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回打口带后,我和杨阳又投入到开学前的补考准备中,我们报名参加了理力和材力的补课班。
一个人如果脑子没有致命问题的话,他应该在参加完补课班的三天学习后轻而易举地通过补考。当然这种便宜事不会无缘无故发生,老师更不会出于为学生着想而放弃在家休息,提前好几天来学校上课,这一切都发生在我们交了80元报名费的基础上,用80元钱可以买到一个及格,可以让乖戾的老师柔情似水。
不过一个80元钱无法具备如此能量,所以在每年期末考试评判试卷的时候,老师们都不会表现出宽宏大量、高抬贵手,而是扼杀掉一些同学有及格可能的希望,无情将他们拒之于及格的门外,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多的学生掏出80元钱参加补课班。
补考成绩公布后我异常高兴,两科全部通过,理力成绩居然比张凡还高出许多,是88分。对此张凡甚是气愤,他感到不平衡是有情可原的,因为他对这门功课掌握的程度要比我好之又好,尽管我的分数高于他,可我现在对理论力学究竟是一门怎样的学科依然一无所知。我只是记住了补课班上老师抄在黑板上的笔记然后再将它们不经思考、原封不动地照搬到补考试卷上,便由此获得88分。
我劝张凡不必为此斤斤计较大伤脑筋,免得耽误他日后的学习。世界本来是有一个天平的,但它的指针经常偏离平衡位置,久而久之这架天平便失去精确,所以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平衡可言感到不平衡是常有事情。
我也有不平衡的事情,同样的补考杨阳却考了92分,就是因为当初交报名费的时候,老师以没有零钱为借口在接到杨阳交来的100元钱后就再也没有找给他20块钱,老师知道杨阳学习不好,他没有勇气要回属于自己的那20元钱。所以对待这些事情我们要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张凡听后不解地摇了摇头,背上书包去了教室学习。对张凡来讲学习才是他日后在社会上的唯一生存之道。
开学后使我们感到可喜的变化是学校为每个宿舍安装了电话,这使得我们同外界的交往变得畅通无阻、随心所欲。此前我们为了打一个电话不得不在宿舍楼下的公用电话亭苦苦等待。
一次,我来到男生楼下打电话,电话正被一个女生霸占着。女生比男生感情细腻,拿起话筒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无论后面有多少人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着急,她们依然能够做到有条不紊稳如泰山。所以一部电话在女生楼更显得供不应求,女生们会不请自到来使用男生楼这部本来就炙手可热的电话。此时我面前的这位女生正在眉飞色舞地同电话那边交流着什么。
我站在外面等待了片刻,觉得如果不为自己的利益做出些表示的话,那么这个女生将会得过且过地毫无休止地讲下去。
我走上前去敲了一下玻璃,女生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示意她快些结束可她却瞪了我一眼,我还听到她说:“讨厌!……我没说你旁边有人催我快点儿……好改日再聊。……嗯那我挂了!……是吗我没听说呀!……真的?……怎么回事儿?……够惨的!……行先这样。……哦对了忘告诉你一件事儿……当然是好事儿……生活方面的……要不见面再说!……好一言为定。……我不知道呀!……去了好几个月了?……去哪儿了?……哦!……不错改天再联系!……还有小楠那怎么样呀?……是吗?……真背!……她一直就这样。……好拜拜!”
伴随我心情的时起时落这个女生终于放下话筒但她立即再次拿起话筒又拨了一个号码。
“CNM!”我仰天长啸,故意让她听见。
可能是对方占线,女生放下话筒走出电话亭,态度恶劣地说:“催什么催!”
“我这是为你省电话费。”
“用不着!”女生背起挎包扬长而去。
很显然这是一位高年级女生根本不拿我们低年级的男生当男人看。可她是怎么知道我是低年级男生的?!!
开学后的第一件事情是金工实习,期限是五周。我们要在此期间熟悉车、钳、铣、刨、磨、锻、铸、热处理、焊接等工种。
在“车”这个工种的实习中师傅给我们每人一根满是锈迹的铁棒,让我们车一个锤子把儿出来。杨阳对这件工作尤为认真,每当我和齐思新抽烟休息的时候,杨阳的车床依然转个不停,我们看到他弯着腰细细地观察铁棒在车刀下铁屑飞舞,他时而会停下车床带着工作手套攥一下那根铁棒然后再进刀、给刀开动车床,任铁屑乱飞。经过三天的艰苦工作杨阳终于关闭车床退刀后取下工件。
这是一件无与伦比的工艺品,英姿勃勃在阳光下焕出金属的光泽。杨阳说这是他的男根,比例为1:1,我们终于理解杨阳为何要在车它的过程中不时地攥一下——怕车小了被人耻笑。
杨阳还说当他老矣的时候,要将它摆放在他和老伴的床前,让她对它顶礼膜拜,因为他曾经年轻过,更曾经让她幸福过,虽然人已经老去,但不要忘记那段灿烂的青春。
这东西敲在墙上“铮铮”作响,我们很难把它现在的精美绝伦与当初的锈迹斑斑结合起来。
铸工实习就是体会如何将沙子堆成一个模具,注入铁水冷却后形成工件。齐思新对此项工作别出心裁,他用沙子堆塑了一个女性生殖器的图腾。
佟小娅正好从此经过,问他做的是什么。
齐思新说:“你觉得它应该是什么?”
佟小娅说:“是窑洞!”
齐思新面带一丝神秘的微笑说:“不对,再猜,充分展开你的想象力。”
佟小娅说:“不知道,我看什么都不像。”
齐思新说:“你不觉得它就是生命开始的地方吗?”
“你真流氓!”佟小娅把那堆艺术品跺得稀烂。
齐思新说:“你这是对母性的不尊重。”
佟小娅气愤地说:“你这是下流!”
齐思新和佟小娅的关系好比中美的建交,表面上还说得过去,遮人耳目。可是一到玩真格的时候就满不是那么回事儿。当然在这里佟小娅扮演的是美国的角色。
从齐思新口出狂言要将佟小娅搞定,时间已经过去几个月,他们建立友好往来已经整整一年。在社会飞展的今天,建交一年还在做着试探性的工作,不免让人心生疑问。难道他们真的愿意停滞不前隔河观望吗?
此事的蹊跷之处一定出在佟小娅那里,因为齐思新早已磨刀霍霍、跃跃欲试了。可能是佟小娅想把清白之身在这个世界上保留更长久些,可这是早晚都要发生的事情,再长久也会在瞬间化为乌有。而且据我观测佟小娅也绝非此类性格的女孩,一定是他们之间存在更为隐蔽的鸿沟。
“是不是佟小娅性冷淡呀?”杨阳猜疑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