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红日东升,在红白相间的朝霞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
刘枫拖着疲惫困倦的身躯走在天地一线间,好似从天边而来。
他已经走了一天一夜,并不是不想休息,而是没找到客栈,新买的衣服又不舍得躺在地上。
这是他唯一的一身衣服,买衣服的钱是吃包子找的碎银。两笼包子吃了一笼,带了一笼。带的也已经吃完,所以他并不是很饿,只想赶快找个地方睡一觉。
他用布满血丝的眼眺望远方,远方是一片密林,林子里有炊烟袅袅升起。
他加快脚步来至林中,却不见了那炊烟。
穿过林子,前方不远,一座小镇出现在眼前。那炊烟就是来自镇口的一家客栈。
客栈不大,有些破旧,一个掌柜一个伙计,一楼用餐二楼住宿。
刘枫跟着伙计来到二楼,倒在床上就昏睡了过去,这一觉一直睡到日落西山,月上柳梢头。
这时店里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位路过的客人,伙计满面春风热情相迎,刚忙完闲下来,就看到刘枫下了楼。
伙计拦在前面,热情招呼道:“客官,这有空位,快请坐,饿了吧?饭菜马上给您上来。”
刘枫也确实饿了,不过这点饿他能顶得住,如果伙计不拦他,他是准备直接赶路的,现在看伙计这么热情,便坐了下来,说道:“我要赶路,你去给我准备些干粮,我带在路上吃。”
伙计笑道:“好好好,马上给你准备。”伙计拿抹布抹桌抹凳,拉着刘枫坐下,“客官,现在天已经黑了,敢问您是要去哪啊?夜里可不太平,不如明早再走吧?”
刘枫说道:“我有急事,夜路我常走,没什么可怕的,你就快去准备吧,多准备些肉干,再准备个水壶。”
伙计也不再多说,很快就端上来两盘小菜和一壶酒,笑道:“客官,您先吃着,干粮正在准备,等您吃完的时候保证准备好。”
刘枫拿起筷子快速吃了起来,一壶酒,两盘菜,刘枫吃完站起来时,已经感觉有些醉了。
伙计在旁边看着,一见刘枫喝醉了,不禁和掌柜的一起偷笑,忙跑过去扶住刘枫,“客官。您喝多了,我扶您回房休息。”
刘枫醉得并不深,此时他也知道上了套,店家为了多赚一点钱,想方设法把自己留下,事已如此,也只能怪自己了。
刘枫坐到床上,迷迷糊糊地掏出一块银子来,“小二,辛苦了,这是饭钱。”
伙计接过来一看,是一块黑色玉佩,上面还有字,玉佩做工精致,但是这种黑色玉佩从来没见过,到底值不值钱?
“客官?还是给银子吧,这个不值钱啊?”
刘枫没有回答,他只感觉到天地都在旋转,这酒的后劲太大了,大得他又昏睡了过去。
伙计拿着玉佩下楼来找掌柜,“掌柜,您看这个值钱吗?刚才那公子用这个抵饭钱。”
“什么啊?我看看。”掌柜的接过来反复端详着,好奇道:“他没有银子吗?为什么给这么一个东西?看样子也不值几个钱。”
伙计说道:“我估计他是想给银子的,就是迷迷糊糊拿错了。这样,明天把这个给他,让他给银子。”
“嗯,这个你收好,明天还给他。”
二
夜里下起了雨,雨不算大,霹雳扒拉砸在窗户上,刘枫醒了。
听着外面的雨声,他想到了翠香,想到翠香就想到了家。他对春满阁只有恨,更恨的却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破坏规矩,家人也不会被连累。
他心中的仇恨一直压在心底,他想过报仇,但是春满阁楼主行踪不定,要报仇只有找张小淼,如果她当初答应放翠香,也许家人就不会死。
也许清凉的雨让他更加醒悟,他想到了一个报仇的方法,那就是蛇大,只要帮蛇大找到人,那么就可以请他帮助自己报仇。
想到蛇大,就想到了白乌令。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一定要放好才行。伸手去摸,才发现白乌令不翼而飞。
他脑子‘嗡’的一声,豆大的汗珠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怎么没了?晚上吃饭还有呢?掉哪了?”
刘枫脱了衣服,把衣服从里到外翻了个遍。忽然,他想到了。想到昏睡前给过伙计饭钱,莫不是把白乌令当银子给他了?
别人看到白乌令,自己就会有杀身之祸。刘枫时刻提醒着自己这句话。
现在白乌令到了别人手中,那么会不会很快就有人来杀自己呢?
刘枫穿好衣服,轻轻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向外观察,只能看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来到门前缓缓打开门,门外静悄悄。
他松了一口气,如果真有人来杀他,时间过去两个时辰了,杀他的人早该来了。看来就是蛇大在吓唬自己,一个小小的令牌,不可能人人都认识的。
开门出来,店伙计和掌柜的也早就休息了。刘枫返回房间,在床上睁着眼就熬到了天亮。
雨还在下,而且更大,似乎不下个痛快不会停。
伙计还没起来,他就已经站在柜台前了。
一顿饭的功夫,伙计从后院走了进来,“客官,您起这么早啊?这天真是无常啊,这雨说下就下上了,我看您还是回房间吧,等雨停了再走。”
刘枫观察着伙计,看他对自己有没有异常神情,结果是一切正常,这让刘枫更坚定自己的判断,蛇二就是吓唬自己的。
“是啊,这雨下这么大是没法赶路了,看来这银子是省不下了。小二,你把昨天给你的玉佩给我,我给你换成银子。”
伙计从怀里掏出白乌令递给刘枫,说道:“客官,您这玉佩怎么是黑色的?这是什么玉石啊?”
刘枫见这么容易就失而复得,也是喜出望外,立刻把白乌令塞进怀里,说道:“这不值钱,就是一般的玉石在墨里泡久了就这样了。”
伙计并不是很信,说道:“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什么珍宝呢?长见识了。”
刘枫掏出一块银子递给了伙计,伙计看到银子顿时就像看到了亲人,就说道:“客官?您是要去哪啊?要不要马车?我可以给您雇一辆马车,您回来时还给我就行了。”
刘枫暗暗计算了一下怀里的银子,摆摆手,说道:“不用了,很快就到了。”
“您是要去怀州吗?”
刘枫一惊,“你怎么知道?”
伙计笑道:“您说马上就到了,这最近的就是怀州了。不过我担心您一个人到不了怀州。”
“为什么?”叶枫又警觉起来。
“客官,您有所不知。这两年有些不太平,您往北走,再走十里地就会路过一座山,我们都见它‘葬魂岭’。很多人听到这个名字就吓得绕路而行了,除非您身怀绝艺。”
“为什么会叫这么一个吓人的名字?”
“客官,这怎么说呢?我只是听说那里有怪物,凡是从那路过的没有一个走过去的。都是被怪物给吃了。”
“怪物?”刘枫见到蛇大前从不相信有怪物,现在他不但信,还怀疑是不是蛇大经常跑过来吃人。
伙计说道:“是不是真有怪物,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路过的客人说的,一会客人睡醒了,你可以问问他们,他们肯定知道的比我多。”
说话间就已经有住宿的客人下了楼,望着外面的大雨也都是无奈摇头。
伙计招呼他们坐下,给上了早餐。
叶枫坐下来打量了一眼这些客人,见他们穿着打扮有的像游商,有的像走亲访友,也有两个腰挎刀剑的习武人。
刘枫最喜欢的还是习武人,在他看来这些人只要是五官端正的,就都是侠士。
这两位就五官端正,一脸正气。
“两位英雄,在下刘红,请问英雄要去何处?”
刘枫毕恭毕敬,对方却没有正眼瞧他,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有什么事吗?”
刘枫还是微笑着,“前方不远处有座藏魂岭,在下只是想提醒二位,如果要途径那里,一定要绕道,否则性命不保。”
两人大怒,一个络腮汉子一把抓住叶枫的衣领,嚷道:“你是在吓唬我吗?你是干什么的?”
伙计忙把络腮大汉拉开,陪笑道:“大侠误会了,这前面确实有这么一个地方,这位客官也是好心提醒,那里确实很凶险。”
“凶险?你知道我是谁吗?江湖中我还从没怕过谁,更别说一座山了,它就是有老虎又能如何?”
伙计忙笑道:“是是是,像二位大侠这样的,什么都不是问题,没有什么能阻挡大侠的。”
另一个白净的汉子站起来说道:“二弟,你看他们的样子,一个个的都觉得你在吹牛,走,现在就去走一趟,到那抓只大猫回来。”
二人转身就走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