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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以后我来养你

娃娃本是深海里的一条人鱼,因为所处星球被毁,族群只能搬到邻星的蔚蓝河里。这条河虽然不大,却拥有着海水里的矿物质,所以她的童年过的还算无忧无虑。

从小,族群里的长辈就警告她:千万不可以靠近陆地上的人类,因为人类是最虚伪狡诈的生物。但娃娃从来从来没有把这些警告放在心上,因为她和别的人鱼不一样,她拥有一双可以识别谎言的碧蓝瞳孔,人类是骗不了她的!

起初娃娃和很多向往陆地的人鱼一样,时不时就潜在河岸附近,暗中观察路过的行人。观察久了,娃娃就发现长辈们说的果然没错,人类真的很爱很爱说谎话。

明明讨厌彼此,却能笑容和善的赞美对方。

明明不再相爱,却能深情饱满的说出我爱你。

人类好复杂,他们这样活不累吗?

慢慢的,娃娃开始厌倦了人类,不再对陆地上的生活向往。

直到他的出现。

那个男孩的伙伴都在吹嘘自己有多厉害,唯独男孩低头不语,瘦瘦小小的身材,却拥有一双澄明的眼眸。

伙伴邀请男孩一起去骗大人钱,男孩拒绝了,还小声的教育大家:“我爸爸说骗人是不对的。”

伙伴们骂他傻,都不跟他玩了,男孩一个人孤独的坐在河边,委屈的哭了,边哭边抹眼泪:“爸爸,是我做错了吗……”

一直潜在水底围观的娃娃再也忍不住了,浮出水面对他说:“你没错!错的是他们!”

那一年,娃娃八岁,男孩比她还小两岁。

男孩家里很穷,和父亲两个人住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里,矮墙边种了一棵苹果树,一到秋天结满果子,男孩就会摘几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来找娃娃一起吃。

两个孩子映着夕阳,坐在河边,边吃苹果边开心地聊天。

娃娃偶尔也会调皮使坏,用蓝色的鱼尾拍打着水面,故意溅的男孩一身水,男孩也不生气,总是笑呵呵的望着她,眼底尽是温柔和宠溺。

娃娃觉得和男孩在一起舒服又安心,因为男孩单纯,善良,真诚,有一双从不撒谎的漂亮眼眸。

就在艾妍被两个人的美好纯真感染时,突然一阵风吹过,画面一转,应该是过了几年,男孩长高了些,也帅气了些,唯一没变的是眼神依旧纯粹。

他笑着对娃娃说:“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爸爸在城里买了个大房子!我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娃娃却面露失落:“那我们以后不会见面了是吗?”

男孩拍了拍胸脯,显得很乐观:“放心吧,我爸爸挣了好多钱,等我搬过去,就买个大大的鱼缸,里面装满海水,以后我来养你。”

娃娃开心的笑了,因为男孩没有对她撒谎。

“对了,我们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男孩突然说:“我叫黎扬,你呢?”

“我……没有名字。”娃娃说的是实话,人鱼族之间情感共鸣,不需要有称呼。

“你怎么可以没有名字呢?我给你起一个吧。”男孩想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娃娃亮晶晶的蓝色鱼鳞时,拍了下手:“就叫小蓝吧!蓝色湖水,蓝色的你。”

艾妍看到这里时心头一紧,原来人鱼兽有名字,那她为什么不说呢?

很快,娃娃发现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黎扬走的那天,他的父亲领着他路过河边,黎扬望了一眼蔚蓝湖,抬头问父亲:“爸爸,到那里后,我真的可以拥有一个大鱼缸吗?”

父亲眼神闪烁,回答的不情不愿:“是,你想要什么爸爸都给你买。”

这一幕恰恰被藏在水底的娃娃看到了,能够识别谎言的她,一眼就看出黎扬的父亲在撒谎!

她想去阻止黎扬,但黎扬已经跟着父亲坐上了悬浮车。

娃娃奋力从湖水里跳出来,想要追上悬浮车,但人鱼离了水就毫无行动能力,无论她如何拼命拍打鱼尾,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黎扬离自己远去,向未知的危险迈进。

那是娃娃第一次痛恨自己没有人类的双腿,痛恨自己只是一条不会行走的人鱼。

她最终委屈无助的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在地,化成了璀璨的珍珠。

艾妍看的实在心疼,想上前扶起她,手却轻易在她身上穿过了。差点忘了,自己在这个精神世界里只是一缕意识,和魂魄一样没有接触记忆的能力。

这时,周围的环境开始扭曲,一眨眼的功夫,画面切换到一间地下室里。

地下室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玻璃缸,里面装满了淡蓝色的矿物质水,娃娃伏在玻璃上,出落成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金色的长发在水中飘散,面容憔悴的目视前方发呆。

艾妍环视周围,难道黎扬真的实现了当初的诺言?买鱼缸,养娃娃?

可为什么要把鱼缸放在地下室呢?人鱼接触阳光对身体才更好吧。

再仔细观察娃娃,发现她虽然长大了,也变漂亮了,可不知道是不是泡在水中的原因,她的眼圈又红又肿,里面布满了血丝,发灰的眼袋浮在颧骨上,就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一样,看的艾妍十分心疼。

要是能让她探测一下娃娃现在身体数据就好了,可惜她只是个魂魄,啥也做不了。

突然,地下室的门“咯吱”一声响了,艾妍还没看到人,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里面还夹杂着黏腻的香水味。

随后,黎扬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比起娃娃只有几岁的变化,黎扬的变化就大了许多,佝偻着背,头发乱糟糟的,身材倒是比以前胖了不少,但只是油水旺盛的虚胖,全然没有小时候那股机灵劲儿了。

尤其是那双曾媲美天上星河的明亮双眸,此时也像被蒙了一层雾,变得陌生又污浊。

黎扬摇摇晃晃的来到玻璃缸旁,低头看了眼缸底零星的珍珠,眯起眼睛阴沉地笑了笑,配上一脸醉酒后的表情,实在有些狰狞:“小蓝,就这一点吗?”

娃娃蹲下身,将缸底的珍珠一颗一颗捡起来,并捧在手心里,然后浮出水面。

黎扬抬手刚准备拿,她就把手拿开,碧蓝的眼珠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你今天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黎扬随意拨弄了下乱发,不去看她:“陪领导吃了个饭,喝的有点多。”

这心虚的表情,躲闪的眼神,连艾妍都看出来他在撒谎。

但娃娃却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地“哦”了声,将手心的珍珠捧到他面前,就像捧着自己那千疮百孔,血淋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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