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刘枫站在原地发呆，他原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却只见野人打中自己后却被震飞了出去。更没想到野人也认识蛇谷先生。
他不想再骗了，经历了生死一瞬间，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大声说道:“蛇谷先生是我大哥！”
野人惊得后退了两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问道:“你说蛇谷先生是你大哥？你今年多大了？”
“蛇谷先生让我这样称呼他的。没有结拜，不安年龄，就如朋友。”
“难怪，难怪你有他的内功。也难怪你有他的令牌。我应该早点想到，要不然也不会伤了你的朋友。”
“你……”刘枫想说:“你快救救她。”但是看到他这幅野人模样，也不会有救人的方法，可是看到阿萱已经昏死过去，只能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你快救救她。”
野人看了阿萱一眼，摇摇头说道:“她胸口骨头全部碎了，内脏皆已受损，只有神医‘水中花’能救。”
“水中花？在什么地方？”
“在潞州，不过她很难撑到潞州。你先去五灵寺，到那里找空明方丈，他会为她先行保命的。”
“好。请问前辈是……”
“你不能叫我前辈。今日误伤师父的朋友，我会自觉领受惩罚。”野人说完转身跑了。
刘枫看着野人消失在林子中，突然意识到自己右手腕竟没有多疼了，好似在自己慢慢恢复一般。
阿萱现在情况危机，从这到五灵寺也要最少两天，这两天她恐怕就很难撑得过去。
他一只手把阿萱扶起来，单手扛着就直奔五灵寺跑去。
阿萱趴在他左肩头，口中的血还在滴滴答答，顺着遮挡口鼻的布条边角不停地往下滴。
跑下葬魂岭，刘枫去掉了两人的脸上的布条，只见阿萱面色苍白，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他忙慢慢蹲下，把阿萱小心翼翼放在地上，轻声呼唤了几声，阿萱睁开了眼。
刘枫不禁心中一酸，眼眶含着泪水说道:“阿萱，你……你……”他想说:“你感觉怎么样？”但是又觉得这就是明知故问。
阿萱轻轻摇摇头，说道:“对不起。”
刘枫不明白，她舍命救自己，为什么还给自己道歉，忙说道:“是我对不起你，我害了你。”
阿萱闭上了眼，眼角也闪出了泪花，这泪花只有她知道其中的含义。在刘枫喊出那句:“阿萱，有你陪着，死而无憾，我来了！”冲向野人时，她的心就在那一瞬间改变了，刘枫从那刻起，已经完全融入了她的心，分离不去，生死同归。
“阿萱，你坚持住，你不会有事的。”刘枫伸左手准备扶她起来。
阿萱又睁开了眼，“你走吧。你手断了，带着我只会拖累你。”
“我还有一只手，我力气大。你是我妹妹，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
刘枫又把阿萱抗在了肩上，这次他没有奔跑，因为每跑一步，都能听到阿萱的痛叫。他只有快走，尽量减轻震动。
二
红日东升，寒风轻抚，白霜渐融。
僻壤小道上，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马蹄卷起两尺高的沙土全力狂奔，身后的棚车随着坑洼不平的地势左右摇摆，起伏不定，看起来随时就要散架一般。
刘枫赶紧放下阿萱，向着马车奔了过去，因为在他前面有个岔路口，马车上不了葬魂岭，肯定会走岔路。
“喂——停车——”
刘枫边跑边喊，与马车几乎同时到了岔口。
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翁。
“不要命了！你挡住路干嘛？要劫财啊！”老翁很不客气，不由分说先一顿咒骂。
刘枫忙解释道:“老伯，我妹妹受了重伤，眼看就要撑不住了，急需去五灵寺，请老伯救命！”
“闪开！你着急，我也着急！别挡着道！”
这时车篷内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不能见死不救，快让他们上车。”
老翁态度立刻变了，跳下车来说道:“公子，你妹妹在哪？快上车。”
刘枫听那女子声音耳熟，隔着布帘也看不到是谁，情急之下更没功夫去想，对老翁说道:“就在那边，您等一下。”
刘枫跑回到了阿萱跟前，老翁也跟着跑了过来，老翁想把阿萱抱起来，一手抱肩，一手抱腿，刚往上一用力，就听到阿萱胸口骨头“啪啪”又断了两根。老翁吓得赶紧又把阿萱放平。
刘枫说道:“老伯，还是我来吧。帮忙把她扶到我肩上。”
老翁这才发现刘枫的右手也是断的，心中很是震撼，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刘枫扛着阿萱来到车边，老翁帮着把阿萱扶到车上，这时车棚布帘从里面撩开了，老翁和刘枫把阿萱扶进车棚，坐在了侧边的宽条长椅上，刘枫也坐下来，一只手搂着阿萱，让她身体靠在自己身上。
老翁出去挥动马鞭，调转马头，尽可能平稳又快速地向五灵寺方向驶去。
刘枫侧着头，时刻关注着阿萱的脸色变化。他没去看对面的女子，他觉得那样很失礼。只是坐下时道了声谢，那时视线被老翁遮挡，也没看到女子相貌。
女子静静地打量了一下刘枫，又打量了一眼阿萱，说道:“刘少爷，好久不见了，有了新朋友，就不愿多看淼儿一眼了吗？”
刘枫一惊，扭头看去，眼前的女子正是张小淼。自己本来就是要找她的，没想到在这遇到了，谢媛既然消失了，那么她肯定也知道不少事情。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张姑娘，原来是你啊。”
张小淼淡淡一笑，目光落在阿萱脸上，眼神中闪过痛苦之色，“她是谁？不准备介绍一下吗？千万别说她是你妹妹。”
“她确实是我妹妹，她叫阿萱。”
“情妹妹吧？长得倒和翠香有几分相似，你得不到翠香，所以就找了个替代品？”
刘枫眼中涌出了怒火，问道:“翠香怎么死的？”
张小淼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缓缓道:“你都知道了？知道了也好，我就是四处找你，要告诉你她的消息，能在这遇上也算巧合。”
刘枫静静听着，没插话。
张小淼停了片刻，接着说道:“刘府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你也葬身火海，其中就包括翠香。她悲痛交加，第二天就悬梁自尽了。”
刘枫垂下了目光，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张小淼轻轻叹了口气，看向阿萱，说道:“她看起来虽和翠香相似，但是眉宇之间少了几分纯情，多了几分狡诈。我看人很准的，你可不要被她骗了。”
刘枫抬起右手，用衣袖拭去泪水，愤愤地瞧着张小淼，说道:“她为我而伤，我为她手断，你所说的狡诈难道就是舍命救我？”
张小淼沉默了，这才发现刘枫的右手是断的，又听他说这番话，心中也是心痛难当。本以为翠香死了，他会把感情重新转移到自己身上，没想到又出现一个舍命保护他的阿萱。
刘枫突然瞪大了眼睛，目光就如两把犀利的剑，盯着她问道:“翠香真是自杀的吗？不是被你们害死的？”
张小淼把头扭过去，看向前方，前方是布帘，布帘随着车身抖动，不停摆动荡起，她的视线就从这荡起的缝隙中穿过，看向远方。
刘枫重复道:“翠香是不是被你们害死的？”
张小淼淡淡道:“就算她不死，又能怎样？她如果还活着，看到你现在抱着另外一个女人，她宁愿一死。”
“我是问她是不是被你们害死的，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张小淼忽然扭过头瞪着他，说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还想杀了我报仇？”
“如果是，那就必须报仇！”
张小淼笑了，笑声很凄惨，说道:“好！翠香就是被我杀死的。你不是要报仇吗？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真是你？你一直都恨她，她却并不恨你，你们是姐妹，怎么能下得去手？”
张小淼又苦笑了一下，说道:“笑话，我如果是她，我也不恨手下败将。只有失败的人才会去痛恨对手。姐妹算得了什么？该杀一样杀。你想报仇就快杀了我，否则你这怀中的女人会死得更快。”
“张小淼，这个仇我一定会找你报的，你如果敢动阿萱一根头发，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你现在手断了是吧？还要抱着她，没法杀我对吧？那好，我看她这样子也没得救了，不如让她走得痛快些。”
她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拔掉塞子就要往阿萱嘴里灌。
刘枫举起右臂去挡，“你干什么？别碰她！”
张小淼左手抓住刘枫右手腕用力一拧，顿时刘枫就感觉右手腕的骨头像被压在石磨地下碾压，痛彻骨髓。但是他没有痛叫出来，还是奋力去阻挡。
张小淼似乎恼羞成怒，右手握住瓶子，拇指封住瓶口，伸中指在刘枫身上点了两下，刘枫感到身体突然酥麻，僵住不能动了。
张小淼笑了，笑得很得意，说道:“我的点穴手法不错吧？第一次使用没想到真有效。你不是要报仇吗？那就替她们两个一起报吧。”
刘枫又急又气，想破口大骂，但是又有何用？
“等一下！我知道你最恨的人是我。你杀了我，把她放了！”
张小淼摇摇头，“你说对了，我恨你，可是我不想让你死。你对谁好，我就杀了谁，这才是对你的最好报复。”
“张小淼，没想到你如此卑鄙！心胸狭窄，毒素蛇蝎。快放开我！”
张小淼不再理会他，掰开阿萱的嘴就往里灌。
阿萱现在迷迷糊糊微睁着眼，想反抗却有心无力，只感觉一股带着香味的液体流入口中，顺着食管进入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