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赵朗交代予落说,“今晚把前两天我给你整理的各专业的资料,跟云开分享一下。”
予落欣然答应着,刚想问积攒的问题,眼见赵朗已向书房走去,便准备回房间取平板来给云开看,此时赵朗又倒走回来,问道:“颜贺去哪儿了?”
“回地……”予落说到第二个字,想到一旁的云开,把话生咽了回去,转换了一种表达,说:“太爷爷找他有事,回去半……半年。”
赵朗意会了予落话里的意思,说道:“行吧行吧,分离也是一种成长。”而后进了书房。
俩小姑娘回到房间,云开惊叹地说:“天那,予落,你的房间怎么换成了这个颜色。”
“知道你喜欢上次那套淡色系的,今天先将就一下,等下次来,给你换上。”予落理解地说着,可心里知道,这个灰色主调是自己拜托颜贺换的,目的就是想跟书房的风格一样。
云开也就是第一眼有点儿不适应,感叹一下,回复说:“那倒不必。”待洗漱完,云开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份,一边欣赏起来,接着说:“细细看来,这简单素雅的布置倒挺适合静下心来学习的……”
“那我数学还不是没及格,”予落自嘲说,“你先把头发吹干,准备看这个。”手里摇晃着平板。
俩人爬到床上,一起浏览,“这些资料都是明先生给的?”云开问。
“嗯。”予落应声。
云开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说:“这些以前我都不知道,现在开始了解这些知识,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予落附和着,两人研究到很晚才睡。
第二天出门前,赵朗过目端详了予落、云开的运动服,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嘱咐一点:“去到公司,多听多看多问。”
予落和云开认真答应。
开车前往公司的路上,赵朗对云开提了一个要求:“不用讨好别人,尊重自己的感受。”云开听着眨巴眨巴眼睛,偏头看向予落。
“那我呢?”予落问。
“你?”赵朗说,“你心里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我的吗,我就负责带你了解,答案你得自己找。”
来到公司,赵朗带她们沿路参观,予落边看边问:“事业部是干嘛的?”
“找钱的。”赵朗简明扼要地说。
“投资部呢?”予落又问。
“花钱的。”赵朗回复。
三人前脚刚进办公室,后脚投资部吴总紧跟着进来,说道:“我的财神爷,可算是见着你了,有两个项目咱得商量商量,尽快定下来。走走走,去会议室,同事已经等着了。”
予落听到别人直接喊‘财神爷’,偷偷在一旁闷笑,心里在想:嚯,直呼名讳,我算见识了什么叫大隐隐于市了。本想着赵朗就这么被他推着去了,哪知赵朗也是有条件的,说:“没看见我这有人阿,让您的助理带她两到处转转,介绍一下公司情况。”
“没问题,”吴总爽快地答应,“我这就让小余安排。”
助理带着予落、云开到各部门参观,云开欲言又止,然后小声问予落:“赵总在公司是做什么的?”
予落当起了传声筒,问助理:“余助理,请问赵总在公司是做什么的?”
助理礼貌地回复说:“据我所知,赵总到公司的时间是不定的,我们吴总有拿不准事的时候会找他商议。”
予落跟云开说:“你想问什么直接问,这里不是学校,是个新环境,没有人会注意我们。”
云开觉得予落说的有道理,道:“请问,为什么赵总是财神爷?”
予落心里暗自告诉自己:这跟说不说谎没关系,谁还不是个演员呢,我就演什么都不知道。
“是这样的,”余助理解释道,“我们投资部吃不准的项目,经赵总敲定,都是稳赚不赔的,我们员工待遇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所以吴总喊他财神爷。”
到了法务部,两人在此逗留的时间比较长,云开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还是很有必要的。”
“认同。”予落点头答道。
然后相互指了指对方的运动服,想起昨晚刘易辙提的意见:以后去这些餐厅吃饭,不能穿得这么随意。好像说的也没错。
因为是冬天,傍晚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云开接到妈妈电话,让她回家吃饭,难得有空明天带她逛街。予落开口刚提起年会的事,就被赵朗打断了,嘱咐她回家注意安全。
进门后,赵朗才开始讲原因:“带你们去年会,只是想让你们观察一下在学校看不到的东西,没什么重要的事,相较于此,家人的陪伴对她来说比你我的任何补偿有用得多。知道你想帮她,既然你已经知道方法了,循序渐进,慢慢来就行。”
翌日的年会上,予落身边来了一位小仙人,此乃月老的随从,是赵朗请来帮忙的。
予落凑近,主动和小仙人攀谈起来:“请问是不是因为临近过年,月老特别忙,所以由您代劳来此一趟?”
小仙人回道:“我们家老先生已经很少处理凡人姻缘了。”
予落疑惑:“为何?”
“近来人世姻缘,他老人家就算给牵了红线,也没几对能走到结婚,就算牵线成功结了婚,可没过几年就离了,”小仙人有些无奈地说,“我们也想了各种办法,比如,背景调查,查物质匹配,查双方性格,尽管工作量越来越大,白头偕老的却越来越少,最后,老先生(指月老)也想开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
予落询问:“那您今天来是……?”
“赵老爷让我来帮忙看看,在坐的人中有没有合适的姻缘。”小仙人回答。
待他拿出赵朗给的本子,挨个匹配了一遍,竟只找出一对合适的。予落在一旁小声提醒说:“您再仔细看看,这男的23,女的32,您是不是看岔了?况且……”
“没错没错,你是想提醒我年纪,这个不是问题,你还想说这二位各自缺点也不少,是吧?”小仙人把本子向着予落挪了挪,说道,“神仙都有缺点,更何况是人,我简单解释一下,这位男士从小缺爱,这位女士有些强势,他俩刚好互补。很多人把童年缺失寄托在爱情里、婚姻里,试图从新的关系里找补自己缺失的东西,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且精准地找得到。像这种能够互补的,我回去会请月老先生为其牵红线的。”小仙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自己总结了一下,成长过程中用爱填满的人会同别人分享爱,心里残缺的人总向别人索取,具体表现出的行为因人而异。”
说话间,赵朗过来了,小仙人向其汇报了一下情况后,摇摇头先行离去。
予落回到家,找到笔就朝冰箱走过去,因为冰箱门上压着海澄走时留下的表格。予落在第一个问题,你的兴趣爱好有些什么?后面又写下一个问题:大部分的利润被谁拿走了?第二个问题,你是否喜欢自己?后面确定地写上:当然。第三个问题,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后面填上:分享、帮助……接着对赵朗说:“我还没填完,后续会补充。”
“不着急,慢慢来,积极主动,就是好的开始,” 赵朗欣慰地说,“我想知道‘利润被谁拿走了’是什么意思?”
予落扭头,说道:“正好问您,您带我去服装工厂参观的衣服和刘易辙那件品牌外衣,贴牌一样,为什么价格差了十几倍?中间的差价是什么?这个利润被谁拿走了?凭什么……”
“停,停,停,”赵朗说,“还是那句话,我会带着你参观体验,答案你自己找,因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
这小半年,赵朗经常带予落四处跑公务,在此过程中,予落身体力行地感受到了不同地区不同大众的生活习惯、风土民情。至于学习成绩嘛,也就一般般,赵朗也不会管,因为他说过:他只负责带予落到处看,提出问题或者寻找答案,那是予落自己的事。他更看重的是能力的培养,比如辨别事物本质的能力、遇到突发状况的应变能力。
这天放学回家路上,予落先支走云开,送食盒的仙使照旧把食盒递给予落便离开了。进门之后,吓了一大跳,‘咣当’一声,食盒落在地上,“太……太爷爷,你怎么在这儿?”予落惊问。
阎王老爷道:“吓着你了?”
“……没。”予落晃神回答。
太爷爷接着说:“我的随从刚刚来报,颜贺可能被三界会议后成立的临时审? 查团带走了,所以来此看看,这孩子身上劫数未尽,我担心……”
话说到一半,赵朗从衣帽间拎着一件衣服走出来。“这是什么?”赵朗问予落。
予落连忙解释:“食盒是仙使给颜贺的,颜贺不在,我就吃了。”
“没问你这个,”赵朗把衣服拿到予落面前,问,“这衣服上写的这些是什么,你可知道?”
“这个呀,”予落走近瞅了瞅,说,“是颜贺自己签的一份协议。”说着,扯了跟头发,放在指间,打了七下响指,不一会儿,颜贺神志不清地出现在客厅里,太爷爷立马上前为其搭脉,给他服下一粒丹 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予落认真解释说:“方法如你们所见,就像手机一样,我打给他,他就会出现,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赵朗缓缓说道:“正所谓渡人亦渡己。”
待颜贺清醒过来,同爷爷说了经过:“那天有使者来此问了我一些话,然后说例行 检查,让我配合他到三界审? 查处去一下。”
“他们问了你什么?”爷爷问。
颜贺轻描淡写地回忆说:“就跟我确定母亲是谁、父亲是谁,有没有大肆的情绪波动,排查有没有入魔的可能。”
“至少他们有对你严加看管,不让你休息,我这就同他们去交涉。”爷爷神情严肃地说着,转身离开了。
予落在一旁听赵朗解释,了解了情况,颜贺的母亲是天界神仙,父亲是太爷爷的儿子,因为入魔所以一直被关押着。“没事儿,小叔,不就是混血嘛,照这么说,我不也是混血,咱俩一样,”予落安慰地说,“一样有家人惦记,一样有家人关爱。”说道这里,予落自己觉得有些惭愧,眼泛泪光,对颜贺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出事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颜贺拉着她的手,说,“这不,你惦记我,我就回来了。”
予落反手挽起颜贺的胳膊,疼痛让颜贺身体发抖,赵朗上前仔细探查伤势,“别查了,他们上拳脚审问了一番,敲了我的反 骨。这算不算我过了劫数?”颜贺淡淡地说着,不想让大家担心。
“应该是了。你爷爷没舍得动手,竟被那些混账东西下了手。”赵朗气愤地说。
颜贺却笑着说:“这样也好,我就安心在此陪予落过17岁生日。”
予落欣喜的接话:“还有18岁,28岁……”
28岁见。
希望这份小作文能够给看过的人一点点力量和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