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转眼之间,陈华已经长到八岁了。这件事发生在陈华的大伯身上。
那是夏天的一个夜晚。他的大伯是赤脚医生。
农村的赤脚医生就是身上背着个药箱到处跑的那种。由于那时候农村学医不挣钱,就没人愿意学医。一个是看病的人都没啥钱。另外一个是生病大多是老人,你要多了也不行。闲言碎语议论纷纷容易压死人,正所谓人言可畏。
还有就是这个活得脚力好。邻村老人生病是不可能走七八里过来瞧病的。正常都是让家里小孩或者年轻人过来请他大伯过去家里看病。
所以,久而久之,老医生退了。四个村落。只剩他大伯一个赤脚医生,。平日里便东奔西跑。昼夜不歇。
村落与村落的间隔有些距离,因为村子是坐落在山中的,路大都是泥路,其实本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便变成了路。所谓的路就是众人将一个地方踩的比较硬,久而久之,形成了一条简单的小道罢了。所以农村的路到了夜晚,是比较难以辨认的。
他大伯因为平日里要到处奔波,做的事也是对邻里有益的,村里商量后就把学校一间放书的屋子空了出来给他居住。平日里也免费给学生瞧病。学校需要给学生接种疫苗时,也都是他在弄得。夜里就给学校当保安。有人在学校生活总是比较好的。这样一些顽皮的小孩就不会随意丢石子砸教室玻璃。教师办公室里是有一部电话的,有人要找他的话都会打电话。那天晚上他就接到了邻村的电话。这时候普通人家是没有电话的,一个村也没有几户人家有电话。大都是需要的时候去大户人家家里借,然后附上电话费。
为了方便理解,接下来直接转述大伯对陈华他们讲的的原话:
“我那天晚上接到了王村的电话,是刘明打过来的。他说他妈发烧了,电话里他急得都快要哭了,求我过去给瞧一下。老人生病最不好,随便有点什么病没马上处理都很容易出大事。我不敢马虎,这个时候大概是在晚上七点左右,我整理下药箱,拿上手电筒就出发了。你们知道我们村离王村大概有八里路左右。山路弯弯绕绕,我便走的急些,紧赶慢赶。大概九点到了王村。顺着村口进去的时候。村里的大黑狗突然对着我狂吠,吓我一跳。我以为他要咬我,我随地捡起一个石头防备。被狗咬了是很麻烦的事情。会得狂犬病,而且那疫苗针很贵,我不敢大意。便跟狗对立着没敢在动。你们别笑,王村的大黑立起来一米多高,五六十斤,换你们你们也发怵。
就这样,没一会大黑的叫声惊醒了那家里人。
那是一个屠夫王大壮的家。大壮出来看到是我,抬脚就踹了大黑几脚。边喘边骂道:“这傻狗,人都不会认。”
说罢对我客套的打声招呼:“陈医生,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我说:“赶着去刘明家里看病呢。”
大壮见我一直盯着大黑没敢动作,哈哈大笑起来。笑道“陈医生你放心走。这呆货要敢咬你我明天就把它炖了给大伙打牙祭。”
大黑在大壮旁边虽然没再狂吠了但还是对着我龇牙咧嘴。我只好壮着胆子从旁而过。很快就来到了刘明的家里。进去之后,来到床边。摸着老人的额头有些发烫。随后掏出温度计让他给老人腋下夹好,过了一会掏出来甩了甩一看,三十八度五。我问刘明是要打针还是吃药。刘明问:“有啥区别。”我跟他说:“打针好的快点。但是比较贵些。”
刘明心疼他母亲,就要我打针。我便给老人打了一针。开了几包药,让他平时多倒点水给老人喝。交待他道:“有什么问题再给我打电话或直接过来找我。”这样折腾了下我看了下刘明墙上的时钟大概是九点半左右。我把来时遇大黑的情况跟他一说,让刘明送我出村口。这次大黑没有叫了。在村口跟刘明打声招呼我便一个人往回赶了。路开始还好走。月亮挺亮的。照着路上都没有打手电。后来就越来越暗,被云遮住了。你们知道没有月光只能开手电了。
走着走着就到了中间那片林子。我还是像往常一样从一大片林中穿过,不过这次我进去的时候就感觉不太对劲了。头顶上的月光已被云全部挡住了。只剩下手电灰暗的一点点亮光照着我往前走,一阵风吹过来,林中那些枯叶啊,竹叶啊,…沙…沙…沙…作响,哗啦…哗啦…的,瘆的慌。
平时倒也没怎么在意。只是那天晚上就感觉整个人凉飕飕的,那风像是没有停过。各种各样的声音一直在我耳旁响起,响的我整个人不寒而栗。我就走的快了些。可是平时十分钟就能走出来的林子,我这次走了感觉有半个多小时都还没走出来。好像一直在林子里转圈,手电筒都快没电了。
我抬起手电向正前方照去,忽然间我就看到前方远处有一个白色的影子,我顿时就慌了,脑子就开始一顿乱想起来。忍不住往回跑去。这下好了,往回跑也跑不出来。我本想跑回王村刘明家过个夜第二天白天再回来,可我根本跑不出这片林子。林子中各种虫子的叫声。脚下踩着枯叶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更让我害怕,我就开始想啊鬼啊,鬼打墙啊之类的。忘记是听哪位老人说遇鬼打墙的话用童子尿可以破。刚好这时候我的手电也没电了。眼前一片漆黑。我什么也看不见,瞬间就感觉头皮发麻冷汗直冒,后来我就摸着竹子一根一根就这样走出来了。出了竹林后月光也出来了。我就顺着月光的光亮走回来了。”
陈华自家人听完就有人就开口说道:“就这么简单?我看你是自己吓自己吧。其实根本啥也没有,那都是你编出来的。其实就是你胆小,没月光你一个走竹林就吓住了。”
听到此话陈华大伯一脸尴尬。想辩解些什么,又不好意思说。
这时候陈华四叔说话了:“大哥是不是用童子尿把那鬼打墙给破了?”
大伯脸色大窘。
农村赤脚医生不好讨老婆,没人愿意嫁给这种整天跑来跑去又挣不到什么钱的人。
所以他大伯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童子。
原来他大伯最后在竹林里已经是眼前全黑了。也没什么更恐怖的了,脑子里虽然全是鬼怪之类的。但还是决定试试那个老人说的话。所以他哆哆嗦嗦三步一小尿,五步一小抖。摸着竹子。凭着感觉往村子的方向走。说来也怪,还没等他全部尿完。他就看到眼前有光。原来这时候已经快出竹林了,那光是月亮照下来的。月亮这时候也没被云遮住了,他便顺着月光的映照下回了家。
打那以后,陈华大伯夜里是能不出去看诊就不出去看诊了。就算夜里有避免不了要去的。就一定要找人做伴才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