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大门处。
纪蓝背扛着‘刘朝阳尸体’走出院门。
门口士兵投来异样的目光,看向刘少爷,眼珠子几乎都瞪凸出来。
纪蓝无视眼前众人,大落落的走出院门,肩扛惨到不忍令人直视的‘刘朝阳尸体’,在黑夜里,缓步踏出。
一步。
二步。
...
周围士兵恭然一旁,让出一条过道。
有士兵,意识出里面发生过什么。
赵平也是如此,不过此刻微微不解。
以他对刘少爷了解。
让刘少爷扛‘尸’?这似乎不是他刘少爷的风格。
可这位‘刘少爷’没有理会众人,跨着稳重的步子,径直又走前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赵平没忍住,上前问道:“少爷,您这是要...?”看了眼‘尸体’,却已是血肉模糊,模样难分,惨状至极。
想到二人的关系。
料想,‘尸体’生前定是受了非人折磨。
纪蓝背对着赵平,目光适时侧向‘尸体’,开口道:“叔父之事,本少已有眉目。”
赵平微微一沉思,料想也是如此。
再刚强的人,又有几人忍受的了非人虐爱呢。
何况,面对的是一个一心要治死的你的仇人。
赵平脑补完画面,恭贺笑道:“恭喜少爷。”
在他想来,刘少爷能完成侯爷之事,侯爷心中地位必然上升,作为心腹的自己,也是水涨船高。
纪蓝不以为意,适时注意着院外的情势。
果如自己所想那般严峻,单靠自己现在实力,想要逃出侯府,依如登天之难。
即便纪蓝已经领悟出了‘书技’。
可见,刘主对纪蓝的封锁力度,始终未弱分毫。
纪蓝余光瞟向门口数十位士兵,想来他们是刘主用来看住自己的。
这些人只是明面的安排,侯府暗处那才叫真正危机四伏,不知多少刘主设下的暗伏,此刻正负责监视侯府四处。
当然,对于这些暗处信息,是儿时纪蓝一次闯出院后所得,若是别人断然不会多做联想,并随之成长,慢慢淡忘。
但纪蓝不会。
做为拥有上一世记忆的人,经历过前世一生冷暖的人,怎会轻易把这重要情报漏掉。
纪蓝目光收回。
对于赵平的奉承。
只淡淡应了一句,便以刘朝阳日常口吻,吩咐起:“将本少的车架备好,本少今夜要赶往大凉都,与叔父商议要事。”
“是,少爷。”一名士兵领命离去。
纪蓝没有回头,更没有与士兵们去接触,原地等了起来。
在纪蓝看来,离开别院只算是第一步。
现在最大的难点,还是如何安全的离开侯府大门。
若以刘朝阳的身份,自是能轻易出入侯府上下,可自己只是临时假冒的,掩掩虚虚的根本无法顺利通过每一道暗卡,骗过暗处的人马。
掩掩藏藏不行。
那惟有,正大光明走出去。
很快。
一名车夫驾着一辆豪华的马车来到院前,马车包厢很大,也很奢侈,以四匹雄壮的烈马拉车。
等纪蓝将刘朝阳尸体放倒包厢内部,又对外吩咐了一声,一路上大摇大摆,车夫开道,穿过侯府重重暗卡。
马车很快奔至府外。
在刘主的眼皮底下,纪蓝走出了军侯府。
刘主设下重重把守,也全成了摆设。
或许,他们不会想到。
刘主侄子的马车上,此刻安坐的人是纪蓝,而是刘朝阳。
离开军侯府,马车沿着大凉都西行线路继续行驶,纪蓝未出言阻止车夫,马车很快消失在东荒城朦胧的月色下。
第二日清晨。
军侯府前。
一群全副武装的将士,在侯府门前,排列的整整齐齐,肃杀之气弥漫。
这是群上过战场的将士!
路过的百姓们,稍找人一打听。
便知,是军侯的结拜义兄,武夭侯刘主,今日面圣归来,随行的还有几位京都贵客。
整齐的仪仗,自天刚蒙蒙亮,便不少居民听见。
但,谁也不会说武夭侯的不是。
不是不敢。
而是心里散发着崇敬。
说来武夭侯绝对是个奇人,传闻当年凉皇欲封侯于他,却被他推脱说:今生只愿做纪神军府前的一名家将。
纪神军消失了十余年,武夭侯也入官拜侯,但又将凉皇赐于他的封地与奖赏尽数谢掉,只身入驻军侯府,以军侯府二侯爷自居,操持着整个侯府上下。
这份情操。
旧主难忘。
对武夭侯生平事迹,东荒城内的妇女们,最以此津津乐道,常年立做家庭三好模板,每日对着家中夫君儿朗念叨。
诸如。
嫁夫当得武夭侯。
生子当如刘朝阳。
...
军侯府之内。
纪蓝的那间别院,此刻大门敞开,一把虎皮大椅被抬了过来,落坐于院中正位,椅上坐着一位五十余岁的中年男人。
一群面露凶光的将士排成二行,冷冷看向地面一位倒地的男子。
男子低着头,摊跪在地面,口中吧啦着昨夜里侯府之事,事无巨细,恨不能尽数都吐出。
一群将士听完,目光肃然望向正前大椅上的男人。
那唯一高坐,身穿军甲的中年男。
他便是武夭侯,刘主。
武夭侯虽平静坐在那,不发一声,但带给底下男子的压力却如天般,压的男子心惊胆颤。
此刻,根本升不起任何的歪心思。
在武夭侯身后不远,有着五名黑袍人,男子未敢细窥,但察觉五股非同的气息,正扑面向他袭来。
男子心中失惊,这五人并未是在针对自己。
但这五股气息?
能带给先天书修的自己压力?
元丹!
对,那五人一定是凝成元丹的书修。
男子想到此,更加惶恐的拜到在地。
“事情如此,侯爷饶命啊!”男子自是刘少爷的心腹赵平,此刻刘少爷不在,昨日府内之变,全系在他一人身上,可说压力巨大。
侯府仆役昨日一共一百四十七人,除了马夫以外,一夜亡命。
普通人性命。
也许,不入侯爷眼。
但,若侯爷要拿他去顶罪,那他也是必死无疑的。
赵平心中紊乱,胡乱猜测。
武夭侯平静摆了摆手。
两名将士上前,将赵平提了下去。
“此回大凉都一行,劳烦侯爷做陪,我等也该告辞了。”
赵平被押送走,武夭侯身后五名黑袍人,其中一人犹豫片响,作揖选择告辞道。
武夭侯摇摇头,露出一阵苦笑:“家门丑事,让诸位见笑了,不过...”话锋倏转,正色道:“本侯虽向大凉王保荐诸位入朝担职,但大凉王心思幽沉,未必会如本侯愿,到时反是害了诸位...”武夭侯微微一叹。
“侯爷殿前之情,我巫血宗承下了。”黑袍人诚恳一声,断续道:“至于...大凉王如何作想,我宗宗主不日会亲自面会大凉王。”
武夭侯神色如常,沉默少许,开口道:“若如此,便好。本侯也不愿强留诸位,代本侯向贵宗主问声‘好’。”
“一定给侯爷带到。”五人言罢,相继告辞离去。
武夭侯点了点头,着人相送一番。
自身并未离开这所别院,若有所思。
良久。
起身走向原本纪蓝所住那间房,此刻的房内烛火已燃尽,门栓被轻带上,十分的安静。
武夭侯触手推了推房门把手,未再推门而入,扭头向一群将士,问道:“这门栓,今日谁给带上的?”
一群将士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出列,道:“侯爷,所有的房间,军士们均未动分毫。”
武夭侯似乎想到什么不好之事上。
“去,将赵平给本侯提来。”武夭侯寒声道。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掌控,纪神军之子的死,或不死更本无关紧要,可偏偏这掌控之事,出现了变数?
这是武夭侯从未思考过的。
纪神军,难道真还有秘密留下?
刘朝阳?
当真去大凉都了吗?
种种疑惑不解,令武夭侯今日的心情,可说极为糟糕。
尤其是另外一种可能性出现?
知子莫如父?
知侄莫如叔。
刘朝阳的心性,武夭侯岂会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