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魔族成员“拉达娜?索德旦萨?加利克”几乎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
她如今站在自己也被放入其中处理过的棺型魔导具面前,心中的某些想法依旧无法释然。
由于早晨从天花板上落下的石块,棺材盖发生了稍稍的扭曲。
不久之前,故障部分终于调整完成,如今正在进行确认是否正常运行的测试。
名叫菲诺的少女正沉睡在银色的棺材中。
粉色的嘴唇轻轻张合发出微弱的呼吸,她的睡相宛如天使一般。
拉达娜从开在盖板上的窗口向下注视着菲诺,对站在棺材旁边的“千变万化的记录”的操纵者说道。
「……就是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意味着——这个女孩有之前使用过“千变万化的记录”的迹象。封印已经很久了,恐怕是十年前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当时,不知出于何种理由,她的记忆被封印了。」
技师缪尔斯通的话中细微的流露出困惑之意。
她的眼皮一直低垂着,但并不是盲人。她头上戴有可以察觉周围动静的魔导具——名叫“读风的触觉”的不显眼的发饰,兼顾对此的修炼,她一直闭着眼睛。
而且她还负责位于这个城中的魔族们的联系工作。以前在隆巴尔德,用共鸣石指示维奥莱与拉达娜汇合的就是这位缪尔斯通。
面容稳重,声音温柔,很受露娜丝缇雅的重用。
支在地下空洞的帐篷中,不只有拉达娜、菲诺和这位缪尔斯通,还有拉达娜曾经的部下维奥莱。她正在角落处沉睡,待处理完菲诺后,也预定将她魔族化。
在远离维奥莱的帐篷一角,放置着封印了“缇亚涅丝”神珠的“封咒之箱”。
外观只是普通的小木箱,但里面设置有可以封印受诅咒物品的简单结界,只要缇亚涅丝在里面就无法召唤出树兵。
粗鲁的梳理着茶色的朴素头发,缪尔斯通歪了下脑袋。
「那么——该怎么办吗?原本不是要让这个叫做菲诺的姑娘忘记赛罗,然后再让赛罗使用环流的轮环使她回复吗?」
「是这样的……有什么问题吗?」
「也算不上是问题……我听说环流的轮环有解除咒术的能力。如果我再次覆盖她的记忆,在解除本次咒术的同时,肯定也会把她小时候的被封印的记忆力同时恢复。」
缪尔斯通的提醒让拉达娜陷入了思考。
由于还无法了解“环流的轮环”,在将赛罗魔族化前必须要几个实验。
即使要将他魔族化,在洗礼当中如果环流的轮环突然暴走,很有可能反而将己方魔族的魔族化解除。
达拉娜亲眼看到了维奥莱被赛罗解除魔族化的场景,但当时毕竟处于战斗中,所以难以了解详细的情况。
那次说不定只是“偶然的成功”,使用环流的轮环可能会有其他隐患。
在还没有弄清是何种隐患时,露娜丝缇雅不想让己方的魔族冒险,指示先用菲诺来进行实验。
露娜丝缇雅轻松的用三寸不烂之乱诓骗了赛罗,让他成为了己方的同伴,这点达拉娜早已预料到,但却没有体会到露娜丝缇雅更深的用意。
拉达思考片刻整理了下思路,向缪尔斯通问道。
「小时候被封印的记忆……吗?呐,缪尔斯通。说起来,现在能了解到记忆的内容吗?」
技师女孩子露出了优雅的苦笑。
「非常遗憾,没有这样的功能。千变万化的记录不是读取记忆的魔导具,只能封印过去的部分记忆,并在上面进行改写的魔导具。而且改写的精度只能说是马马虎虎。」
这件事情拉达娜有着亲身的体验。
在拉达娜的记忆中,关于自己过去曾经是旅行的舞娘这件事完全找不出丝毫证据。正因为如此,她不由得认为那是“千变万化的记录”赋予自己的记忆。
但是,即使那是虚假的记忆,但对“现在”的自己来说也合乎情理。对拉达娜来说,只有这个事实是重要的,而事已至今,她已经不再执着于过去真实的记忆。
银色的棺材旁,缪尔斯通还在歪着脑袋。
「但是很不可思议。说到十年之前,这个孩子大概还是二岁到六岁之间。这样的孩子有什么记忆要被封印呢——要只是实验的一个环节还可以理解,但这个孩子是贵族家的千金吧?看来她身上大有文章。」
平时一贯冷静的技师姑娘罕见的露出了好奇心。
事实上,使用“千变万化的记录”的案例十分少见。
魔族开始行动只有数年之久,十余年前似乎还没有“魔族”这个组织。
使用者应该是其他人,但对这么小的孩子有什么记忆必须要进行封印吗?难以理解。
这个事情很是奇怪,但目前却不是拉达娜等人应该在意的问题。
「这次封印记忆应该没有问题吧?那么就继续。在击败阿尔凯因后,如果她被赛罗解除咒术、取回了记忆,那时再向她本人求证吧。」
缪尔斯通闭着眼睛扑哧笑了出来。
「了解了。那到,开始封印工作。」
缪尔斯通认真的开始向“千变万化的记录”注入魔力。
她所管理的这个“千变万化的记录”即使在数个亚种当中也算精挑细选后的改良品。通常需要数人花费数小时完成的记忆封印,如今一个人单独就可以完成,而且时间也缩短到了一个小时。
但作为代价,精度上有若干不安定的因素,如果受到强烈的冲击会偶然性的恢复记忆。
简而言之,就是“千变万化的记录”的缩水版。
大约一小时后,菲诺就会忘到赛罗,暂时成为魔族的同伴吧。
然后,为了让菲诺回到自己身边,赛罗应该会使用隐藏在自己身中的力量。
「那么,我回去做迎击阿尔凯的准备,后面就交给你了。」
由于王城中设有数量众多的高精度警报机关,只要出现入侵者,就连一只猫都不会漏过。不过,因为刚刚受到梅露露西帕的强袭,战力已经减半。
把后续工作交托给了同伴,达拉娜刚要转身时——
兼作实验室的帐篷入口出现了不认识的身影。
身穿紫色外套,严肃的面貌上露出绅士的微笑。
年纪在三十过半到四十之间,虽然说不上年迈,但已不算年轻。
拉达娜想到他可能是这个国家的贵族,表情极为轻松。
(是负责警备的人吗?擅自来找我们?)
帐篷外似乎没有传来特别的声音。
惊讶之余,拉达娜向他说道。
「怎么了?我们正在工作中,你进错帐篷了吗?」
他可能不是魔族,也就说是来历不明。
男人抚摸着下巴,泰然自若的缓缓走进实验室。
「不,没什么。我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在那边的是“千变万化的记录”吧?不错。如果不着急的话,我也想使用一下。我想治疗我的两个同伴。」
绅士慢慢张开紫色的外套,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箱子,是毫无装饰的简单木箱。
他打开上面的盖子,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在拉达娜和缪尔斯通眼前,这个小箱子中掉出了两个男人。
确认了两个人的身份后,拉达娜下意识的吸了口气。
发型宛如热带鸟一样的肌肉青年以及肥胖的老人两个——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和拉达娜一同旅行的同伴。
「……克利穆德!还有巴尔玛兹?」
在特拉福德败给阿尔凯因的两个人,如今正四肢无力的躺在眼前。
他们没有清醒的迹象,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拉达娜本来打算在迎击完阿尔凯因后再去特拉福德确认两个人的状况——但是却以意想不到的形式与他们再会,她心中困惑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来帮助我们的吗?」
达拉娜在问话的同时走了过来,绅士和缓了脸色。
「原来如此,他们是你的同伴啊。阿尔凯困果然太天真了——他似乎没有给这两个人最后一击。不——不说如这正是他的策略吧。按照大罪战争的英雄狂野狮子的兵法,己方的累赘比被打倒的敌人更加麻烦。」
用一幅通情达理的表情如此说着的绅士注视起棺形魔导具“千变万化的记录”。
缪尔斯通也有些困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绅士指着脚下的克利穆德。
「恐怕这两个人被阿尔凯因的“暗黑神的圣谭曲”用黑暗封锁住了意识。那是使用黑暗块,让黑暗侵食对手心灵的技艺。能够自然治愈,还是这样下去再也无法醒来,到底会如何只能看他们的幸运值了吧——如果利用“千变万化的记录”封印住当时战斗的记忆,就很有可能让他们返回到开战前的状态取回意识——因此值得一试。这位先来的大小姐非常“着急”吗?」
缪尔斯通听到男人理性的言语后,有些麻烦的摇了摇头。
「不,不是这么回事……」
「那样的话,请先让这两个人恢复吧。今天晚上,阿尔凯因应该就会到这个王城。参加迎击的同伴还是多一点比较好吧。」
拉达娜抬起巴尔玛兹的胳膊,从脉象中确认了他仍然存活,然后抬起仰视着男人。
对他所说,拉达娜也表示同意。
不过,仍然有重要的事她还没弄清楚。
「……十分感谢你把他们两人带回这里。但是在那之前,你到底是什么人?要是魔族的成员,我却没有从露娜丝缇雅大人听到任何消息。」
「啊……因为我被他讨厌了呢。平时见面都不会打招呼,这次只是悄悄来访。」
混杂着苦笑的言辞完全看不出对西天将露娜丝缇雅有任何的畏惧之意。
从声音中察觉到这些的拉达娜不禁毛骨悚然。眼前的这个男人恐怕是比拉达娜地位更高的魔族。
拉达娜在他眼前低下了头。
「——我是效忠于露娜丝缇雅大人的拉达娜?索德旦萨?加利克。如果有任何失礼之处,还忘海涵。能请教您的尊姓大名吗?」
先行报上名字是她的礼仪。
刚刚质问他的名字时,他似乎无意回答。拉达娜觉得这是由于“面对达拉娜这种程度的人,不打算先报上姓名”。
男人俯视着态度改变后的拉达娜,缓缓的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能被露娜丝缇雅看上,应该是个聪明人。既然你已报上姓名,我不说出来就太失礼了——我的名字叫鲁法斯?萨德莱恩?海尔汉特。或是说成“北天将鲁法斯”比较容易理解吧?」
听到这个名字后,拉达娜低着脑袋混身僵硬。
(“北天将鲁法斯”……?这个男人是——?)
惊讶之余她却没有发出声音。背后的缪尔斯通似乎也是同样的状态,至少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魔族的排位以一位“主人”为顶峰,下面接着分别管理四方地域的四天将。虽然还有其他干部,但在现场率领各方面的人员这点上,这四位天将才是魔族的中流砥柱。
北天将鲁法斯就是其中的一位,身为资格最老的魔族,他最为受到主人的信赖。
不过他所管辖的区域是北方,本来是不可能刻意到这里管闲事的。
(为什么会特意来到已经被制服的埃鲁福尔……是“环流的轮环”的事情败露了吗?)
拉达娜瞬间想到了这点。露娜丝缇雅虽然说过“在确认之前暂不报告”,但是如果情报从某处泄露了出去,那么北天将会来到这里也是可理解的了。
获得环流的轮环对魔族来说并不是优先度很高的事情。而且连其“是否真实存在”都还在受到置疑。不过如果证明其确实存在,而且还顺利入手的话,事情就大大不同了。
成功入手之后,她毫无疑问会在魔族中飞黄腾达。拉达娜这次抓到了赛罗,已经得到了露娜丝缇雅之后会让她出人头地的保证。
但是即便如此,她的地位离能够在“北天将”面前颐指气使的程度还差得很远。
「……请恕在下毫不知情,对您无礼了。」
鲁法斯抱起沉睡的克利穆德的肩膀,走过了拉达娜身边。
「你也没做什么无礼的举动,普通的相处就好。而且我也很不擅长应付这种繁文缛节。所以我才不想报上自己的名字,经常根据不同对方而使用假名呢。」
他的话中稍稍混杂着叹气声,听起来想是出自真心的。
「说起来,请治疗克利穆德他们吧。先把那个孩子从棺材里拿出来。」
缪尔斯通有些困惑的看向了拉达娜。
按照在此处的排位,拉达娜的地位比她更高。她觉得不能越过拉达娜直接做出决定。
拉达娜也为目前的事态感到了苦恼。
四天将同为魔族,但露娜丝缇雅却处在和鲁法斯的对立中,而且超过了交情不好的程度,更像是敌对的关系。正因为如此,鲁法斯单身至此才让她感到十分奇怪。
目前在此处的都是像拉达娜这样攻于心计的人还没什么问题,如果遇到血气方刚的魔族,说不定会引起一场纷争。露娜丝缇雅的部下都完全的敌视鲁法斯,甚有人仇恨到会趁他不备加以谋害的程度。
(他明知我们对他的敌视还到这里来——就这一点来说,他对自己的本事这么有自信?)
虽然有种被轻视的感觉,但由于对手没有露出丝毫敌意,所以完全生不起气来。
「我们也很想治疗克利穆德他们,但这个女孩是阿尔凯因的同伴。在阿尔凯因到来之前如果能让她成为我们的同伴,说不定是可以派上用场的棋子。我觉得应该先完成这件工作,再着手对克利穆德他们的治疗。」
拉达娜面对鲁法斯的要求说出了完全拒绝的话。
鲁法斯「嗯」的点了点头,重新抱好了克利穆德的肩膀。
红发青年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就像死人一般稳重的沉睡着。
他的胳膊上已经没有“凶炎的护手”了。
虽然是合乎情理之事,但拉达娜还是感到了些许失落。
失去了习惯的魔导具,即使他能清醒过来也难得成为战斗力了。
不管是怎样的魔导师,只要没有魔导具就只是普通的人类,在这一点上即使是魔族也毫不例外。
优秀的魔导具经常能够达到“手足的延伸”,甚至是“身体的一部分”这样的程度。
与普通的道具不同,会随着使用者共同成长,运用自如后感觉就如同自己的手脚一般。而且越加锻炼,就越能发挥出更强大的效果。
因为有这样的特性,即使从敌方夺得了强大的魔导具,短时间内也无法运用自如。偶尔还出出现宛如被魔导具“拒绝”一样完全无法使用的情况。
魔导具中寄宿着制作者和使用者的“魂”。
虽然也有强大的魔导师可以同时运用多种魔导具,但大致上只专精于几类魔导具比较容易成为高手,而且遇到紧急情况时更能派上用场。
克利穆德和巴尔玛兹都失去了一直使用至今的重要魔导具。
即使现在给他们新的魔导具,要想回复到和之前同样的强大也需要很多的经验和时间吧。
(性命无虞已经谢天谢地了……但在和阿尔凯因的战斗中,他们已经派不上用场。所以,把这两个人的治疗拖后也没关系——)
拉达娜如此考虑到。
像克利穆德这样血气方刚的家伙肯定还想参与战斗。不过以如此弱小的状态与阿尔凯因为敌肯定会被杀掉无疑。
巴尔玛兹应该稍微狡猾一些,但这次也失去了惯用的魔导具,不知道可以战斗到什么程度。
拉达娜面对鲁法斯,毫无胆怯的挺起胸膛。
「恐怕今天晚上,阿尔凯因就会攻击这座王城。西兹可和霍克艾也会一起来。比起失去魔导具的克利穆德和巴尔玛兹,还是让阿尔凯因的同伴魔族化更有用处。」
「确实在理。」
出乎拉达娜的意料,鲁法斯点头表示了同意。
不过他马上就忘掉了刚刚的劝说之辞。
「但是,我这边也有某些原由,不能让这个孩子继续受到“千变万化的记录”的处理。不,只是受到这种处理没有问题——但之后要是“环流的轮环”让她恢复记忆就麻烦了。她的事情被魔族无所谓,不过我不希望这个孩子更加“过去的回忆”被六贤人知道。这也是“主人”的意思。」
意料未及的话让达拉娜皱紧了眉头。
果然鲁法斯已经知道了“环流的轮环”的事。甚至他似乎还获得了连拉达娜等人都不知晓的情报。
「——这个姑娘是埃鲁福尔边境处的贵族养女。这种小女孩的久远记忆到底包含有什么秘密?」
鲁法斯浅浅一笑。
他的笑容让拉达娜有些怀念,但也微妙让人心痛。
「边境贵族的养女,吗——按照布兰黛尔皇国的官方记载她早已死去……没想到居然会在如此边境之处默默生存着。这个女孩是目击者,她亲眼看到了关系到我等魔族“诞生的事故”。被封印的记忆恐怕就与此相关。」
拉达娜裸露的肩膀轻微的颤抖起来。
拉达娜似乎听说过布兰黛尔皇国这个国家。那是位于北方的历史悠久的古老国家,大约四个月之前,魔族和六贤人的势力在那里经曾有过激烈的战斗。
和如今的埃鲁福尔同样,魔族为了夺取布兰黛尔皇国引起了战乱,但在那里双方都受到了严重的损失。
结果魔族也不得已决定撤退,然后到了现在。
「布兰黛尔的记载……?那个姑娘是这个国家的多利亚尔德家的千金。和北方的布兰黛尔皇国有什么关系吗?」
鲁法斯像是在闲话一般露出了苦笑。
「你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个孩子还有持有“环流的轮环”的少年全都是出生于布兰黛尔呢。因十三年前发生的某次事故离开了祖国,然后被范达尔和泽尔德纳特合谋隐藏了起来。当然,不是为了防备咱们魔族,而是为了瞒过布兰黛尔的研究人员以及其他国家的莽撞之人……我没有从范达尔那得到任何情报所以失去他们的下落,而后一直想不出办法寻找他们。这回要好好感谢负责搜索这片区域的露娜丝缇雅呢。」
鲁法斯似乎由衷的感到了放心,深深吐了口气。
「这个女孩被封印的记忆与咱们的秘密有关。泽尔德纳特和范达尔把持有“环流的轮环”的少年和这个女孩放在一起,是为了更有效率的同时监视两人,但却给咱们添不了少麻烦。正如我刚刚所说,被咱们魔族知道没有关系,但如果透露给六贤人就麻烦了。即使终究会被对方发觉,但现在还时机未到。这样你能理解了吗?」
拉达娜歪着眼角。
——他刚刚对拉达娜说出了“她原本不该知道”的事情。不是说漏嘴,恐怕别有用心。
“如果听到了,请回答。知道了真相后,还请担负相应的责任。”
拉达娜的耳中似乎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即使如此,拉达娜还有必须要确认的事情。
「鲁法斯大人,您定然知晓远超我等的真实……关于这个姑娘的事情能更加详细的告诉我们吗?还有您之前说起“关系魔族诞生的事故”,如果这个姑娘的目击不太方便,当时就应该一狠心把她杀掉。」
拉达娜的判断作为一名魔族无可厚非。
鲁法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轻抚下鄂向“千变万化的记录”走去,打开了棺材的盖板。
达拉娜和缪尔斯通只能观望着他的动作无法阻止。若是贸然出手恐怕会有性命之危。
向下俯视着沉睡于棺材的金发少女,鲁法斯眯起了眼睛。
「——原来如此。能看出莉奥妮和弗罗斯贝尔克的样子,真令人怀念。」
拉达娜没有听说过他喃喃低语出的名字。
「……是您的熟人吗?」
「她的双亲是我的旧友。所以我想救她的性格——恐怕也掺入了过多的私情吧?」
鲁法斯把抱着的克利穆德放到了地面上,然后用肩膀担起了菲诺的身体。
缪尔斯通似乎战战兢兢的想要出手阻拦,但却因鲁法斯的泰然自若生心动摇。
「当时应该一狠心杀掉她,我也能够解你的这个建议。不过这个女孩可以成为连系拥有“环流的轮环”的少年和我方不错的枷锁吧。能给我吗?」
拉达娜把手放到了蛇身剑的剑柄上。
「我明白您的心情,但请稍等一下。这个姑娘现在处于露娜丝缇雅大人的管理之下。只要没有露娜丝缇雅大人的许可,即使是北天将鲁法斯大人的请求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嗯——这样的话,你要竭尽全力的阻止我吗?」
平静稳重的声音让拉达娜的背脊一阵发冷。
不是强大的压迫感。
也不是被恐怖的纠缠。
他的声音只是让拉达娜感知到了纯粹的“力量差别”。
「我并不打算与露娜丝缇雅为敌。虽然她似乎把我当成了敌人,但如果要在这里迎击“阿尔凯因”,我也可以协力作战。这个少女就当成报酬如何?」
「……我没有判断是否可行的权利。」
拉达娜好不容易如此回答道。如果再说出多余的话,自己的膝盖似乎就要被碾碎了。
北天将点了点头。
「也是。那么,我就去和露娜丝缇雅直接交涉吧。要是她能听我的话就好了——」
拉达娜慌张的转过头去,此处已经没有了北天将的身影。
就像是最初就不存在一般,连脚印都没有留下。
拉达娜走出了大帐篷。
守备在外边的警卫如此正在地面上沉睡。
「……嗯——」
拉达娜发出了轻微的**声,然后向缪尔斯通大喊。
「缪尔斯通,赶快用“共鸣石”通知露娜丝缇雅大人!我也会去保护露娜丝缇雅大人。你就在这里处理克利穆德和巴尔玛兹。」
看到拉达娜立刻就要赶过去的背影,缪尔斯通急忙叫住了她。
「稍待一下,拉达娜大人。北天将应该对露娜丝缇雅大人没有恶意。另外我还想告诉你一件和北天将相关的事情。」
缪尔斯通睁开了眼睛。
和头发同为茶色的眼眸牢牢的注视着拉达娜。
郑重其事的举让拉达娜停住了脚步。
「那位北天将鲁法斯和名叫“赛罗”的少年有关系。如果我以前从哈尔姆巴克身上得到的情报是正确的,那位鲁法斯和名叫泽尔德纳特的魔导具工匠是“父子”关系——这样一来,称呼泽尔德纳特为“祖父”的少年难道就是……」
听到缪尔斯通冷静的发言后,拉达娜用力的吞了口唾沫。
这件事情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现在完全无法理解。不过刚刚遇到的“北天将”和名叫“赛罗”的少年之间似乎散发出了某种相同的气氛,这也是事实。
「……你赶快与露娜丝缇雅大人取得联络!即使那个男人没有恶意,他也肯定会抢夺菲诺和拥有“环流的轮环”的赛罗!」
虽然对北天将不甚了解,但先过来抢走菲诺只能认为是他想“抢占先机”。
之后只要他在赛罗面前保证菲诺平安无事,赛罗就没有任何选择余地只能遵从北天将了吧。
(真是的——北天将居然单身出现在西天将的作战区域内……除了阿尔凯因又来了不速之客,真不希望场面更加混乱了。)
这次北天将的到访不能老实的把他当成“援军”来考虑。至少露娜丝缇雅大人一直敌视着鲁法斯。
万一冲突起来,哪方会获利呢——作为魔族,绝对要避免鹬蚌相争让阿尔凯因渔翁得利的情况。
拉达娜驱使起“告死鸟之靴”,反复进行着短距离的瞬间移动向露娜丝缇雅的居室急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