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说得非常委婉,李召元的表情却仍然严肃起来:“我知道,你那位朋友是一位姓龙的公子,而且还是魔族之人吧?”
“这你都知道?”
“仙女姑娘什么都告诉我了。”
安宁绝没想到,小九会告诉李召元这么多内容。而且,似乎,李召元对于这一切所知内容是全完接受不排斥的。
小九到底给李召元这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李召元竟对她的话如此深信不疑,就连龙飞阳是魔族的事也坦然处之。
要知道,碧瑶宗这种与天界关系极其紧密的宗门,对于魔界、魔族是极端排斥的。
而李召元随后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安宁惊讶:“朋友就应该像你一样,不在乎出身与种族,为了一个义字可以赴汤蹈火。宁安,我很佩服你!就算你没有救仙女姑娘救治我,我也不会让你的朋友为我而死的!”
李潮元更是激动得直拍桌子:“对!说得好!”
所以,人类是一种十分奇特的种族,有时连性格这种可以后天养成的东西也能被遗传。李潮元和李召元虽不是直系亲属,却出自于同族,两人都是傻乐天真的人,却又都是重情重义的人。
对于如此和谐的画面、如此顺利的进展,安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在进到别院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打算在李召元面前摆出为兄赴难的大义凛然、打算安慰不能接受现实的李召元、打算实在不行就绑架李召元……
然而小九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上天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当事实大大超出了人类的心理预期,甚至完全与你的预期相反时,人类的下意识反应不是惊喜,而是“这是真的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突如其来的惊喜其实是一种折磨,安宁在这种折磨中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为了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老神在在地问了一句:“也就是说,你确定了要帮我?”
这句提问反倒把李召元问傻了:“我刚才的表达有歧义么?”
安宁赶忙摇头,这时已经换了上一副笑脸:“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李召元不以为意,回到严肃的话题:“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好处理。”
虽然李召元点明了事情的艰难,但是因为他已经允诺帮忙,所以安宁和李潮元并没露出过于凝重的表情。
李召元说话时条理清晰,大有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之感:“首先,我们并不能确定是我娘将龙公子关了起来,尽管她的嫌疑最大。其次,就算龙公子被我娘关了起来,我也不能直接向她要人。你们知道的,我娘是碧瑶宗圣女、下一任宗主;到了她这个位置,难免会有些好面子。直接驳她面子的事一定不能做,我了解我娘,如果我们直接逼过去,她宁愿杀了龙公子来个死无对证也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安宁和李潮元对看一眼,又同时朝李召元点点头,显然是认同他的分析。
李召元被肯定,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所以这件事只有偷偷进行,到时将龙公子救出来,至于后续的安抚工作,就由我来完成好了。话又说回来,就算是下一任宗主,她毕竟是我娘,我想知道些什么事,她是刻意不会隐瞒我的。”
“那……”安宁欲言又止,这句话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李潮元猜到安宁想说的话,接口说:“召元,你要抓紧时间啊,宗门大比之后我们就必须离开碧瑶宗的。加上今天,离宗门大比只有五天了。”
李召元嘿嘿直笑:“宁安兄是散修可能不知道,潮元哥哥你身为大宗门弟子怎么也糊涂了?这次宗门大比,内外门的弟子皆可参加,人数足过好几千,哪是一天两天能比完的?按往届时间推算,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比完呢!”
安宁和李潮元又对望一眼,同时哑然。
是啊,两个心急火燎的人居望忘了,宗门大比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这等宗门大事,或五年一届、或十年一届,只要宗门内凝成内丹的弟子皆可参加。
又按内丹大境界分成赤丹组、橙丹组……
预赛时,外门弟子分在一处,内门弟子又是一处。因为内外门弟子平时在宗门中所得资源不同,同样的丹阶,往往是内门弟子占便宜一些。因为内门弟子所得功法以及法具往往强于外门。
所以同样是赤丹组,先由外门和内门各决出前十名,再由这二十人争夺最后的前十排位,如此才能显出公平来。
但那外门中人就都不如内门弟子吗?
非也。
修行本为逆水行舟之事,不进则退。外门弟子正因为在许多方面不如内门弟子,所以往往更加用功。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比赛遭遇对手只以丹阶而论,若同样在九纹赤丹境界,那维稳三年者的基础自然要比维稳半年者扎实。
外门弟子因为本身的资质不如内门弟子,所以他们进阶缓慢,每进一小阶往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也正因为如此,同样的境界中,他们可能表现得更加稳定一些。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旦安宁的丹阶发生跳跃式进阶,小九就会叮嘱他先花时间将境界维稳的原因。
进阶虽快但境界虚浮,就如空心之木,大风吹来必然拦腰折断。
安宁此时自然已经深信李召元,忽然脑中想起另一件事来,开口说:“召元,虽然我那朋友是圣女求宗主派人捉来的,但其实捉我朋友为你治疗的主意并不圣女出的,这你知道么?”
李召元点头:“略知一二。其实推测起来也不难:我母亲身为碧瑶宗圣女,下山的次数很少,对于世间之事并没有那么了解。一个不怎么下山的人怎么能知道万里之外存在一个丹阶不高且身具自愈之力的魔族?自然是‘有心人’告诉她的。”
安宁这才放心:“既然知道‘有心人’的存在,那你一定要小心,莫要暴露出来将危险引至己身。”
“我晓得的。”
因为一切问题都已经谈开,三人心中再没什么负荷,之后不过说些尽欢之事,又再回到院中游玩。
李召元虽然身体仍不十分方便,却主动要救安宁与李潮元搀着他多走几步,如此对他身体全面恢复是有帮助的。
在这院中活动之中,有一股清风轻轻吹过,安宁手中金铃微微颤了一下。
别人都未注意之时,安宁的嘴角不自觉往上勾了勾:小九已经办完事情回到金铃中来了。
虽然看到李召元一副行动不便的样子,安宁隐隐有些担心这会不会影响李召元的行动能力。但看李召元全无忧虑的一张脸,安宁终于没再多问。
却不想李召元积弱如此,行动力却十分迅速,隔了一天就派个小丫头过来通知安宁和李潮元:“两位公子,召元公子已经调查清楚所托之事,请你们过去呢!”
小丫头先行告退,安宁惊问李潮元:“召元行动不便,他是怎么做到的?”
李潮元神秘一笑:“你看刚才那个小姑娘怎么样?”
安宁被问得一头雾水:“什么怎么样?长得很一般啊!”
“嘿!谁让你光往人家脸上看了?你可真不害臊啊!可知世间男女一旦看对了眼就要结亲的?”李潮元一通乱损。
安宁更加不解了:“那你要我看什么?那小姑娘实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李潮元凑近安宁的耳朵,小声说:“我若告诉你那丫头其实是一具法术傀儡,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