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74500000021

第一章 酒馆姑娘与年迈骑士下

「……那么,你们逃得掉吗?」

巴尔玛兹抿嘴一笑——手中握住了Y字型的金属棒。

「老头,你应该知道这个“魔窟的音叉”吧。毕竟是靠着年功序列向上爬的家伙。」

巴尔玛兹用手指轻轻的弹了下金属棒的前端。

震动的音叉发出了紫色的光芒。

遵从指示向出口撤退的骑士们在下一个瞬间全都腿脚不听使唤摔到在地。修盖尔的脑袋也是一阵天旋地转当场跪了下去。

「啊——这、这是……!」

让酒馆里的人失去平衡感的是耳朵听不到的特殊“声音”。

由于大脑中产生了宛如天在颤抖的错觉,所以无法径直的站立起来。正是会让敌人产生这样的症状,他才被赋予了“动天”之名。

向两个魔族看去,他们也用手撑着墙壁忍耐着。

「喂,巴尔玛兹,稍微有点分寸吧!脑袋里全都是你那个东西!」

「啊呀,真是情可以堪。我还以为你会比那边的骑士耐性高一点呢。」

巴尔玛兹用嗤笑回应了克利穆德的愤怒。

和站都站不起来的骑士们不同,魔族们似乎还可以行动,但也并不是没有受到影响。

拉达娜捂着耳朵,一边苦笑着一边靠着墙壁走了过去。

这个魔导具“魔窟的音叉”是从神话中沿袭而来的。

它的原型是传说中的乐士斯芙从乐神蕾蒂亚努手中获得“圣之音叉”。

在神话的世界中,乐士斯芙把这个音叉作为乐器击打鸣奏,由于它发出来的声音都会变成圣音,所以可以击退大多数的恶魔。

但是过于相信其威力的斯芙不久后开始为了满足私欲而使用这把音叉,最终受到神明的诅咒失声。

失去歌声之后,斯芙才终于发觉自己是真心的热爱着音乐,据说后半生一直吹着笛子渡过。

这个“魔窟的音叉”本身是工匠以这个神话为构想在近年才完成的魔导具——但是这个模仿圣器的魔导具却变成了“魔族”的武器,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依然是膝盖着地的姿势,修盖尔用尽全身之力抬头看向巴尔玛兹。

「你就是“动天的巴尔玛兹”……?像你这种程度的魔导师为何要为魔族卖命……」

修盖尔听到这个名字已经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巴尔玛兹曾经作为谋划叛乱的僧院的同伴,狠狠把政府的大军玩弄了一翻,但是在动乱被镇压之后就失去了行踪。

似乎是离开了埃鲁福尔而去了其他国家,修盖尔还记得当时来回穿越国境的悬赏令。

悬赏他的脑袋的巨额赏金,连修盖尔也感到十分惊讶。

巴尔玛兹牙咧嘴的笑着。

「对被国家厌恶的人来说,魔族可是个好去处呢。我正为了老了之后还能干点什么感到发愁时,就收到了他们的邀请——」

拉达娜拍了下手。

「这种话还是下回再说吧?克利穆德,烧掉楼梯上的瓦砾,之后再处理那些骑士。」

克利穆德悠然的在酒馆中走着,穿过修盖尔的身边站到了楼梯前。

将修盖尔和其他骑士们弃置不管,克利穆德朝堵塞楼梯的瓦砾释放出了火焰。

从护臂中涌出的两股火焰就像是贪图饵食一般,将从二层落下的地板、家具等障碍物吞噬殆尽。

「好了,这下道路畅通了。那么走吧。」

大分部的木材全都化作灰烬与尘烟之外,火焰再次被吸回了克利穆德的护臂里。

三位魔族走下了楼梯。

——在这一瞬间,他们露出了破绽。

伊莉娅德已经逃入了废坑的深处,刚刚已经争取到了足够多的时间,所以不用担心她会被埋在下面。

修盖尔依然跪在地上,但缓缓举起了双手。

手中紧握的破坏锤——已经过量的充入了“魔力”,刚刚不得不让骑士们争取时间也有这方面的理由。

他们已经觉察到自己的动静了吗,魔族一行人回过头来。

修盖尔深深的吸了口气。

「注意到了吗,不错的直觉呢——但是已经晚了,感觉到光荣吧,被曾经的“铁锤骑士”修盖尔?桑埃弗尔?奥卡斯特所击败!」

在他充满气势的呼喊后——

修盖尔举起了的破坏锤变成了巨大的魔力块。

像公牛般大小的巨大魔力凝结成了铁青色,释放着压倒性的存在感。

哑口无声的仰视着的拉达娜背后,巴尔玛兹慌忙大声喊道:

「快躲开,拉达娜!这个魔导具是“锻造师的大锤”,是连城塞都可以破坏的攻城用——」

修盖尔可没有理由等到巴尔玛兹把话说完。

他一气呵成的在楼梯附近砸下了大锤。

准确无误的砸向魔族头上的大锤扭曲了周围的地板碾碎了附近的一切。

「全体撤退!」

修盖尔随后马上大喊道。

没有击中对方的触感——就是说魔族仍然活着。虽然之前也想过应该可以击中,但是刚刚的一击只要能阻止对方的脚步就算达到了效果。

作为伊莉娅德逃跑路线的地道还有其他入口,为了比魔族更早的找到并保护公主,必须要迅速的采取行动。

曾经让这座城市繁荣昌盛的矿脉——其超出常识的宽广连当地的居民都无法把握。从位于酒馆地下的入口进去后,里面的地道也十分错综复杂。

用肩扛着刚刚受伤的骑士,修盖尔等人开始从崩塌的酒馆撤退。

由于烧伤的疼痛,骑士发出了小声的**。

修盖尔自身也感受到身体的沉重。

虽说只是短暂的战斗,但由于全力的使用了“锻造师的大锤”,所以身体极为疲惫。

(唉……我也到了这把年纪了呢。)

修盖尔强忍着疲劳在城市里奔跑起来。

(虽然我早已经做好这里终究会被魔族发现的准备……)

——或者说,应该为能够隐藏到现在而感到庆幸。

侵占了王族的魔族现在十分需要伊莉娅德。

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就沉睡在埃鲁福尔王族的地下,而伊莉娅德公主拥有到达那里所必要的“钥匙”。

曾经身为埃鲁福尔王族之臣,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作为侍奉伊莉娅德公主的骑士——修盖尔绝对不会把她交给魔族。

对已经年迈的自己来说,恐怕她将会是自己最后的主公。

老骑士拖着自己的疲惫身躯拼命的奔跑着。

在他背后,崩塌的酒馆已经被烈火所包围,在暗夜中释放出不吉利的光亮。

魔族还活着——

想到潜伏在日后的绝望,修盖尔咬紧了嘴唇。

离开隆巴尔德市的塞罗一行人经过了四天的行程,已经达到了离黛纳斯克城只有半天路程的地方。

如果是悠闲的商队需要足足花上一周时间的路程,他们就是着急到了这种程度。

同行的西兹可和霍克艾,以及库洛卡都是脚力强健之人,不习惯旅行的菲诺可以乘坐天球木马,偶尔她还会让塞罗同乘。

步幅小巧的阿尔凯因也被某人抱着一直在前面催促,总算今天中午大概就能看到黛纳斯克城了。

因为同行人里没有熟悉这一带地理的,所以对行程的估计有些模糊,而且也没有人带着地图或是曾经过来黛纳斯克城。

(已经离黛纳斯克城不远了吧。)

醒来之后还处于迷糊状态的塞罗,脸颊上感觉到了早晨湿冷的风。

紧靠在他身边的菲若还在安稳的睡着。

两个人背靠着树干互相搭着肩膀,同盖着一条毛毯。

这个毛毯本来是塞罗的,平时一直存放在阿尔凯因的道具袋里,但不知何时变成了和菲诺两人共同使用的状态。

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塞罗自己也搞不清楚,勉强来说的话,大概就是“习惯成自然”吧。

在前往巴尔德市之前,阿尔凯因也想为菲诺买条毛毯,但是后来却不了了之了。

在去购买前似乎菲诺和阿尔凯因说了些什么的样子,不巧的是当时塞罗正在和霍克艾杂谈,所以听不清楚那边的对话内容。

几天前的晚上,准备睡觉前塞罗向菲诺问道:

——菲诺的那条毛毯最后怎么了?

可靠的黑猫一笑不笑的板成面孔做出了这样的反应:

「……塞罗。活在世上呢,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塞罗觉得话中的真意难以理解,于是就这个样子昨天晚上和菲诺靠在一起睡了。

早晨起来的塞罗迷迷糊糊的挨个看向了围在已经熄灭的营火旁睡觉的旅途同伴。

太阳还没有升起,晨雾中他们的身影带着一丝蓝色,模模糊糊的。

数日之前还是“魔族”的库洛卡宛如冥想一样泰然的沉睡着。

作为魔族的一员,接受了搜索伊莉娅德公主命令的他隐瞒了公主的所在地,似乎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四处乱窜。看来他作为史学官十分习惯旅途。

西兹可是阿尔凯因的同门,在离塞罗等人不远处安稳的睡着。

身上包裹着异国服装的她与表面看上去的温柔婀娜相反,是一名精力旺盛的优秀旅人。

虽说还是个年轻的姑娘,但她作为魔导师的力量却十分优秀。

擅长的魔导具是“四重奏战轮”,这种可以远距离操作的战轮看上去是相当简单的武器,但是使用起来的手感却很好,用阿尔凯因的话说,如果控制的足够熟练,这个战轮对西兹可来说就如同手足般运用自如。

(比我和菲诺大不了几岁呢……真是厉害的人。)

面对像她一样的人,完全无法使用魔导具的塞罗觉得十分耀眼。

但是对现在的塞罗来说,最为光彩夺目的是在身边睡着的少女。

身为多利亚尔德家的大小姐,她是塞罗憧憬的对象。

一起旅行以来,她一直紧紧的粘在塞罗身上,偶尔还会露出有些恐怖眼神。

在看不到终点的首次长途旅行中,她的心情可能还是有些紧张吧。

说起紧张来,在塞罗的印象中似乎菲诺还在和从巴尔德市加入的新伙伴“缇亚涅丝”保护着距离。

缇亚涅丝也总是粘住塞罗不放,在这一种点上应该和菲诺相性很好对。

她现在居于挂在塞罗脖子上的“神珠”中,在里面积蓄着力量。

缇亚涅丝离开神珠以少女姿态出现的时间并不长。就像是小孩子总是会在白天睡觉一样,她经常在神珠里安眠。

今天早晨也是同样。

对于在此之前一直被困在“旅途终结的森林”里的她来说,本次旅途是第一次出远门。而且考虑到她并非人类,面对不习惯的旅途应该会有更大的不安吧。

在行进中,阿尔凯因教给了自己许多关于长途旅行的心得。

「面对长途旅行不会那么紧张。人生也是一种旅行——终点就是死。而在达到终点前如何度过时间则因人而异。留在某个固定场所做些事情的活法很不错,知道世界的广阔而四处增长自己见闻的活法也不坏。

当然,对某个人来说会有适合和不适合的区别。那么,由我看来——塞罗,你有成为优秀旅人的素质呢。」

阿尔凯因笑嘻嘻地用这些话激发着塞罗的勇气。这些话只是单纯的鼓励还是他有切身感觉的话语?现在的塞罗还不甚明了。

包含着让阿尔凯因的鼓励成真的想法,以后就要靠自己努力了吧。

说起来,阿尔凯因,以及另一个同伴霍克艾不在营火的周围。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塞罗大概能够猜想到他们去哪了。

注意着不要把旁边的菲诺弄醒,塞罗慢慢的从毛毯的间隙中钻了出来,看向了旁边溪流的方向。

和料想的一样,雾霭之中显现着人影。

早些醒来的阿尔凯因和霍克艾似乎和往常一样在河边垂钓,说不定已经钓够早餐的份量了。

塞罗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向那边走了过去。

「……阿尔凯因,早饭钓上来了吗?」

听到带着圆框眼镜青年的问题后,手握着钓鱼杆的黑猫轻轻歪了下脑袋。

艳丽的毛色吸收了晨雾的湿气后,闪现出更加滑润的黑色光芒。

「你还是去问鱼比较好,毕竟决定吃不吃鱼饵的可不是我。」

「用魔导具放出电击的话肯定会浮上来像山一样多的鱼?用不着做这么麻烦的事情。」

面对同伴毫无情趣的指责,黑猫左右挥着小巧的手,砸了下嘴。

「你不明白呢,霍克艾。垂钓有三点好处。等待的快乐、不知会钓上何物的趣味,还有品尝自己钓上之物的美味——如果使用电流,会杀死多于可以吃饱的分量的鱼。这可是违反垂钓人的自尊的行为呢。虽然说以打渔为生的人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但毕竟我只是想来“钓鱼”而已。」

「如同理性的感性——你在奇怪的地方很顽固呢。」

两位魔导师一边说着这些不得要领的话,一边盯着晨间平静的溪流。

阿尔凯因?达克菲尔德?罗姆奈利乌斯是魔人范达尔的弟子,操纵“暗”之力的魔导师。

他受到了某人的诅咒变成了黑猫的姿态,现在还没有找到变回原形的方法。

话虽如此,但本人却没有表现出悲伤,现在用肉球灵巧的握住钓鱼杆,来回伸缩着尖锐的爪子,优雅的享受着垂钓的乐趣。

坐在它身边的戴着圆框眼镜的青年是霍克艾?迪菲斯波姆?达乌纳斯——

和阿尔凯因同样,他也是魔人范达尔的弟子,看起来是稳定高大的学士。

这两个从很久以前就有着孽缘。

「说起来——你打算让那些孩子同行到什么时候?」

霍克艾一成不变的问话语气就像是在问早饭的菜谱似的。

阿尔凯因停顿了半刻才做出了回答。

「唉……要怎么办呢。实际上我也在犹豫,霍克艾。你对他们有什么看法?」

霍克艾用指尖调整了下眼镜的位置。

他戴着的眼镜——魔导具“银月的幻影”可以看透魔力的流动,当然是无法看穿人心的。不过,除去他对魔导具说三道四的部分,霍克艾识人的眼力是得到大家公认的。

他冷静的性格很惹人讨厌,但正因为如此才经常能把事物看清楚。

看向用问题来回答了自己问题的阿尔凯因,霍克艾露出了微笑。

「是呢。首先是拥有“还流的轮环”的少年,他只是性格坦率的普通少年呢。至少身为有良知的大人对把他卷入“和魔族的斗争中”总会有些不安吧。」

「……是啊,果然。」

本来心情已经有些沉重的阿尔凯因更加失落了。

刚刚霍克艾所说的都是事实。

阿尔凯因对塞罗也有很好的印象。但正是因为这样,才不想让他陷入危险之中。

但是只要“环流的轮环”还在他体内,危险就会一直缠绕在他身边。

虽然现在魔族还误认为「环流的轮环在阿尔凯因手上」,但是这样的谎话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识破吧,毕竟魔族还没有笨到那种程度。

阿尔凯因叹了口气。

「和咱们的主观愿望无关,塞罗并不仅仅是个孩子——他惹上了相当麻烦的事情。所以我觉得至少咱们在他身边还可以保护他。」

「还有另一个理由吧。」

霍克艾笑了出来。看到阿尔凯因抱以厌恶的表情后,霍克艾笑嘻嘻的指出了那个“理由”。

「“环流的轮环”……拥有可以将魔族化的人类变回普通魔导师的力量,这个可以成为在和魔族战斗中的王牌。虽然详细的原理还无法得知,胡乱使用也很危险,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如此震撼人心的魔导具了。所为研究对象,他可是个非常有吸引力的素材。」

阿尔凯因眯起了金色的眼眸。

即使只有破坏魔导具的力量就足够违反常理了,再加上可以让魔族变回原来的魔导师,他作为王牌确实完美无缺。

但是阿尔凯因对霍克艾的措辞依然感到不快。

「塞罗即不是“研究对象”也不是“素材”。就算是开玩笑也还是别说出来比较好。难得现在已经处好了关系,要是因为这种小事而引起误解就麻烦了——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可怕的孩子呢。」

他指的是总是黏在塞罗身上的金发少女——菲诺?米斯特伍德?多利亚尔德。

如果塞罗发生了什么“不侧”肯定会引发不了得的事件。初次见面时还觉得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少女,但旅行中看到了她对塞罗过度的爱情表现后,阿尔凯因开始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危险的苗头。

话题转到她身上后,霍克艾也反常的晃了晃肩膀。

「哎呀,那个孩子还真恐怖呢,就像是眼中只有塞罗似的。要是惹那样的孩子生气就危险了。」

阿尔凯因沉重的点点头。

名为菲诺的少女对塞罗抱有强烈的感情。

好意、过度保护、依赖、独占欲——不管用什么词来表述都会感到些许的违合。

说到强烈,多多少少还有一些扭曲,大概可以用广义的“爱”来形容吧。

而后阿尔凯因为了确认某件事又提出了问题:

「霍克艾,关于以前为了治疗她的眼睛而使用的魔导具——」

「啊,是关于“奥尔塔夫之种”的事吧?普通来说,那是不能被种在肉体的眼珠中的,真不愧是范达尔大人。你对师父的处理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吗?」

霍克艾戴着的眼睛“银月的幻影”看出了宿于菲诺眼球里的魔导具。

从当事人嘴里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阿尔凯因面对师父范达尔的意外举动歪了下肥肥的脖子。

「关于种在她眼中的“奥尔塔夫之种”我也只是知道名字而已,那个到底是什么性质的魔导具?」

在知识量上,阿尔凯因远远不及霍克艾。

霍克艾默默的笑了笑,回应了他的问题。

「唉,本来是用于制作假眼和眼镜的物品,可以称之为视觉感应器吧?——但是其制作的调整十分困难,是会让工匠哭泣的魔导具呢,所以没有大规模普及。范达尔老师使用的恐怕是以和人体相融合为前提制作的试验品,我从借来的研究记录中曾经看到了相关的记载。」

阿尔凯因沉默着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从霍克艾发笑的样子不难推算出——那个似乎是有些问题的魔导具。

「即使你不这么担心,我也会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的。掌握光的精灵奥尔塔夫非常的纤细敏感,因此据说可以感知到人眼本来看不到的东西……阿尔凯因,你知道能看见什么吗?」

「嗯,……幽灵吗?还是可以看见未来?」

阿尔凯因本来就没打算猜中,随口胡说了几句。

霍克艾一幅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摇了摇头。

「哈哈哈——将来的话,说不定真的可能造出这样的魔导具呢。但就现在而言,这两者都不是正确答案。这是很罕见的事情,据说利用“奥尔塔夫之种”造出来的假眼偶尔可以看出“人的感情”,也就是“本性”。」

听到正解后阿尔凯因惊讶得眼睛都睁圆了。不过与其说是感到意外,不如说是在怀疑霍克艾的话的真假。

「可以看出感情——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我也想很知道呢,制作这个“银月的幻影”时,我也尝试着将“奥尔塔夫之种”植入其中——但似乎没有达到应用的效果而以失败告终。看来是在相性上很大的问题。」

霍克艾说着的同时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

「根据古老的记载,特别是在相性良好的时候,人的感情会以颜色表现在身体的周围。对菲诺来说,现在似乎还没有达到如此强烈的效果,但是仍然存在依靠自身感觉来看出对方本性的可能。也就是常说的“阅读气氛”——不对,应该说是“看懂气氛”,虽然有些暧昧但这可是绝对不能小觑的力量呢。」

呜,阿尔凯因感叹了一声。

根据她之前的行动来判断,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似乎在一开始她就对外表俊秀的哈尔姆巴克抱有怀疑,和阿尔凯因初次见面时马上就信任了“会说话的奇怪黑猫”。

就是说她很擅长识人。

「……说起来,里表如一的塞罗会被菲诺喜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觉得有部分影响。当然,我并不知道两个人小时候的事情,所以也不能断言——」

理解了之后,阿尔凯因说出了一个刚刚想出来的可能性。

「难道她的那种有些可怕的性格也是受到了魔导具的影响?」

霍克艾歪了下脑袋。

「说来——我没有听说过奥尔塔夫之种会影响到性格的传闻。如果是由于可以看到别人的本性而陷入了对人类不信任中那就是另一码事了,不过现如今的她应该没有那么强大的眼力——依照我的见解,她的性格是真正的“本性”。」

「……啊,果然。」

自己的想法被霍克艾直爽的否定了,阿尔凯因低下了眼睛。

——在隆巴尔德城发生的事情。

阿尔凯因打算为菲诺买条专用毛毯时,她嫣然一笑,小声说出了这样的话。

「阿尔凯因,我很想和你保持良好的关系。所以……你能够为我着想一下吧?」

面对美丽少女的可爱笑容却不禁毛骨悚然,对阿尔凯因来说这也是稀有的经验了。

结果,昨天晚上菲诺睡觉时也和塞罗盖着同一条毛毯。

阿尔凯因无意于妨碍别人的恋爱之路,而且这位年轻的姑娘也没有做出什么下流的违背良识的事情,但是却在另外的意义上显露出“危险”的征兆。

阿尔凯因担心的并不是菲诺,而是塞罗的安全。

「说起来,昨晚的事……」

霍克艾笑眯眯的凑到阿尔凯因的猫耳边说道:

「我意外的醒了一次呢,无意间看向了塞罗和菲诺,当时菲诺正对塞罗的睡脸……」

霍克艾停顿了一下,刻意睁大了眼睛。

「……就像这样,死死的——在他眼前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看,脸上毫无表情。就像是在用眼睛灼烧着塞罗的睡脸似的,在黑暗中的月光的衬托下,只是一味的、没完没了的注视着……可能是由于面无表情,看上去有些凄美呢。就连我看到了之后也笑不出来。」

嘴上说着「笑不出来」但实际上此时霍克艾却正在笑着,阿尔凯因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象了一下霍克艾昨天晚上看到了情景,阿尔凯因也感到面部一阵痉挛,心中的动摇甚至通过钓鱼线传到了水面上。

「……果然不寻常啊。像那样的亲密程度。」

「不,不是这样的。如果考虑成通过染上自己的气味来宣告这是“自己所有”的东西,那么作为一种“标记”行为也是合理的。」

「……啊,你把他们当成是“动物”吗?」

阿尔凯因无法赞同霍克艾对他们的维护。

「还是重归本题吧——关于那两个人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这句话又让阿尔凯因皱紧了眉头。

停顿了片刻才做出了回答。

实际上阿尔凯因也还在为怎么办而困惑。

「嗯。暂且继续观察他们的为人,我也会继续照他们。不过我是不会让他们参与到露娜丝缇雅的战斗中去的,打算找个时机把他们交给“乐人”雪莉露。如果穿过这个,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阿尔凯因看向了披在背后的魔导具“覆没夜晚的外套”。

覆没夜晚的外套是两件一套的魔导具——在阿尔凯因身上的这件里有通往内部黑暗空间的“入口”,在其他地方的另一件上有“出口”。

就像是单向通行的隧道一样。

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当作逃跑的手段,而且还可以把魔族的杂兵以及协助者送到自己同伴的那边交给同伴来处理,是十分方便的道具。

在米斯特哈温德的战斗中被吸去的魔导骑士现在也应该在出口那边,可惜的是这个魔导具无法实现反向的传送。

向下俯视着水面,阿尔凯因一边思考着一边抚摸着下巴。

「雪莉露大人那边当然是十分安全的地方——但是在那之前,塞罗自身会同意你的安排吗?」

阿尔凯因眯起了眼睛。

塞罗绝对不是胆小鬼,虽然心灵尚且年幼,但却不可思议的坚强,大概不会选择只让自己和菲诺一起逃到安全地方。

但至少现在阿尔凯因还保持着乐观的态度。

「会同意的。他也注意到了“自己只是累赘”。虽然他拥有超出常理的力量,但自己却意识到。那确实是非常难以应付的力量——对魔族来说,应该没有比它更加讨厌的力量了。」

在这个世界上,不管再怎么有能力的魔导师“失去了魔导具就只是普通的人类而已”,这种说法一点也不夸大。

而且不仅是魔导师,就连著名的剑士的力量也主要来源于作为魔导具的剑。

所以无论魔族如何挖掘出魔导具的潜在力量,只要重要的魔导具被破坏,就会前功尽弃。

再加之他还可以让“被魔族化的人类”回复原样。

自己到底会产生多大的威胁,对魔导师间的战斗一无所知的塞罗还无法理解。但是——阿尔凯因和霍克艾是不会轻视这股力量的。

环流的轮环身上还有许多谜团。如果他以后可以把这种力量运用自如,不知道会发挥出多么强大的力量,这种未知的恐怖也是原因之一。

所以阿尔凯因才殷切的希望他成为自己的伙伴。

霍克艾摇晃着肩膀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在他心中植入弱小的错觉,然后——不对不对,你的行事作风越来越像范达尔大人了呢。嘛,两个毕竟都还是孩子,从现在开始经历五年左右的锻炼的话,说不定可以成为靠得住的同伴……」

「……霍克艾,话就到此为止。塞罗好像已经起来了。」

感觉到动静的阿尔凯因打断了霍克艾的话。

塞罗的脚步声慢慢的靠近了沉默着的两个人的身后。

「早上好,阿尔凯因,还有霍克艾。」

他似乎还有些没睡醒,声音充满了天真和开朗。

阿尔凯因闭上了一只眼睛转过头来。

「啊,早上好。」

「哦,早上好。」

霍克艾亲切的举起一只手示意。

塞罗坐到了阿尔凯因的身边,向晨雾弥漫的周围看去。

「还没有钓到呢。」

在塞罗开口询问之前,阿尔凯因抢先说道。

塞罗点点头,一同看向了河面。

阿尔凯因瞥了一眼一无所知的少年的侧脸。

「……刚才呢,我和霍克艾聊了一些关于菲诺的事情。」

「嗯?菲诺怎么了?」

明朗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纯真,不过这反而稍微助长了阿尔凯因的不安。

「没什么,我在想菲诺是不是以前就是这样的感觉,怎么说呢……她有点不普通吧?」

面对阿尔凯因心直口快的问题,塞罗苦笑了一下。

「嘛,她是贵族大小姐嘛,可能是和普通人有些不同。」

塞罗似乎只有这种程度的认识。

霍克艾笑了出来。

「不是不是,除了身为贵族这点,她偶尔会让人觉得“有些恐怖”不是吗?」

听到这个问题后,塞罗似乎觉得不可思议的歪了歪脑袋。

「惹她发怒时确实有些恐怖,但平时却很温柔呢。在米斯特哈温德时,她可是被大家所景仰着——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

阿尔凯因和霍克艾互相递了个眼色后,装糊涂似的摇了摇头。

塞罗轻轻的打了个哈欠。

「嗯……但是,她最近确实有些奇怪呢。是刚刚开始旅行所以稍微的有些兴奋吗——和以前相比有些过于精神了,我也有些在意。说不定是还没有习惯旅途而有些紧张,得想办法帮她缓解一下疲惫呢。」

塞罗用老成的语气说道。

阿尔凯因和霍克艾互相对视了一眼,看来和塞罗在对问题的认识上有所偏差。

霍克艾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塞罗的侧脸。

「——虽然不是在比较,但是以你的年龄来看,你也过于沉着了吧。」

「是这样吗?我自己到不这么觉得……可能是在城里经常照顾小孩子们吧。不过即使这样,还是菲诺更受大家的欢迎呢。」

阿尔凯因回想起了在米斯特哈温德发生的事。

从黑狼爪下救出了名为玛丽露的女孩,然后把她送到城区旁边的喷泉时——想来她确实直接跑到了菲诺的身边。

看起来,菲诺似乎很擅长哄小孩子。

「那么她和“缇亚涅丝”关系还好吗?」

「没问题了呢。昨天白天,我正和缇亚涅丝边走边聊时,她突然邀请缇亚涅丝一起骑天球木马呢。」

这样说着的塞罗似乎十分开心。

恐怕那种行为应该只是“以将缇亚涅丝从塞罗身边拉开为目的”,不过阿尔凯因没有指出来。

塞罗怀里的神珠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突然溢出来的光线在他的胸口处聚成了人形。

然后塞罗的膝上现出一名蓝色的幼小少女。

曾经作为“旅途终结的森林”的守护者而寄身于神珠的缇亚涅丝现在变成了自由之身,和塞罗等人一同开始了旅行。不过说起来,路上她不是住在神珠里就是被塞罗抱着,所以基本上没有用自己的脚走过路,当然这也是为了不无端浪费魔力的理由。

现在的缇亚涅丝可以依靠从“神珠”处得来的魔力保持人形,而神珠虽说可以从自然界中收集魔力,但是也不可能供缇亚涅丝无限的使用力量。毕竟神珠只能吸收到自然界很少的一部分魔力而已。

缇亚涅丝之前使用了储蓄在神珠中的魔力召唤出来树兵纳修雷,如果神珠里积存的力量都用尽了,她就只能呆在神珠里修养。

在隆巴尔德的骚乱中,她似乎过于召唤树兵而过度使用了力量,所以这几天里表现的十分老实。

「早上好,缇亚涅丝。」

「早好了,塞罗——我讨厌那个人。」

刚刚出现她小声说道。

塞罗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

「不能说这种话,缇亚涅丝。菲诺有很多的优点,我觉得你和她相处久了就能明白了——而且我也希望缇亚涅丝能和菲诺成为好朋友。」

像哄小孩子似的柔和语调使阿尔凯因也感到有些佩服,稳妥而又温柔的话语中同时还若有若无的露透出不允反驳的权威。他在米斯特哈温德肯定优秀的担任着照看小孩子的工作吧。

「……如果塞罗这么说,那我会照做的。」

缇亚涅丝老实的答应了。

在他们谈论着这些事情时,营火旁的菲诺,以及西兹可和库洛卡也睁开了眼睛。

放弃垂钓的阿尔凯因收起鱼杆放回了道具袋里,看来自己和这条河相性不太好。

抱着缇亚涅丝站起身来的塞罗歪了歪脑袋眺望着河面。

「真罕见呢,阿尔凯因居然一条都没钓到。」

「也会有这样的日子呢,不过要总是这样就糟糕了。」

阿尔凯因也最后朝晨雾中的河面望去,嘶嘶的流淌的清泉水量充足,看上去并不像是会没有鱼的河流。

既使钓不到供所有人吃饱的份量,至少也期待着可以钓到二、三尾,不过最终看来,今天是惨败。

如果是只是为了捕获鱼类,那么按照霍克艾所说使用魔导具就好了,不过那样就太乏味无聊了。

像这样不断积累细小的幸福,阿尔凯因觉得十分重要。

在塞罗和菲诺准备篝火期间,阿尔凯因将面包切成了数分。

旁边的西兹可打扮的衣冠楚楚,灵巧地将阿尔凯因切好面包串到钎子上。

而接过串好的面包然后摆到篝火旁则是同行的库洛卡的工作。

「库洛卡,昨晚睡的不好吗?」

阿尔凯因向脸色不太好的库洛卡问道。

库洛卡昨天晚上一直警备到深夜,虽然途中应该和霍克艾换班,但他看上去似乎完全没有睡熟过。

他一直牵挂着伊莉娅德公主的安全,随着离黛纳斯克城越来越近,他眉间有皱纹也越来越深了。

库洛卡板着面孔点了点头。

「——啊,我没有问题。如果地图是正确的,今天午后就可以达到黛纳斯克了,确认了公主大人的安全后,今天晚上就可以安心的睡了好觉了呢。」

库洛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

「——但是魔族的追捕居然还没有来,真是有些让人害怕呢。」

阿尔凯因对这点也有些在意。

「看来他们人手不足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吧?像你一样的人都被施加了魔族化的仪式,而且其中还有不太合群的人。似乎那个仪式对适应性也有所要求,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变成魔族的。」

就阿尔凯因所知,魔族化的仪式有极大的不稳定要素。有像库洛卡这样在魔族化后依然敌视魔族的例子,听说偶尔还会出现大量出现由于心理医病而无法成为战斗力的情况。因为这样的原因,魔族虽然胡乱抓人但同伴人数却总也无法增长。

直到数日前还是魔族一员的库洛卡,对魔族的内部情报似乎一清二楚。

「确实好像有些人手不足,魔族为了搜索逃亡的伊莉娅德以及在国境线上警备而投入了大量的人手,而且除此之外,似乎还在城市地下做着什么——」

「王都的地下有很珍贵的遗迹吧?以埃鲁福尔王族为目标似乎不是单纯的确保自己的根据地而已。」

库洛卡老实的点了点头。

关于遗迹他也不知道详情,但是那里肯定“封印”着什么。在十六岁的生日当时会被告知其中的秘密这是埃鲁福尔王族的传统。

身为王女的伊莉娅德公主持有和秘密相关的“钥匙”逃跑了,所以才会受到魔族的追击。

「王族的秘密是王族私有之物——因此我也没有被告知具体信息,我们这些负责搜索的魔族只是接受了“将伊莉娅德公主活捉并带回王都”的命令。公主是持有秘密的钥匙,还是知道隐藏钥匙的场所,或是这只是魔族的误解——现在我还无法做出明确的判断。」

库洛卡的声音显得有些苦涩。

阿尔凯因一边挥动着黑色的切糕刀,一边叹了口气。

「我也理解你的急躁,王族有这么多秘密还真是麻烦呢。咱们目前连魔族的“目标”都还没有弄清楚。征服世界?权利?要是像这样容易理解的目的就谢天谢地了……」

库洛卡点了点头。

「上位的大人经常提道“收集神器,然后建造以魔族为中心的新秩序”——但实际其实并不仅仅于此吧?」

阿尔凯因也点点头。

「这只是为吸引那些“不满收现状的同伴”而提出的借口,毕竟其前提就很可疑。对于建立新的秩序来说并不需要神器之类的东西。而且他们也无法使用从贤人那里抢来的神器。」

阿尔凯因的话让库洛卡皱起了眉头。

塞罗等人在旁边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而后阿尔凯因似乎察觉到了,又补充道:

「“神器”并不是普通的魔导具,它们之所以被称为“神器”是因为它们可以选择自己的主人,而会无视其他魔导师的使用。六贤人这个称谓指的就是被神器选中的魔导师。」

库洛卡眯起了眼睛。

「我以前确实听说过这样的传闻,当时还以为是为了防盗而故意传出这样的流言……难道这是事实?道具居然会选择自己的主人……」

「是真的。神器里寄寓着意志,就像缇亚涅丝那样的自律型魔导具可以决定自己的主人一样,把神器想成是这种情况的极端情况就好。神器肯定是在把人类当成笨蛋耍吧。」

最后的一句话只是阿尔凯因的感慨,并非实情。

关于神器拥有意志有很多种解释,但是神器并不会开口说话,所以没有直接的方法加以确定。

只是自己师傅拥有的“魔神之仗”简直可以用活生生的物体来形容。

似乎六贤人全都拥有这种实感。

阿尔凯因刚刚只是一不留神说出了对这种愚蠢感觉的报怨。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魔族有什么目的,或是故意来向范达尔大人找碴——我们这边也很麻烦。我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样子也是魔族造成的。」

「肯定能找到让你变回原形的方法的。」

一边加热着昨天晚上剩下来的汤,塞罗说出了这样的话。

阿尔凯因露出了苦笑,现在还没有被逼到需要他们这些小孩子来担心自己的地步。现在的这副姿态也有让他喜欢的地方。

「那样就好了呢,但暂且还是处理眼前这件是吧。首先要保护伊莉娅德,还且想想办法帮一下埃鲁福尔王族。吃完早饭,赶紧朝黛纳斯克城出发吧。」

阿尔凯因一边向嘴里塞着刚刚用营火加热过的面包,一边向同行之人看去。

大部人都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只有霍克艾一人在笑着。

「……霍克艾,怎么了?虽然你一向如此,但还是让人很烦。」

「啊,失礼了。不,我很期待呢。实际上黛纳斯克城里有一个有些名气的地方。似乎在那里的矿脉中,过去曾经挖出过不得了的东西,虽然我只在书里读到过——」

想到他“又犯病了”,西兹可露骨的表现出了讨厌的神情。

「我知道自己有些失礼了,但是最近看到前辈高兴的样子时,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感慨到“明明向前辈落下神罚就好了”这样的事情。」

霍克艾对西兹可的话毫不介绍,继续笑嘻嘻的说道:

「发现者是在矿山工作的矿工。刚开始只是感觉似乎挖到了什么,但并不清楚具体为何物。后来调查的魔导师介入后,才终于查明了正体,那是“巨大生物”的化石——为了以后的研究,我一定要去亲眼看一次。」

「不行。将公主大人保护起来后咱们要马上离开。」

阿尔凯因用严厉的口吻告诫道。要是随着霍克艾的兴趣来,还不知道旅行会被拖到什么时候。

「在那多待几天我觉得也没什么关系……」

阿尔凯因冷淡的无视了霍克艾的苦苦纠缠,转向了库洛卡。

「请不要管这边的白痴,关于伊莉娅德我想确认几件事。之前听说她大概十八岁左右,性格是什么样的?」

库洛卡郑重其事的开口回答道:

「嗯。伊莉娅德大人是拥有第六顺位王位继承权的王族,性格十分坦率,是受到王族所有成员所喜爱的温柔的公主大人……」

「这些话就先不要说了,说些容易辨别的特征……」

听到经常侍奉王族的库洛卡的惯例性开场白后,阿尔凯因迅速的打断了他的话。

库洛卡轻轻的咳了一声,像是放弃了似的叹了口气。

「……那么为了不引起误会我先提一点。要是不考虑出身,她是会成为“将军”的公主。」

这句话在周围引起了微妙的沉默。

「就是说……她性格粗暴?」

西兹可歪着脑袋问道,但库洛卡马上予以否定。

「不是。普通的粗人可没有当“将军”的资格。伊莉娅德在聚集军心方向有神奇的感召力。——自己是亲身上马挥舞枪棒的实战派,而且和王立魔导骑士团第三分队间还有亲密的往来。刚开始还感到有些为难的骑士们派派的都对她奉上了忠心,甚至还有一些官僚揶揄道王族旗下的这个第三队伍已经变成了“伊莉娅德的直属部队”。」

库洛卡说着说着就按向了自己的额头。

他之前似乎是教授伊莉娅德历史的史学官,恐怕有很为伊莉娅德公主感到操心的经验吧。

塞罗看向了旁边的菲诺。

「——看来会和菲诺很合得来呢?」

「什么意思?」

嫣然一笑的菲诺看上去有些恐怖,塞罗马上慌慌张张地解释起来。

「你想,在米斯特哈温德时,菲诺在孩子们间总是担负着管理调解的工作……」

听到了他并不是把非诺当成了“孩子大王”,阿尔凯因终于放下心来。这两个人的对话有时真是对心脏不好。

对塞罗等人的对话露出了微笑,库洛卡继续说道:

「公主从王都逃跑之际,就是这个第三分队成为了她的盾牌,现在大半都像我和维奥蕾一样成了魔族的阶下之囚,但应该也有一部分人和公主一起藏了起来——要是他们没事就好了。」

库洛卡说着担心同伴们的话时,声音非常的低沉。

阿尔凯因从中感受到了他的焦躁。

库洛卡虽然是平时装作冷静并且自律甚严的男人,但心内却充满了灼热的感情。在魔族化时他也没有背叛自己的同伴,强大的心灵由此可以一斑。

虽然作为魔导师的力量还不到二流的水准,但作为人类而言却值得敬佩。

「好吧,营炎也快灭了,咱们差不多就出发吧。从这里开始就要进入山道了,必须谨慎前进。」

在阿尔凯因的指示下,全员开始做着出发的准备。

霍克艾在阿尔凯因耳边私语道:

「那个,阿尔凯因。关于探索矿脉的事……」

「不行。」

「但是,这可是不经常会来的乡下,以后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阿尔凯因不容分说的拒绝是有理由的,霍克艾类似的前科已经不胜枚举了。

虽然在隆巴尔德的时候,他的行动意外使“缇亚涅丝”成为了新伙伴,但如果当时她对库洛有了敌意,那反而会使大家陷入了陷阱。

霍克艾满怀恨意的俯视着毫不留情的阿尔凯因,然后露出了垂头丧气的神情。

虽然他看上去也有些可怜,但稍对他和颜相待就会蹬鼻子上脸,这次遂了他的心愿的话,他之后又会有新的兴趣,所以绝对不能让步。

阿尔凯因走到了霍克艾的脚边。

「——要是在其他地方有宽闲的话,我会陪你来一趟的。但是现在不行。考虑一下库洛卡的心情——如果现在顺道去那里的话,我是不会许可的。」

「好吧,好吧……也是会有牵挂过多的猫呢。嘛,这次就算了吧,我会等待下次机会的。」

「报歉了,我觉得还是以要事为重比较好。而且库洛卡也觉察到了,到目前为止还完全没有感觉到魔族追击的动静。如果魔族还不知道咱们的目的地还好,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也有可能魔族通过某种方式知道了咱们的目的地,然后已经绕过咱们先到了。我还没有跟库洛卡说过这种可能性。」

霍克艾紧皱着眉头。

阿尔凯因整理了下帽子,沉默的点了点头。

脑袋里必须要常想到最坏的事态。如果杞人之忧而告终当然最好,而如果变成了现实,那么就可以正确的判断出当前的形势然后做出迅速的反应。

即使情报已经泄露到了魔族那边,现在阿尔凯因等人的行进速度也已经达到了极限。不管再怎么焦急,人也不能像鸟一样飞的。

即使勉强急行军最后疲惫的达到了目的地,如果遭到了埋伏,反到会受到性命之忧。

(必须要冷静下来——从现在开始,一个小的失误都会影响到将来。)

阿尔凯因压低着帽子向前走了出去,外套随着步伐不停的翻动。

离矿山之城、黛纳斯克已经不远了——

但是阿尔凯因等人还不知道在那里已经发生了的骚乱。

一行人迅速的在山道间开始行进。

同类推荐
  • 叶小开修仙传

    叶小开修仙传

    修道之路,无数人一往而情深,叶小开自然也不例外,然仙道的尽头究竟是什么却从未有人揭开过,叶小开一路艰难修仙,在问鼎巅峰之后,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 剑舞星辰
  • 封灵冰诀之雪祭

    封灵冰诀之雪祭

    一个身怀奇异力量的太子在敌国十年后返回,历经世间人情冷暖,走上修仙路途
  • 游移混沌

    游移混沌

    在传说中的落日之处,看身负非凡使命的少年凌夕如何一步步走向混沌大陆的巅峰,揭开策划千年的巨大阴谋......
  • 斩华

    斩华

    他继承了那颗被诅咒的黑色心脏,深信带来了不详,游离在人类和野兽的边缘,是人们口中的半成品。直到他看见一位拥有金色瞳孔的少女,他流浪的生活才慢慢安定下来。有的人活着想要成就一番功绩,有的人活着只为了利益,而他想好好地做一个人。少女的金色瞳孔在温暖的太阳下格外的美丽。他低着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热门推荐
  • 不死族也会有春天吗?

    不死族也会有春天吗?

    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来?陈瑞本该过完平凡的一生,却因为一场意外改变了命运。迷雾中出现的异界裂缝,像是一扇大门,打开了新的世界。?游荡于荒原之上的魔兽,隐藏在黑暗中的种种势力,?伫立于世界之外凝视的神明。面对种种危机,陈瑞誓要杀出一条归家之路。纵使前路千难万险,陈瑞也要回到故乡,再看一次春暖花开。?
  • 荣辱浮沉,我来渡你

    荣辱浮沉,我来渡你

    缘起情深,佛渡众生,荣辱浮沉,我来渡你。他姓许是我一生的期许,她姓温,是我一生的温情。
  • 叶逐风

    叶逐风

    熙悦嗨吧最具天赋的调酒师遇上了江湖人称“离痕无踪”的杀手江煜逸。她睿智低调,聪慧隐忍,明明头脑灵活却总爱藏拙装笨;他谨慎小心,足智多谋,身手不凡,却在生活和人情世故上一窍不通。那晚,她遭人陷害,被当作小姐送到了他的房间。清醒后的叶子面对着一双凌冽、警惕的眼睛瑟瑟发抖,之后更是被当作犯人一般捆绑逼问。“谁派你来的?”“你有毒吧!”随着左手手腕“咔嚓”一响,伴随着清脆的骨折声和杀猪般的惨叫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叶子痛苦的咒骂:“好你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算我瞎了眼,呜呜呜……”看着眼前女孩的满脸委屈和一脸怨恨,男人略有迟疑,扶额道:“难道我多心了?”
  • 三尺剑开天

    三尺剑开天

    可能最怀念的就是父母和妹妹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可能他最希望的就是不让已逝的父母失望,可能最想的就是让妹妹过的更好。最想握的就是那把剑,最想成为的就是一剑开天破万法的大剑仙
  • 花香月
  • 霸天君

    霸天君

    和父亲相依为命,却不知自己的生母是谁,父亲天天望着远处的天边发呆,却不曾和他说过一句话,他的名字还是父亲拿笔写给他的,记得那天父亲用笔颤颤巍巍的写下了两个字,昊天
  • 拯救书呆子

    拯救书呆子

    谁的青春没有遗憾?假如上天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是否有勇气挥洒青春不留遗憾?即便清楚——时间无法倒流,历史无法改变。但是面对自己人生中的种种遗憾,也希望你能给自己一次做梦机会,在梦里勇敢地随心而行,不给自己的青春留下太多遗憾......
  • 南阳北雪

    南阳北雪

    战火纷飞,他们坚守的,哪怕牺牲他们的生命也在所不惜!“我们可以倒下,但是我们不能自己倒下!”这是一代又一代人守护的土地,这土地是活的,因为这里的人,他们的心永远不会死!
  • 转到日本去制霸

    转到日本去制霸

    我是中国一个中学的初中生,常年制霸年级前五,但就在我中考这年,我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为毛体育不达标也上不了好高中啊?!满分50分我连20分都打不下!同学建议说,日本体考很轻松诶。还好我有一个有钱的老爹......
  • 四夫临门:我好怕怕

    四夫临门:我好怕怕

    她是蠢毒恶女,害人不成,反被收拾。但蠢毒心肠,难掩她绝世美貌。美貌如她,怎堪忍受的悲惨命运?一场征服战,惊心动魄,一波三折。她成功逃跑,逃离了三个男人的残酷统治。她松了一口气,以为逃出生天之时,三个男人却从天而降,她终是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与此同时,她又多了一位夫君。四位夫君,都是冠绝当代的天之骄子。他们正义感十足,牺牲小我,拯救世间男儿。他们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誓要度化她这恶毒女子。她不堪重负,哭喊着求饶,“我再也不害人了!”夫君们笑而不语,缠绵吻去她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