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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缘浅情深

崎岖的小道上刘枫还在向前走着。

他是很注重外表的人,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买了新衣服。

新衣服很暖和,也很好看,不仅帮他驱散寒气,还让他恢复了自信。

他一直就是有自信的人,在刘府里听到最多的就是别人的夸奖。

任何话说多了都会变得枯燥无味,所以他自从知道了春满阁的存在,几乎天天都要去一趟。

带他去的是王洋,他们是朋友。朋友有很多种,他们就是看起来关系很好,实际谁也不想见谁的那种。

他见到的第一个女子就是张小淼,张小淼最擅长的就是琴曲,而刘枫也喜欢音律。

两人初识就如久别好友,把一旁的王洋视为无物。王洋虽是好色之徒,但在春满阁里也变得如小兔一般乖巧。

春满阁是什么来历王洋并不知道,只知道父亲嘱咐过他,不要去招惹春满阁的人。他对父亲的话虽不是言听计从,但春满阁的规矩他是知道的,他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除非把自己惹急了。

刘枫在春满阁见到的第二个女人就是翠香。翠香最擅长歌舞,每天要见她的客人都要提前预约。

翠香相貌不及张小淼,甚至也比不上雪儿,但是婀娜的舞姿却使她看上去是最美的。

那一日,刘枫把精心谱出来的一首曲子赠给了张小淼,张小淼视如珍宝。这是她二十六年来第一次收到男人送的礼物,还是一个她喜欢的男人。

三日后,张小淼为刘枫弹奏出了这首曲子,优美动听的琴曲吸引了所有听到的人,春满阁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只剩下琴声环绕,楼外的行人也都寻声仰望。

刘枫闭着眼,陶醉在自己的旋律之中,忽然一阵清风拂过,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清香,香气清透肺腑。

睁开眼,一位婀娜的女子正在面前翩翩起舞,刘枫看呆了,惊叹道:“这莫不是仙女下凡?”

话音落,琴声止。

张小淼瞪着停下舞姿的女子,说道:“翠香,你怎么来我房间了?我这有客人,你没看到吗?”

张小淼是这里的大姐,没人敢得罪她,她虽然看似温柔静雅,其实嫉妒心很强。

翠香毕恭毕敬解释道:“姐姐,我听到如此美妙的琴声,也不知怎么就来了,我这就回去。”又转身对刘枫深施一礼,“公子若喜欢,可来东房。”

从那以后,刘枫包了翠香一个月,每天除了欣赏歌舞就是下棋对弈。

翠香的棋艺很高,更会讨好客人,尤其刘枫这种客人是她最喜欢的。其他客人虽然都明白春满阁的规矩,知道这里卖的是才艺,却总有人把这里当青楼。

遇到不守规矩的,那就只有自己守底线了。这里没有打手保镖,加入不够一年的新人,一切危难全靠自己化解,化解不了也不会有人出手相救。

这个规矩是谢媛定的。她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磨炼她们,磨炼的过程中就算丢了性命,她也不会有一丝愧疚。

有些客人知道这样的规矩,同时也知道管不住手脚的男人,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时间久了,有些人寻找到了占便宜又活命的方法,那就是语言。只要不动手就不会送命。

各种污言秽语让翠香不厌其烦,再过一个月就满一年了,这个时候刘枫包了她,这让她很开心。

刘枫这个名字她是从张小淼那里听到的,张小淼每天念叨最多的就是刘枫。

伴舞就是翠香的计划,她有十足把握让刘枫来自己房间,也有十足把握让刘枫包自己一个月。她成功了。

一个月,刘枫对她的感情超过了张小淼。张小淼从来没有对刘枫谈及过自己的经历,而翠香却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都说了出来。

刘枫的善良让她对翠香更是疼爱,也说出了自己的苦恼与爱慕之心。

少男少女在一起久了必将产生爱情,不管这种爱是不是能天长地久,这一刻他们已经忘了所有。

刘枫开始夜不归宿,张小淼对翠香更是恨在心里。

一个月的时间突然变得很短暂,翠香也不得不与刘枫保持距离。这也是春满阁的规矩,因为她已满一年,刘枫如果再与她亲密,两人都性命难保。

离别总是痛苦的,尤其是相爱的人。

刘枫怎肯就此放弃?她要赎人,甚至愿以死换取翠香自由。

要赎人就要找楼主,楼主不在就只能找张小淼。

张小淼看着跪在面前苦苦哀求的刘枫,心中恼怒得恨不得杀了他。她的恨源自她的爱,恨得越深,爱得越真。

“你爱她什么?我在你心里是什么?”

张小淼质问着刘枫,刘枫却似早已把她当成了路人,说道:“你在我心里一直是知己,而她是红颜。”

“为什么?”

“因为她可以陪我离开这里,而你却希望我留在这里。”

“这是我们的规矩,并非我所愿。”

“这就是你和她的区别。规矩是你们的囚笼,你就是制造囚笼的人,而我和她就是囚徒。”

张小淼沉默了。这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明白了又如何?一切都太迟了。

可是她不是轻易认输的女人,尤其想不通男人们为什么都喜欢翠香。

“刘枫,你知道我们这里的人都有什么样的经历吗?我也想像她那样,可是我怕,害怕得到了又失去。”

“所以你不是我想要的。”

张小淼嘴唇抽动了几下,眼神很痛苦,似乎五脏六腑在被一点点撕裂,“刘枫,你知道有个翠香楼吗?”

“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叫翠香楼吗?”

“因为那是田老板送给翠香的。我不但知道这些,我还知道翠香是被田老板从青楼赎出来做小妾的。每一个被田老板娶回家的小妾,都不会超过两个月就会被赶出来,翠香也一样,所以后来就到了这里。”

张小淼眼神中的痛苦变成了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她告诉我的。”刘枫说得很轻松。

“她告诉你的?这些事她都敢告诉你?你知道了这些还要赎她?”

“我不但要赎她,还要娶她。她和我是坦诚相待,而你和我却有所保留。我觉得她很诚实,这也是你们的区别。”

“你要娶她为妻,先别说我答不答应,就是你家里人也不会答应!”

“我知道家里不会答应,所以我决定和她远走高飞。”

“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若不答应,我会天天来求你的。”

“求我没用,楼主说了算。楼主现在不在这里,我劝你还是回家去吧,这事要是被楼主知道了,翠香你也永远见不着了。”

“我知道你是她们的大姐,只要你肯帮忙,楼主肯定会答应的。”

张小淼笑了,笑得很痛苦,眼角闪出了晶莹的泪光,“你要我帮你?帮你和她远走高飞?我为什么要帮你?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刘枫站了起来:“你可以不帮我,但是我一定会带她走。”

刘枫走了,人未出楼,楼上响起了琴声,曲子正是他送给张小淼的那首。

一曲未完,琴声突然停了,刘枫此时刚到一楼出口。

走出楼去,抬头看了一眼张小淼的窗户,正看到她抱着琴站在窗边,用剪刀将一根根的琴弦剪断,挥手撒向风中。

刘枫慢慢转过了身去,他心很痛,又不知道为什么会痛,他爱的是翠香,这一刻却为张小淼心痛。

张小淼望着远去的刘枫,狠狠咬着银牙说道:“触犯规矩一定要死!”

刘枫回到家就开始为远走高飞做准备,计划好了路线,准备好了银票,选好了时间。

翠香在春满阁,想要出去就是一个难题。张小淼吩咐所有人看住翠香,并告诉她,出去可以,除非是尸体。

翠香逃了三次,最远一次只跑到一楼。

刘枫曾试图带人来硬抢,走到半路就被父亲截了回去。并且吩咐佣人,谁再敢帮着少爷去带一个青楼女子回家,刘把谁活埋。

刘枫最后决定等待楼主回来,楼主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这一等就是半年,半年里刘枫只要一有机会就从家里跑出去,但是他进不了春满阁,那些喜欢翠香的客人们,主动承担起了保镖任务,见到刘枫就往外赶。

越是见不到,就会越思念,两人感情不仅没淡,反而更浓。

后来刘府突然失火,刘枫当时正被三个暗恋翠香的客人拖进树林暴打。

后来翠香从客人那得知刘府失火,刘府上下百十口无一生还。在翠香看来这是楼主干的,因为刘枫触犯了规矩。

刘府失火的第二天下午,翠香便在房中上吊殉了情,旁边还留下了一封血书。

刘枫在树林中被打得昏了过去,醒来已经是第二天,衣服还被人脱了去,身边只留下别人换下来的破麻单衣。

他穿上破麻衣回到家,才发现整座宅院都变成了一片焦土。在他看来,这肯定是春满阁干的,周围说不定还有对方的人。

他跑到了山上,想在那里躲避一时。

翠香的死没多少外人知道,知道的也都当成秘密埋藏在心底。她的遗体在张小淼房间放了一夜,张小淼也站在遗体前看了一夜。

这一夜张小淼想了很多,很多她以前认为对的,现在都觉得错了。她开始佩服翠香,佩服她的勇气。

埋葬了翠香之后,张小淼便不再梳妆,每天都是一身白衣,披头散发好似着了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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