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在车门口冷冷地看着这群相拥而笑的人质,将手中的包裹扔进商铺内负责人的脚边,随即面包车发动扬长而去。
负责人疑惑地看着脚边的包裹,蹲下去伸手想要触摸,忽然听见了轻微的“滴答”声,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爆炸从包裹处开始,巨大的冲击波震碎了整座商铺,炸弹的碎片也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刺穿,建筑物的碎片四下飞溅,稀稀拉拉地散落在街道各处,也掉落在乞丐的尸体旁边。
乞丐尸体的血肉不断蠕动,一支年轻的手臂从乞丐的肉体中伸了出来,死死地抓住地板,然后手臂猛然用力,一位年轻男子从乞丐的身体里缓缓显现,待到他将自己的脚都拔出来之后,男子手指轻点,伴随着轻轻的“噗”声,乞丐的尸体化为灰烬,微笑着看着已经成为废墟的商铺和从裂缝中流出的鲜血,他反而感叹道:“怎么我就在这里乞讨也会被打死啊,这劫匪也太不讲道理了,”男子眼睛微眯,“随手造成这么大的杀孽,看来也是个老手了。”
男子又摊摊手:“这关我什么事情啊,此间事了,该去看看那边了。”白色的衣袍在男子身上显现,他听到呼啸而来的警笛声,微微一笑,腾空而起,身形在空中隐没不见。
……
穿着复杂花纹黑色衣袍的乌夜啼看着远处突然出现的淡淡紫光,眉头微微一皱,一步踏出,便已出现在街道的僻静角落。
他看了看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本该热闹的街道上已经都没有人了,抬头看了看天空,依旧是蓝蓝的天,白白的云。
此时的僻静角落的上方缓缓出现几个字。
六尺巷。
乌夜啼看着这三个字,念叨着:“这不会是张英那小子之前跟我说的什么六尺巷吧?”
“如果这真的是六尺巷,那我可不能就这么进去了。”乌夜啼从怀里掏出一把纸伞,将其打开。“还好之前从老余那里顺手拿了一把,嘿嘿嘿。”
乌夜啼撑着伞走进六尺巷,倒是没有什么垃圾发臭的味道,整个巷子干净得很,地上也没有脏水,但是他走得很慢很慢,纸伞也微微晃动,上面的破洞隐隐有着金光跃动。
乌夜啼始终目视前方,没有看其他地方。
淡淡的香气飘进男子的鼻子,他的背后,黑色的影子,一双滴着粘液的利爪对着男子的后脑劈下。
正当快要触碰到的时候,乌夜啼左手红光大盛,拧成爪形向后击出,破入黑影体内,揪出一颗跳动的肉球,肉球呈粉白色,下一秒,随着一声轻微的“噗嗤”,肉球被乌夜啼一把捏成了碎渣。而他连头都没回一下。
黑暗中传来口齿不清的低语声,巷子的墙壁微微震动,乌夜啼站定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把伞收起来,纸伞合上的那一刹那,一股疾风朝他的左手扑射而来,乌夜啼直接用手与其相碰,将其摔在墙上。
此时再看向巷子的入口处,还能看见外面的天空,不过与初来时的蔚蓝不同,六尺宽的天空透着淡紫色的光,就像雨后的迟暮之霞。
……
天空中撕裂出一道裂缝,白袍男子从中走出来,身上带着丝丝的白色光线,看着正在巷内战斗的黑袍男子笑道:“堂堂的戏职仙怎么会被人骗来这个地方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乌夜啼。”
白袍男子左手一挥,一张巨大的阵图从男子的体内飞出,悬浮在空中,其中的无色细线飞舞出来,环绕着男子形成了一幅复杂的图案。
男子又将右手的无名指硬生生地掰断,血肉溶解消失,他将指骨捏碎成白色的粉末,洒在其中一段细线之上,细线颤动着变成红色,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左手再次一挥,细线飞回阵图之中。
“自求多福吧,嘿嘿嘿。”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乌夜啼的背影,身形逐渐融入虚空,消失不见了。
……
身处巷中的乌夜啼眉头微微一皱,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巷子的墙壁中不断有黑影朝他扑来,本来干净的巷道已经躺满了黑色影子的尸体,一股奇特的清香笼罩了整个巷子,与周围恶鬼一样的尸体格格不入。
“这怪物怎么这么香,天天洗澡还是为了勾引雌性?为什么来找我的都是这种怪物啊?”乌夜啼的脑子里开始乱想。
黑影的数量越来越少,乌夜啼的手也慢下来,待到最后一只黑影的肉球被捏成了碎渣,乌夜啼也将纸伞再次拿了出来撑在头上,喃喃自语道:“果然是真的六尺巷,六尺藏六道,六尺心魔生。”
六尺巷的尽头出现一扇古朴的砖门,乌夜啼把纸伞收入怀中,摸着门上的第三块砖石,面无表情地说道:“老苏,我果然还是无法做到“尘心消尽道心平”啊。”砖门向两边打开。
门后面的世界与六尺巷里的风景截然不同,这是一片极为广袤的草原,天空是淡红色的,土地却是紫色的,风吹在脸上像是冰水往脸上泼,土地正对着砖门的地方矗立着一棵参天古树,一棵全身泛着暗红色的古树。
乌夜啼走到古树面前,抬头看着巨大的树冠感叹道:“真高真大啊,这得吸收多少养分才能长这么大啊,起码得一百个人才能环抱一圈吧。”
一阵狂风吹过,树上掉无数片树叶,贴在树干上汇聚成一张巨大的脸庞,它鄙夷地看了乌夜啼一眼,缓缓说道:“信。”
乌夜啼从怀中拿出那封紫红色的信函,暗红色的古树用胡须一般的枝条从乌夜啼手中接过信,拿在空中端详了一阵,将它撕成了碎片。
古树再次用那威严的声音说道:“信。”这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和自得,但是古树努力在让自己冷漠威严得像一棵古树。
“给你了。”乌夜啼笑眯眯地看着它。
“我未曾看到什么信。”古树的声音“毫无感情”。
乌夜啼低头,地上紫红色信函的碎片也消失了。
“哦。”乌夜啼低着头。
“无信者,离开,”古树顿了一下,“或是向我臣服,我便赐你膜拜神的后花园的资格。”古树的语气终于高傲。
乌夜啼往背后一摸,一柄铁制的斧头出现在他的手中,随着铁斧的出现,周围的风都小了很多,空气却锋利起来。
“掉入信河的木斧,你怎么会有他的东西?”古树第一次露出了冷漠高傲之外的语气,却是恐惧,树冠都在震颤。
“噢,当初那穷小子的木头都卖不出去了,快饿死了,我用我种的稻米跟他换了这把木斧,用得倒是很顺手。”乌夜啼随手挥舞了两下斧头,带起两道尖锐的斧风。
“你有信,你可以过去了。”古树连忙说道,再没有了刚才的威严。
乌夜啼“扑哧”一笑:“为什么这土地上没有其他活物了?为什么你可以长得这么大?为什么你还会说话?真是神奇啊。”
古树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立即挥舞着枝条朝乌夜啼头部打去。
乌夜啼轻轻地挥动木斧,枝条瞬间断成两截,他将木斧扔向空中,木斧飞舞中瞬间变大,与古树几乎齐高,乌夜啼向上跃起,一把抓住斧柄,劈向树冠。
古树驱动所有的枝条抵挡,但是再多的枝条在这柄木斧就像是泥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