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郭肃拉着妹妹快步走向坟茔后方的一个坡面。
坡面上散落着还没晒焉的树枝青草,看样子应该是挖坟时丢弃的。
郭肃走到一根插在地上的树枝旁,弯下腰迅速在地面拽起一根绳子。随着绳子往上拉,一个藤条和青草做的盖子被提起,下面一个刚挖不久的洞口出现在眼前,往里看是一条通道,仅容一个人爬行通过。
“小妹,你快进去,顺着通道往前爬,出了洞口你就往老观庙去。记住,出去后一直往老关庙跑,不要回来,天黑之前我一定去找你。”知道张彪三人就快赶到,郭肃已经来不及多说,简单交代一番。
“兄长,你跟我一起走吧!”郭肃妹妹知道这一走可能就是永别,拉着郭肃的手说到。
“你快走!听哥的话!我会逃出去的!”
“哥,你一定要过来。”郭肃妹妹以前一直喊兄长,穿越后醒来的郭肃感觉别扭,为了听着顺耳让她喊自己“哥”,妹妹坚持喊自己兄长,分别之时,竟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声。
不等小妹说完,郭肃把她往洞里一推,放下盖子,迅速掩盖好洞口,看不出一丝端倪。
一切只在刹那之间完成。
隐藏好洞口,郭肃双掌合拢成喇叭状放在嘴巴前,发出布谷鸟一样的声音。
下一刻,林中也传来布谷鸟的叫声。
听到声音,郭肃从枯草中拿出一把弓箭和几只箭矢,快速跑到坟茔旁一处较高的草丛里半蹲着搭好弓箭注视着前方。
草丛中,汗水已经湿浸透了衣服,身边蚊虫萦绕,但郭肃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不断飞起的鸟,甚至能听见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郭肃知道,他们来了,转过面前不远的灌木丛,他们就会出现在眼前。
郭肃越发紧张,不敢肯定计划能不能成功,毕竟自己从来没有面临过这种情况,如果不是以前明曌教过自己射箭,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射准。
看着前方,郭肃感觉到莫大的压力。
甩了一下头,几滴汗珠从额头飞出。
汗珠落地,张彪和瘦子二人也绕过灌木丛出现在他的视线内,相距不过五十步。
心随意动,郭肃松开拉着弓弦的右手,随着弓弦“嘭”的一声,箭矢飞出。
“咻——”
箭簇摩擦着空气,直直的飞向张彪。
张彪知道郭肃会有埋伏,听到声音,常年与弓箭为伍的他反应极其迅速,侧身闪向一边。可速度还是跟不上飞箭,只听“嗡”一声,飞箭擦面而过,在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顿时鲜血直流。
同一时间,一根箭矢飞向瘦子,瘦子既没有张彪的好运也没有他的实力,箭矢射在他的腹部。
“啊——”
张彪还未站稳,射向瘦子的那人又飞出一箭。这一次,好运不在,箭矢射中了他的大腿。
接连的吼声穿越丛林,林中动物和飞鸟发出嘈杂之声。
因为被炸,胖子还没有赶上来,听到叫声不像郭肃发出的。因为灌木丛的阻挡,他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寻着声音的方向快速跑过去,刚绕过灌木丛,两支箭一前一后到来,“嗤嗤”两声,一箭射在腹部,一箭射在胸口。
箭一入体,胖子也嚎啕大叫起来。他伸手去拔箭,可是刚一拔巨大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松手。
三人倒在地上,看不到射箭的人藏在哪里,只能躲在坟茔的后面。
“你俩不要拔箭,箭头有回刺,强行拔下只会割断经脉,死的更快。为今之计,只能让郭肃近身,看准时机拿下他。前面不止这小子一个人,他有帮手,而且箭术不低。”看到胖瘦二人想伸手拔箭,张彪出声阻止。
“郭肃,男子汉大丈夫,有种直接到爷的面前,当面和爷单挑,看爷不砍了你。” 瘦子看着胖子就倒在自己的眼前,胸口和腹部伤得极其严重,开始口吐鲜血,躺在地上双眼痛苦的看向自己,双手指着箭矢射来的方向,似乎是让他替自己报仇
胖瘦二人是亲兄弟,县尉的本家,平时仗着县尉的背景狼狈为奸,为恶乡里。平时他俩很少出城,这次听说只是抓捕一个不足十五岁的孩子,二人认为手到擒来,最主要的是抓住之后功劳甚大。
于是他俩向县尉请命,主动提出外出抓捕郭肃归案。县尉也知道二人德性,怕误了自己大事,就答应他俩跟着张彪出城。本来,此事张彪一人即可,但县尉为了给自己兄弟谋取功劳,最终张彪只得带着二人一起上路。
看着大哥倒在自己的面前,瘦子两眼通红,嘶吼着。
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握着刀柄想强撑着站起来。因为动作激烈,腹部的外衣处血渍快速变大,但终究伤势过重,没有站起来。
看着面前的胖瘦兄弟二人,张彪知道即使有郎中在这,也救不了二人的性命。现在只能想办法逃出去,再想着寻郭肃报仇。
如今,最重要的是防住放暗箭之人,此人箭法一流,稍一露头就会成为靶子。
张彪没想到郭肃竟然如此冷静,虽然年纪尚小,但能在短短的几天时间谋划出如此缜密的计划,就不可等闲视之。
张彪悔之不已,打猎之人哪怕抓捕一只兔子尚且懂得全力出击,自己竟轻敌如此。
此刻,蹲在草丛中的郭肃也不着急,看到三人都被箭矢射中,箭头被自己要求铁匠在箭头尾部加了倒刺,拔出箭矢只会让伤口扩大,流血身亡。在冷兵器时代,没有办法手术和有效止血的药,士兵死于伤病的比例比在战场上直接战死的更多。
现在形势逆转,只要自己再等一会,对方不死也会没了行动能力。
等待片刻,郭肃看三人仍旧没有动静。吹了一声,只见自己左侧草丛走出来一个浑身裹着细长藤条的人,身形和郭肃类似,虽然看不真切,但能看出这个人比郭肃身体更为强壮。
张彪三人躲在坟茔后面,二人看不见他们,也不清楚他们三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为求谨慎,他对着郭肃点一下头,举手指了一下自己前方,又指了一下郭肃的前面,示意二人对着坟茔从两边围上去。
二人躬身搭箭小心翼翼地向着坟茔背面走去,临近坟茔听到从后面传来痛苦的呻 吟。
前行几步,三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看着三人的境况,郭肃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
杀人者,人恒杀之。杀父害母,不共戴天,毁坟之事,更是无法原谅。
看到张彪三人已经没有了行动能力,郭肃站起身,示意另一人过来和他汇合。
“阿水,怎么办?”来人说到。
阿水是郭肃的小名,小时算命五行缺水,所以起了个阿水的小名。
“铁头,小心点!”
铁头就是明曌。明曌父亲明栩在县府公干,和张彪平级。明栩原先做过羽林卫,后来在剿灭黄巾兵的时候负伤回乡,因为家族在安丰县有一定地位,加上本身是羽林卫,所以操作一番,在县里担任了清闲的议曹一职,平时参议诸事。
明栩见过战争的残酷,官吏的腐败,认为在这动荡的年代必须练得一身武艺,不求闻达诸侯,但求一技傍身,不受他人欺辱。刚好明曌小的时候体质不好,所以从小就不停地操练,现在的他弓马娴熟,武艺也是一流。
明曌刚生下来,体质虚弱,看过生辰八字之后,算命之人说他命中缺阴阳二气,恐难以成人,所以其父就给他起来一个天大的名字,叫曌,所谓日月当头,阴阳不缺,小名铁头,寓意生命坚强。
但是名字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明曌小时候生过几场大病,都是郭肃的父亲救回来的。之后两年因为身体实在太差,为了方便治疗,明曌父亲索性把他放在郭家。就这样,一来二去两家关系越来越好,两个少年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比亲兄弟还要亲。
郭家在安丰县是外来户,有了明曌父亲的照应,日子倒也过得舒坦。
此次药方之事,明栩知道药方是郭景所创,根本不存在偷窃一说,还没等他出手,郭肃夫妻就被定罪,身死牢狱,他只能想办法营救郭肃兄妹,保下郭家血脉。
“张彪武功高强,经验老道,为防万一,必须补上两箭,让他动弹不得。”郭肃想不通前世看的许多影视作品,明明看到反派还有行动能力,为什么不打残,直接傻乎乎的上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被反派击杀。
郭肃不想这样的事在自己身上重演,必须保证对方完全没有行动能力才会上前。
“好”明曌也不是迂腐之人,什么半渡不击,伤者不杀,那是笑话。
“明曌,我和你父亲同府为官,你不怕事情传扬出去,背上通敌之罪吗?”看到射暗箭的人是明曌,以他的能力,张彪已经绝望,他和明栩同县为官多年,现在只能强装镇定用通敌罪名妄图让明曌住手。
“通敌,等会你到阴曹地府对阎王爷说去吧!”明曌冷笑一声,一箭射在张彪的右手之后,再次弯弓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