,是她们不识抬举,我这是不得已而用之。纯粹得了便宜还卖乖,实际上就是一个渣男却还振振有词四处标榜自己是一个好男人。”
兰绣的话在兰昊耳中听来句句中的,脸色越发变得阴沉,她一言不发,自己虽女儿身,这些年做帝王以来和那些臭男人打交道,确实有这种不要脸的人存在,兰绣之言并非危言耸听。
兰昊的神色一丝不漏落入兰绣眼中,她心中暗自窃喜,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哼,要不是有你背后的靠山支撑,小屁孩你哪里是我的对手。我再给你添一把火,我就不信拿不下你。”接着说:“这次提亲,他是拉不下面子给自己一个下台阶的理由,同时也是给我们一个警告,面子我已经给足了,就看你们知不知趣。从他指名道姓说是给夜郎太子提亲,而且又以一座城池作为聘礼就可以看得出来,摆明了就是告诉我们,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如果我们再不知趣,那么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兵戎相见。”
“这?”兰昊无语了,对于夜郎国提亲一事她还真的没有往深处想,经兰绣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到拒绝,肯定会恼羞成怒,自己乃是一国之主,自己受辱,也就是国家受辱,如此一来,也只有战争才可以洗刷耻辱。她感到后怕。“丞相的意思是必须要答应这门亲事?”语气再不如先前强硬。
这话在兰绣耳中听起来感觉她就是小丑,很鄙视,“还一国之主呢,随意胡言几句就吓成这样,这个女王纯粹就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女王轮流做,明年应该到我家了。”
这话她没有说出口,有些事还需要时间,急不得。
“女王陛下,眼下我们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吗?没有。和亲,以和为亲,也只能委屈太子殿下了,希望她能够体谅陛下的苦衷,为且兰未来着想。”
兰昊垂头丧气,战争,劳民伤财,苦的是黎民百姓,还有第三条路,谁愿意选择战争。“依儿,委屈你了。”兰昊内心一番挣扎,人在帝王家,身不由己,就譬如自己,本不想做帝王,却偏偏被拉上了龙椅位置,舍得舍得有时候有舍才有得。
“宣太子进殿。”她无可奈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