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赵天起夫妇从不打孩子们,除非是惹到了彪子,至于彪子欺负几个姐姐和赵易德,赵天起夫妇是不会制止。在这个家彪子是中心,所有人的存在都是为他一个人服务。
姐弟俩如往常般上山砍柴,在山上,他们遇到了同样砍柴的路西村首富刘飞龙。
刘飞龙也听说赵易德被父亲送走的事,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赵易德。
看着赵颖带着瘸子赵易德,刘飞龙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小姑娘太不容易了,以前要照顾一大家子,现在又多了一个赵易德,还好,赵易德很懂事,哪怕腿脚不便也帮着干活。
在赵易德心里刘飞龙,就是龟儿子。在过去,有段时间刘飞龙家的大公鸡,不知是怎么了,大半夜乱打鸣,扰得兄弟几人难以入睡。这时四哥就会骂一句刘飞龙龟儿子,赵易德也学着,学着,学着,成了口头禅,说道刘飞龙下一句一定是龟儿子,但这样的骂并无恶意。
刘飞龙让两个孩子去他家,做肉给他们吃。赵易德听到去刘飞龙家吃肉,两眼放光,居然能有这种好事。
赵易德不知道的是,上次送鸡蛋和刚孵化的小鸡都被赵天义几乎独吞了。
来到刘飞龙家,姐弟俩都很懂事的帮着刘飞龙打下手,没一会功夫,一大盘红烧肉,和番茄炒鸡蛋就出锅了。
饭桌上,看着色泽金黄、肥而不腻的红烧肉,赵易德吞了吞口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但并没有往自己碗里夹,而正准备夹给姐姐,只见姐姐也正要夹给自己,姐弟两互相看着,发出会心的微笑。
...
赵易德狼吞虎咽地吃着,只因太久,太久,没有吃肉,赵易德吃着、吃着发出了猪一般的叫声。好家伙,这可差点吓坏刘飞龙家的两个孩子。(听到猪声,两个孩子以为猪又跑出笼了,过去猪跑出笼曾拱伤过两个孩子)
一旁的刘飞龙看着饿坏的赵易德说道:“别急,别急,慢慢吃。”
吃完饭后,刘飞龙一人给了一个熟鸡蛋,临走前刘飞龙嘱咐:“对了,你们不要。”
话音未落,赵颖微笑的打断了刘飞龙说道:“我知道,刘叔,我们不说,鸡蛋也自己留着。”
刘飞龙欣然着点点头:“好,那就好,快回去吧。”
姐弟俩和刘飞龙道别后走了。
年少时,刘飞龙也在县里练过一阵子书,识了不少字。回村后,用村里的话来说,就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居然说出了什么“自由恋爱”,“生儿生女都一样”“去他妈的传宗接代”的谬论,如不是惧他家首富的身份,定会上门“理论”。
看着姐弟俩远去的背影,此时,刘飞龙眼中透着无奈和伤感,在这里,有些东西就是命,没法逃,更没法避。
如今,他想做的,一样都做不成,他改变不了当下,但他也绝不低头,在他眼里自己和村里的人是两个世界的人,时间到了他会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突然耳边传来尖细般的太监声,“飞龙哥”“飞龙哥”“飞龙哥”,刘飞龙都不用想,又是周虎。
周虎说话嗓门本粗犷,但一到刘飞龙这里就成太监了,用周虎自己的话来说这是恭敬,你飞龙哥可不是一般般的人,这要是放古代你是皇帝我就是你身边的太监,每当拍出这样的马屁,刘飞龙倒是觉得还蛮舒服的。
眼前,只见一个身姿摇曳的身影向前走来,到跟前细声细语道:“飞龙哥,好久不见。”
刘飞龙看着眼前的人,板着脸道:“你又来做什么。”
只见周虎腰身微弯着,谄媚说道:“我这带了瓶好酒,与飞龙哥共享。”
听到这里,刘飞龙冷哼一声:“忘了?上次?用过了。”
周虎满脸疑惑,不解道:“什么?用过了?”
刘飞龙沉着脸说道:“上次,你,拿着一瓶酒来我家,找我喝酒,我做一大桌子菜,我一喝,全吐了,你小子用水蒙我啊,怎么,不记得了啊?还来一次?”
听到这里周虎面色通红,却依旧尖着嗓门道:“是吗,有这事?好像是啊。”
刘飞龙连连摆摆手:“去吧,去吧”说着就要闭上院门。
周虎急忙上前用手挡住闭合的门:“别啊,飞龙哥,这不是两天没吃了。”
只听咣当一声,门关上了。
周虎在门外捂着头,心想自己真的是饿晕了,怎么连用过的招都又使上了,看来也只有去趟县城了,最好不要路上碰到熟人。
刘飞龙回到屋,坐在凳子上,脑中浮现了赵天起,赵天义、周虎、刘红梅、刘明冲等人,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成为这类人(不包括刘明冲),离开的日子,要尽早提上日程。
刘飞龙去县里读书那几年,明白了很多道理,其中生存之道,那就是得有一技之长,他已想好做什么,那就是厨师,这是社会不可缺的行业。
他知道自己的手艺,绝对满足不了开饭店的要求,但他可以花时间学,一年,两年,三年都可以,哪怕这几年他赚不了一分钱,以他的家底都足够养活两个孩子,学成,就能立足与县城。
每每想起刘明冲,刘飞龙心里都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这事发生在半年前。
刘明冲是村里为数不多练过书识过字的人。
刘明冲家中有两个孩子,大儿子五岁,小女儿三岁,一家人本该其乐融融的过着日子,却被一场意外彻底摧毁了。
那天,刘明冲坐在院子里摘菜,儿子回到家飞奔而来,想一把抱住父亲,在跑的时候脚下被绊,头部重重着地,头皮破了一条口,鲜血直流,父亲赶上前扶起儿子,红色血液,顺着脸庞流下。
这一幕被几个长舌妇瞧见了,其实瞧见了也没什么,村里打孩子打到头破血流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几个长舌妇也没当回事离开了。
刘明冲是村里少有读过书,明事理的人,但他不知摔倒头部的危险有多大。找来村里懂医的人简单包扎后认为没大碍了,包括那个“懂医”之人。
可惜,儿子第二天再也没有醒过来。刘明冲儿子死了,这事很快传开了,传着,传着,变成刘明冲活生生打死自己儿子。
活生生打死儿子这种事,路西村从未有过,村民们“义愤填膺、天怒人怨、愤愤不平”找上了门。
看着一大帮人冲着家中而来,刘明冲赶紧让妻子把女儿带进茅房躲避,再三叮嘱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来。
上门的人也包括了赵天起、赵天义。兄弟俩素来不和,但在这种场合,他们都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眼前的刘明冲。
乱哄哄的叫骂声中,也不知是谁先开了口“猪狗不如、天理不容。”紧接着,成了异口同声声势极大的口号。
人群中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先动了手,其他人看到立马蜂拥而至拳打脚踢。
这样的殴打并没有持续,只见一个妇人将屋里的茶杯、茶壶一个劲的往怀里塞。至于再打刘明冲?谁还有那个心思。能用的,能装的,都全往自个身上塞,没一会家中就被一扫而光。
看到这里,刘明冲笑了,笑容里充满着绝望,现在的他只想去厨房,拿起菜刀,砍死眼前所有人。
刘明冲朝厨房方向走去,眼前,却是几个人妇人抱着锅碗瓢盆出来,其中一个妇人拿了菜刀急往怀里塞,经过刘明冲时嘴里还不停骂道:“猪狗不如,天理不容。”呸、一口唾沫溅脸上。
在早已凌乱的口号声中爆发出一阵狂笑,空气中两种声音相互撞击,只听到一丝丝碎声,再也聚不拢来。
大家都满载而归,赵天义也跟着离开,突然想到刚进院看到的小土狗,正准备杀回马枪时,眼前,是一个妇人正抱着那条小土狗紧跟上来,只怪自己晚了一步。
不远处,是刘飞龙无可奈何的目睹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