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棠有些受伤,再次抓住他的手:“我没有袖手旁观。我也想你出现的。江凛,这些天,我也在期待你出现。”
可他没有。
反而是严硕的离开,刺激了他。
江凛听着她的话,这次没再拉下她的手,而是把她拉进了怀里。
紧紧的。
近乎禁锢。
一滴泪从他眼里落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两人连夜去了医院。
严硕没有抢救过来,死的时候,表情很安详。
江凛看着手术台上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倒退两步,不敢看:“不该这么仓促的?怎么会呢?”
丁栗哭得歇斯底里,哽咽道:“都怪那个贱·人!她是杀人凶手!”
原来,阮璃偷偷给了严硕安眠药。
虽然很少,还是引发了不良反应。
阮璃吓得白了脸,眼睛都哭肿了:“他、他睡不着,说难受,我是看他实在难受,才心软的。就两颗。真的。江哥,我不想害他的。”
“啪!”
丁栗一巴掌扇她脸上,表情近乎狰狞:“你是故意的!你无辜,你心软,你装,你继续装!你个蛇蝎心肠的东西!但凡你有点儿当人媳妇的样子,都不该夜半三更跑出去玩。不然,我的硕儿啊——”
还来得及抢救的。
阮璃这次辩驳不出什么了,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严硕的大哥严森似乎有怜香惜玉,正低着头,说着安抚的话。
宁棠站在江凛身后,留意着不同的人反应,当看到严森跟阮璃时,总觉得两人关系不简单。
江凛也注意到了,多看了他们一眼,若有所思。
丁栗则又想去打阮璃,但被严森拦住了。
“够了。严夫人,你今晚够失态了。”
他是严家继承人,话语权还是有的。
丁栗看着他,似有忌惮:“你、你维护这个贱·人!她害死了你弟弟,现在又想来害你!”
“严硕本就不想活了。”
“他的遗书也说了,不要责怪阮璃。”
“严夫人,你爱子心切,我理解,但也要适度!”
他已经在警告了。
江凛听到了,走过来,握着拳头,压住愤怒,声音冷得冻死人:“所以,你觉得严硕该死,是吗?”
严森沉默不语。
他无意跟江凛起争执。
江凛见他不说话,转向了阮璃。
本来清纯美丽的少女画着浓妆,乌黑的头发挑染了好几种颜色,身上穿着黑色的吊带裙,堪堪遮住了大腿根,露出了白嫩嫩的双腿。
像是妖艳的风尘女郎。
江凛满眼嫌恶:“这些天,你做了什么?”
阮璃没做什么,就是吃喝玩乐、放纵自己。
此刻,迎着他厌弃的眼神,心慌的很,抓着他的袖子,就认错:“江哥哥,我错了,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阿硕哥哥。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他声音轻飘飘的,却又重如泰山压顶:“阿硕走了。你自由了。”
他还说:“阮璃,你做的真好!”
阮璃瞪大了瞳孔,红唇颤颤,跪下来,哭得梨花带雨:“对不起。江哥哥,你别这样说,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她抱着他的腿,乞求他的怜悯。
他拽开她的手,看向丁栗:“报警!”
阮璃吓得魂都没了,哀求不成,连宁棠都求上了:“宁姐姐,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不关我的事,我真的没想害他——”
“够了!”
严森眼里露出心疼之色,伸手把她拉起来,安慰说:“小璃,别怕,没事的,严硕是自杀,不关你——”
话没完,江凛一脚踹中了他的膝盖。
严森没防备,当即给踹得跪在了地上,痛得面色发白:“江凛,你——”
江凛俯视着他,眼睛恨恨得想杀人:“就算严硕是自杀,她也是帮凶!是罪魁祸首!”
他让丁栗报警。
警察来查验,带着法医,先询问了医生情况,有诸多病例及遗书,暂定是自杀后抢救无效死亡。
江凛说:“去严氏别墅查。”
他亲自带警察过去。
先检查了严硕的住所,又盘问了伺候的人,都一切正常。
“少爷的饮食,一直都是有夫人照管的。”
“夫人怕少爷有意外,在房间里安了监控,我们如果轻忽了少爷,那是立刻就辞退的。”
“对,少爷常年缠绵病榻,早存了……死志。”
“他几次求我拔掉管子,真挺可怜的,可我没敢。”
“少爷有次泡澡,企图自溺,还好发现的及时。”
“他胳膊上很多咬伤,都是他自己咬的,想咬断血管……唉……”
……
他们的话都在传达一个事实——严硕是早想死的。
当警察确认了监控没有异常,这场案子,便告终了。
江凛什么都做不了。
他痛失了弟弟,痛失了为数不多的亲人,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躺在严硕的病床上,静静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周边太安静了。
安静的没人气。
他想象严硕的心情,日复一日的死寂、绝望。
换谁都不会想活下去了。
他寻死了那么多次,终于,还是如愿了。
他该为他高兴的。
眼泪流出来。
他想到了他们曾经病中的日子。
严硕说:“哥,如果有天我走了,你要笑啊。我这一生听了太多哭声了。”
他想笑,但笑不出来。
他的弟弟走了。
永远不回来了。
也永远看不到了。
手上一暖。
他睁开眼,看到了宁棠,表情木木的,像是灵魂出窍了。
宁棠握紧他的手,轻唤他的名字:“江凛,江凛,你已经躺一天了。”
她实在没想到,严硕的离开,给他打击这么大。
江凛不说话,嘴唇动了动,才发现嘴唇干的很,嗓子也哑了。
大悲无声。
宁棠忙倒了杯水,喂他喝了。
江凛喝了水,意识清醒了些,低声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他是昨晚过来别墅的,送走警察后,就躺床上,失了神智一样,叫也不理人。
一直睡到现在。
她担心坏了:“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凛摇头,脑子昏沉沉的,手脚没力气,几次想起来,都没能起身。
宁棠看到了,便扶他起来,轻声问:“你想做什么?”
江凛说:“他的丧事……准备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