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姐姐。”
“嗯?什么事?”
某处不知名的豪宅中,两位少女正躺在床上说悄悄话。正是柳子衿和林澄。
“你说,他一个普通人去真的没事吗?”柳子衿问。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其实这次不是我想找他来帮忙的,是一个大人物找上他的。”林澄道。
“我就说姐姐为什么会去找普通人帮忙,只是那个大人物该不会是曾经追求了沈然的父亲沈泽多年而不得的长公主吧?”
“行了,上面的事咱们别管这么多,只管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不过,这几天沈然身边突然出现的那个少女好漂亮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
“说起这个我也奇怪,还有,为什么他会要那么多昂贵但是又没什么用的材料呢?算了,不管了,反正事已至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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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毅开车带着一家人在他将任职的大学附近找他们将搬入的房子,但进展缓慢,就像大海捞针。
王毅厌倦地想,大家都已疲惫不堪,紧张烦躁极了。
这么想着,车子又拐了最后一道弯,直到那时,他才见到了那所房子。在他确定得到h市大学的职位后,他曾乘飞机来看过这所他们从很多所房子的照片中选中的房子。这是一所古老的房子,不过刚刚装修了,隔热、取暖都不错,虽然价钱贵了些。房子四周是一片草场,即便在这八月的酷暑下,草叶依然茂盛葱绿。
房子的另一边有一大块可供孩子们玩耍的田地,田地的那边是无边无垠的树林。
他们的女儿王雪坐直了身子说:“那就是——”
“是的。”路易斯说。他有点不安——不,他觉得害怕。事实上,他被吓住了。他将他们今后的12年生活都抵押在了这所房子上,直到他们退休,他们才能偿清抵押贷款。
他咽了口唾沫。
“你觉得怎么样?”
“漂亮极了。”林琪说。路易斯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看出妻子没有开玩笑。
“爸爸?”五岁的女儿在后座上说。
“怎么了,亲爱的?”
女儿也在扫视着房子、草地、远处另一所房子的屋顶和延伸到树林的大块田地。
“这就是家吗?”
“很快就会是了,宝贝。”王毅回答道。
“噢哦!”她大叫起来,几乎要震破了他的耳膜。王毅有时对女儿很生气。
他把车停在院子前,关闭了发动机。
发动机停了。经历了旅途劳顿的他们,在一片寂静中,在夕阳西下的傍晚,他们听到一只鸟儿在甜美地歌唱。
“家。”林琪轻轻地说。
“家。”不满一岁的小儿子王基坐在妈妈的膝盖上,自鸣得意地说。
王毅和林琪彼此互相看了一下,透过后视镜,他们看到艾丽瞪大了眼睛。
“你”
“他”
“那是——”
他们一起说,接着又一起大笑起来。王基没注意这些,他一直在吃大拇指。他会叫“妈”几乎已有一个月了,而且看到王毅时他也已经能勉强发出“巴”这个音了。
但这次,也许只是碰巧模仿,他的确说出了一个字:家。
王毅从妻子膝盖上抱起儿子,紧紧地搂着他。
他们就这样来到了f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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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毅的记忆中,有一刻总带有一种神奇的色彩。
王毅是一个做事有条不紊的人,他本来把房子钥匙放在一个信封里了,他把信封及钥匙放在了车中的小储藏柜里,他对此确信无疑,可怎么也找不到了。
他一边找,一边有点烦了。林琪背着小儿子跟着女儿一起向田间的一棵树走去。他正在车座下找第三遍时,突然听到女儿的尖叫声,接着是她大哭的声音。
“阿毅!”林琪叫他,“小雪受伤了!”
王雪在一个车道转弯处跌倒了,膝盖撞在一块石头上。伤口很浅,可她却像个断了条腿的人一样尖叫着,王毅这么想可真有点冷酷无情。
他向马路对面的房子扫了一眼,发现那所房子客厅里的灯亮了。
“好了,小雪,”他说,“够了,那边的人会以为有人被杀了呢。”
“可是我疼——”
王毅强压怒火,默默地走回汽车那儿,拿了急救包返回来。小雪见到他,叫得比以前的声音更大了。
“不!我不要涂那种蜇人的东西!不——”
“宝贝,这只不过是红药水,而且它也不蜇人——”
“好孩子,听话,”林琪说,“它只不过——”
“不——不——不——”
“你给我别叫了,要不我打你屁股。”王毅说。
“她有点累了,毅。”林琪静静地说。
“是,我知道她的感觉。把她的腿露出来。”
林琪将小儿子放下来,把女儿的裤腿挽上去,按着女儿的腿。王毅给她上了红药水,尽管她歇斯底里地不断叫着。
“有人从街对面的那所房子里出来了,走到门廊那儿了。”林琪说。
“真不错。”王毅含糊地说。
“毅,小雪她——”
“累了,我知道。”他盖上红药水瓶,严厉地看着女儿说:“好了。伤口并不严重。别小题大做了,宝贝。”
“可我疼啊!我疼——”
王毅手痒得直想揍她,他紧紧用手抓住自己的腿,控制着自己。
“你找到钥匙了吗?”林琪问。
“还没有。”王毅边回答边站了起来。“我再——”
这时,小儿子突然开始尖叫起来。他不是在捣乱,也不是在哭喊,而真的是在尖叫,身子还在林琪的怀里扭动,他怎么啦?”林琪大叫道,慌乱地把孩子搡给王毅。
“毅!他怎么——”
孩子正疯狂地边抓挠着自己的脖子,边狂叫着。王毅迅速接过儿子,翻过他的身子,看到孩子的脖子侧面鼓起一个白色的疙瘩。他的连衫裤裤带上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轻轻蠕动。
小雪本来已经有些安静下来了,这时又开始尖叫起来:“蜜蜂!蜜蜂!蜜——蜂!”她向后一跳,又被刚刚绊倒她的那块突出的石头绊了一跤,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带着疼痛、惊异和恐惧,她又开始大哭起来。
王毅纳闷地想:唉,这是怎么了?我真要疯了。
“想点办法,毅!你不能做点儿什么吗?”
“必须把蜇刺弄出来,”他们身后一个声音慢吞吞地说,“恰当的办法是:把蜇刺弄出来,然后涂些苏打。疙瘩就会下去了。”
王毅转过身来,看到一位年轻人站在草地上,他伸出双手,向他们露出阳光的微笑。王毅立刻就喜欢上了这微笑。
“医生先生,我班门弄斧了。”年轻人,也就是沈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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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然说他看到他们一家开车穿过街道来到这儿,接着好像有点手忙脚乱,所以他来看看能不能帮点忙。
王毅抱着儿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沈然走近了些,看了看王基脖子上的肿块,然后伸出手来。林琪张嘴想阻止,话还没出口,只见沈然手指灵活一动,蜜蜂的蜇刺已在他的手心里了。
“这刺真够大的了。”沈然说。
王毅大笑起来。
沈然带着微笑看着路易斯,说:“当然,一只出奇大的蜂王,不是吗?”
“妈妈,他在说什么呢?”小雪问。林琪也大笑起来。当然,这太不礼貌了,不过没关系。
王毅停止了大笑,伸出没托着小儿子尿湿了的屁股的另一只手,说:“见到你很高兴,你是?”
“沈然,”沈然边握手边说,“我想,您就是那位医生了?”
“是的。我叫王毅。这是我妻子林琪,这是我女儿王雪,让蜂给蜇了的是我儿子王基。”
“很高兴认识你们大家。”
“我们本不是要大笑……我是说,我们没想大笑……我们只是……有点儿累了。”
这话又使他叽叽咯咯地笑起来。他觉得累极了。
沈然点点头:“当然,你们都累了。”他看了一眼林琪,“太太,为什么您不带着孩子们到我们家坐会儿呢?我们可以给孩子抹点苏打,减轻疼痛。”
林琪看了一眼王毅,王毅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谢谢您,沈然先生。”
“噢,叫我小然好了。”
突然,传来了汽车喇叭声,接着是发动机熄灭的声音,然后人们看到那辆蓝色大货车拐了弯,隆隆轰响着开进了车道。
“完了,我还没找到钥匙呢。”王毅说。
“没关系,”沈然说,“我有一串。房子的前主人给过我一串钥匙。”
“太谢谢您了,沈然先生。”林琪说。
“别客气,”沈然说。
这时来了个蓝色大货车,车门一响,从驾驶室里跳下来几个搬家公司的人,向他们走来。
小雪有点走神了,她问:“爸爸,那是什么?”
王毅已经开始向搬家公司的人走去了,听到女儿的问话,回头一看,只见田地边缘,草地尽头,有一条约四英尺宽的平整的小路,环山而上,穿过一丛低矮的灌木和一片白桦林,消失在远方。
“好像是条小路什么的。”王毅回答女儿说。
“噢,是的,”沈然笑着说,“是条路,小妹妹。以后有时间再告诉你。你来我家吧,我们一起给你的小弟弟上点儿苏打,好吗?”
“当然想了,”小雪说,接着又带着某种希望似地加了一句,“苏打蜇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