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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生或死

嫦娥仙子静静的看向小九:“将你的心暂时取出来,然后与元神合二为一,就能发挥它的作用,通过心的波动来净化他的恨意,很有可能让他恢复清明,只是...”

“只是什么?”小九紧张的问道。

“只是取心时会无比疼痛,甚至连元神也会受到牵引,如果一旦被心魔察觉,反噬之力也是十分强大的,盘古之心和你的元神合二为一,如果被反噬,以心魔的法力,盘古之心很可能会被打碎,你也会形神俱灭。”嫦娥仙子依然平静的说道。

小九闻言忍不住低下头,虽然她有一百多年的生活经历,但是为人处世基本为零,先是在天牢一个人待了百年,期间虽然有姐姐们经常来看她,陪她解闷,但说的最多的还是天牢外面的仙界,以及那些单调而且老掉牙的故事,出来后就一直看管蟠桃树,可以说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生死别离。

嫦娥仙子见小九犹豫,平静的说道:“一切你自己做主,而且就算你这么做了,也不一定能救他,你不做没人会怪你。”

“可这是唯一的机会不是吗?”小九抬起头看向莫问,最后才坚定地说道,“你可以帮我取出来吗?”

“这...”嫦娥仙子愣了下,“你为什么不能自己取?”

“我...我下不去手。”小九忍不住又低下头,脸上还透着些羞愧。

“既然下不去手,那就不要做了。”嫦娥仙子皱眉说道。

“不是,阴阳子我是一定要救得,哪怕只有一点点机会,”小九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怕死也不怕疼,真的,只是我下不去手,所以我求你能帮我。”

心地善良的人不止对别人善良,对自己也是善良的,对于这种挖人心肝的事情,还真是难为小九了,虽然挖的是自己的心。

“你确定这么做?”嫦娥仙子静静地看着小九。

小九重重的点头:“阴阳子撑不了多久,所以求你快点动手吧,我不怕疼,真的。”

看着小九闭上眼睛,小手还紧张的攥在一起,而且她连自己要救的人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嫦娥仙子不知道自己该笑她傻,还是佩服她的执着和勇气。

“雪之封印。”嫦娥仙子的声音依然平静柔和。

小九的身体四周渐渐凝结起一团白色的雪花,而她的身体也开始变得僵硬,颤抖的小拳头也渐渐的稳定下来,就像是一座冰雕一般。

随着嫦娥仙子的手臂起落,小九的身体最终被冰雪封印,一团金色的元神也悄然离开了身体,在空中变成小九的样子。

小九看到冰封的自己,忍不住眼皮跳了跳,接着背过身去:“仙子,拜托你了。”

嫦娥仙子叹了口气,玉指轻弹,一道粉红色的光芒射进冰雕,小九胸口血红之光一闪而逝,心脏也随之飘离出来,只见那颗心脏晶莹剔透,看上去如同水晶,但又温软如水,心房还轻轻地跳动着。

“九公主,心神合一,为了他还有仙界。”嫦娥仙子柔和提醒小九。

取心看似轻而易举,这期间的疼痛只有小九自己知道,她虽然没有修行,但是被仙体酝养的元神还算强大,不过取心时,那元神就如同风中烛火,差点被吹灭了。

小九听到嫦娥仙子的话,似乎突然多了些勇气,坚定的点头转过身来,看到漂浮在空中的那颗玲珑心,也忍不住吓了一跳,自己的心长成这个样子吗,看起来像一颗桃子,好丑啊...

小九的好奇心也只维持了一秒钟,随后她的元神便化作金光钻进了那颗玲珑心中,心神合一,盘古之心微弱的跳动也开始稳定下来,而且还渐渐的变得强劲...

“九公主,我供你法力支撑,你全心掌控盘古之心,努力让它呼吸就好。”嫦娥仙子一挥衣袖,用真元将盘古之心包裹住。

小九似乎听到了嫦娥仙子的提示,心脏跳动的更加有力,四孔不停的伸缩或吸或吐,连带着天地间的空气也旋转起来。其中两孔渐渐的喷出两道金色的光束,在半空中合在一起射向黑龙上的心魔,只是心魔好像看不见那束光,依然在全力压制包围圈里的莫问,连身体分解出的一道黑雾游离出来,被那盘古之心吸了进去都没有发觉。

盘古之心在吸收了心魔的魔气之后,剔透的心也被一抹黑雾笼罩,只不过一会的功夫那黑雾就渐渐的变淡消失了,接着又是一团魔气被吸入,化作金色的光束返还到心魔的体内。

保护圈中的莫问,元神依然支撑着,灵魂之剑不停地游走,只是速度比刚才慢了好多,保护圈也缩小到莫问身周不足一米的地方,他想过很多种死法,哪怕是被仙人群殴死,他也想到了,可是唯独没有想到会死在自己的手里。

自己的心魔,比自己要强大一倍不止,而且在仙界几乎可以横着走,莫问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了,唯一的信念一直在支撑着他,那就是绝对不能被心魔制服,虽然仙魔两界的人耍弄过自己,他们该不该死,莫问不知道,但他能确定的是,像小九这样的人没有做错什么,绝对不应该死。

不管是以前的莫问,还是现在成神之后的莫问,都有一个底线,一个作为人的底线,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不可否认,心魔的滥杀已经彻底打破了这个底线,这是莫问所不能容忍和妥协的。

元神的力量随着时间,消耗的所剩无几,莫问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如果被囚禁,心魔掌控自己,那会是什么后果,莫问没有想过,但他不会让自己失败的。

“小月、雪儿、霜儿...”一个个名字在脑海里化作一张张生动的脸,自从他渡过大神劫之后,第一次看的那么清楚。

“让这一切都结束吧,既然不能救你们,那我就去陪伴你们吧。”莫问轻松的一笑,元神渐渐的舒展,一股心火自元神深处涌出...

“她们怎么了?”虚空里传来心魔的质问。

心火渐渐的从心底烧起,莫问闻言一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人间毁灭你也不会在乎吧。”

“不错,她们都属于你,都属于你,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心魔的语气软了下来,就像是绝望的人那般看透了一切。

莫问闻言,突然有种兔死狐悲的伤感,心魔不论再怎么强大,哪怕是屠戮众生,也只能做到囚禁自己,对他来说,这是多么可怜的一种无奈。

“你我本是一体,又何分你我,再说,她们根本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你,她们只属于她们自己。”

莫问撤回了灵魂之剑,用最后一道真元将它包裹住,只因为这里有一个发誓要陪伴自己一生的人,他不想胡灵儿有什么伤害,这是他临死唯一能做的事情。

“倘若大神劫之后,我还有一点感情存在,那都是雀阿给的,只是现在她不在了,爱我之人我爱之人都不在了,那唯一的一点生机也虚无缥缈,谢谢你给了我放下的勇气。”元神体内的心火终于冒了出来。

“混蛋,你又要放弃我一次吗?”心魔感受到包围圈中的变化,忍不住咆哮起来。

元神渐渐的被火焰包裹住,保护圈也在这一刻消散了,黑雾蜂拥而来,接触到那元神的火焰,就像是点燃的引线,嘭的燃起遮天大火,巨龙瞬间被火焰包裹住,连巨龙头顶的心魔也被点燃...

整个虚空都被照亮了,刚才的战场现在成了一片火海,汹涌的烈火愤怒的咆哮着,而莫问的元神也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

时间好像过去了千万年那么久,莫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意识,就像是做梦一般突然惊醒了,只是他现在没有身体也不是元神,甚至连一段意识都不是,只是静静的漂浮在空中的一点尘埃,或者是一缕空气。

“我要走了。”

虚空里传来一个声音,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莫问模糊的问道:“你是谁?”

“我就是你的心魔。”那个声音很飘渺,似乎就在眼前,又似乎远在万里之外。

“心魔,”莫问脑海中瞬间想起自己自燃的事情,“我们都死了?”

“那不是正遂了你的愿?”心魔的声音里带着嘲笑。

“不错。”莫问苦笑。

“我要走了,”心魔又一次重复道,“但记住我的话,如果你再放弃我一次,我还会回来,到那时,懦弱的你将会成为我的傀儡。”

莫问轻轻地叹息:“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难道在你的心里,只有拥有和放弃吗?”

“这要问你自己,不要如此冠冕堂皇说教,你要记住,你可以骗别人,甚至是自己,但是你骗不了我,我是你心魔,来自你的内心,你虚伪而且多疑,在你的心里爱就是占有,因为在你看来,只有完全占有才没有失去,你就是一个土财主,得到的越多就越吝啬,一旦得到的全都失去了,你就是魔,也就是我。”心魔淡淡的说道。

“你个王八蛋,到死还要摸黑我是不是?”莫问愤怒了,本想着死了可以解脱,连带着摆脱这可恶的心魔,可是没想到就算是死了,这家伙还缠着自己。

“我说了,你可以欺骗自己,但是骗不了我,你的懦弱已经放弃了我两次,但是不会再有第三次,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女人,你不能守护,那就换我来。”心魔静静的说道。

“我们?”莫问有种吐血的冲动,这句话太别扭了,“谁跟你是我们,你是你我是我,我的全都是我的,你的也还是我的。”

“你连我也想占有吗?”心魔的声音带着怪怪的询问。

“你妹...”莫问如果有身体的话,此时一定会捶胸顿足吐血三升。

“我妹不就是你妹,不过你的愿望要落空了,因为我们没有。”心魔继续说道。

“我发现你死了,怎么变得这么无赖了?”莫问终于被打败了。

“我说过了,我就是你,说我无赖,也就是说你自己无赖。”心魔的声音渐渐的变小。

“我?”莫问突然愣住了,自己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的语气?好像每句话都带着自己的感情,不是渡过大神劫之后,自己的感情已经没有了吗?

“感谢那个叫小九的仙女吧,是她唤醒了我救了你,不过说实话,”心魔说着语气突然变得猥琐起来,“她的身材挺不错,养来暖被窝真心不错...”

“你个无耻的王八蛋。”莫问顿时火冒三丈。

只是虚空里再没有了回音,只剩下莫问一个人,突然有一种孤独涌上心头,他发现,不知道何时,自己特别恐惧这个感觉,虽然从师父死后,自己在昆仑山孤独的生活了十多年...

“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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