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义回到家非常疲乏，钻进被窝一觉睡到了中午。
赵天义起床后来到院子里，看到还在忙活的赵易德，发现赵易德的腿比前几天瘸得更凶了，眉头一紧。
忙活中的赵易德抬头看到父亲站在门口，不安说道：“水烧着了，马上就可以吃了。”
赵天义面带笑容的向儿子缓缓走去，这下可把赵易德吓坏了，因心中的胆怯步步后退。
赵天义和蔼地说道：“别怕，你是我儿子，我想看看你腿伤怎么样了。”
赵天义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赵天义语气放的更缓了：“别怕，我儿，我是你爸，你是我儿，让我看看你腿伤怎么样了。”
赵天义来到儿子面前，蹲下身，缓慢卷起儿子裤脚同时嘴里还不停说道：“儿乖，我轻轻的，轻轻的，轻轻的。”
看见伤口那一刻，赵天义下意识的闭了下眼睛，伤口已溃烂，血肉模糊、触目惊心。赵天义也没有想到伤口会那么严重。
起身后摸着赵易德脑袋似笑非笑地说道：“没事，爸会帮你治好。”
一切来的太突兀，赵易德眼神里充满了茫然。
赵易德继续说道：“厨房里有药水，走，爸带你去敷药”。
赵天义扶着儿子来到了厨房灶头前，突然神色大变，一把将赵易德按倒在地，从灶头里抽出燃着烈火的木材对准赵易德伤口烫下去。惊天的惨叫，疼痛难忍，赵易德疯狂用头撞地。赵天义将灶头的毛巾堵住赵易德的嘴，这样的叫声刺得他耳朵不舒服，现在不管怎么烫被压在身下赵易德也难发出刺耳的惨叫声，现在发出的更像是畜生临死前的哀鸣...
树林里，密密麻麻的坟堆，赵天义跪在父亲的坟前双手合十说道：“我老子啊，我这次来，吃的也没带，你也别怪我了，用刘飞龙的话来说，这都什么世道啊。大家都不容易了，刘家的猪都吃野菜了，你看看，你看看，这都什么世道啊。我老子啊，我这次来是希望你保佑你孙子的腿别废，我已经帮他用火消毒了，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他不成瘸子，他要瘸了就没有人能帮我干活了。”说完磕了三个头离开了。
睡吧，睡吧，在梦里，他能忘却这一切伤痛。
赵易德瘦小的身躯承受着父亲一次又一次的暴行，这一年的寒冬格外冷了。
四哥挥着拳头，和父亲扭打在一起，每当这个时候，赵易德都会上前抱住父亲的大腿，狠狠咬住父亲的肉死活不松口。记得第一次没有经验，被父亲一脚踹飞。接下去的每次赵易德都将父亲的腿当树根一样紧紧抱住。
现在的四哥还需要赵易德帮忙才能打赢父亲。
难忍腿上被咬的痛，父亲分神，被四哥重拳挥倒在地，紧跟上前又是一通乱踹，赵易德也学着四哥的样子，疯狂乱踹地上打滚的父亲。四哥嘶哑着边踹边骂:“畜生，畜生，你个畜生...”
脚裸一阵剧痛穿心而来疼醒了睡中的赵易德，现只觉得全身滚烫，头也快炸了。腿无法触地，他不能如往常般在黑暗中去填饱肚子。只有紧闭上眼，只有睡着了，才不会疼，才不会饿。
惊声尖叫划破长空，打破宁静。四个孩子都被吵醒，只有赵易德猛的起身，手心已吓出汗，他祈盼着，不要有脚步声，不要有脚步声，还好这次如他所想，没有脚步声，总算松了口气。
转眼半月已过，赵易德的腿没有任何好转，反而加重了，整日撑着棍子在院里帮着父亲忙活。 赵天义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也用火消毒了，怎就不见好转呢。
直到昨日当他卷开赵易德裤脚时，只觉得胃中一股不可压制的力量由下往上冲涌，他恶心，那伤口让他恶心到想吐。
在赵天义心里，这娃儿腿是废了，但能怎么办呢？这几天他一直想，这该怎么办？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赵天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的脑子里一直在想：这娃儿，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脑中灵光一现，这不是有人还欠他钱吗，此人正是他的亲弟弟赵天起，这不就解决了吗。
今天一早起床的赵天义，已迫不及待等着天黑，只有天黑上路才合适。
两兄弟的家虽说都在同村，但相隔较远，差不多要30分钟左右才能到。
夜幕降临，行动不便的赵易德被父亲扛在肩膀上，他不知父亲要带他去哪，他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谈问父亲了。 夜路难行，再加上扛着人。
赵天义喘着粗气说道：“等下，去赵天起家，就是你三叔家。你到了，站在原地不能动，不能说话，晓得不，不能动，不能说话。”
被扛在肩上的赵易德嘴唇颤抖着：“好，好。”
赵天义再次提醒道：“如果你敢动一下，我把你另一条腿也烧了。”
赵易德听到这里毛骨悚然：“我不动，不动，不说话。”
赵易德从没见过这个三叔，只是听四哥说过，父亲还有一个弟弟，不过他们之间从不联系，好像有仇，有什么仇自己也不知道。
走了差不多40分钟左右，赵天义带着儿子来到了赵天起家，正准备上前敲门就被看门恶狗唬住。
赵天义在门口大喊：“三弟，三弟，我是大哥，我是大哥，开门啊。”
早已入睡的赵天起和妻子刘红梅被吵醒，这八辈子不联系的亲戚今天怎么来了，也不知什么事。
赵天起点起煤油灯和妻子一起出门，看着屋内起了微光，赵天义再次提醒身边儿子道：“不能动，不能说话”。
赵易德畏惧的点点头。
赵天起推开木门，看着眼前的哥哥带着一个小男孩，不知到底有何事。
赵天义好声好气道：“兄弟啊，好久不见了。”
赵天起可没好气，一脸不悦地说道：“大晚上的，你来做什么。”
赵天义不急不慢说：“兄弟啊，你还记得不，你曾差我钱，这个你看，能不能还了吧。”
听到还钱，赵天起中气十足道：“他妈的，你不看看这都什么世道啊，我拿来的钱。”
听到这都什么世道啊，赵天义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刘飞龙肥头大耳的样子。
赵天义心想，看来这赵天起怕是跟刘飞龙也常有接触了，不然这语气不是他能说出来的。
赵天义提提嗓门，理直气壮地说：“那怎样，你意思不还了？指着你有理了?”
赵天起不耐烦说：“你也不看看，现在饭都吃不起了，我想还也还不起啊。”
赵天义指了指赵易德：“旁边这娃儿就是我儿，我也吃不起饭，养不起了，抵给你，算两清。”
赵天起看着眼前个头还不算矮的孩子，心里想了想这个买卖倒是划得来，倒是可以多一个人做体力活。钱也不用还了，值得考虑。
赵天义继续说道：“要么还钱，要么这娃儿你就领了。”
赵天起思量半天后：“好，娃儿我要了，两清了。”
听到两清的赵天义已经按奈不住心中的欣喜：“那成交了”不做过多道别就急冲冲的溜了。
妻子刘红梅眼神中充满着怀疑：“这娃儿能干得了重活吗？”
赵天起很有把握地说道：“可以的，都是贫苦家的孩子，他又是男孩，顶半个赵颖都没问题。”
妻子依旧不安:“这娃儿，不会得病了吧，那赵天义猴精的很。”
赵天起摆摆手说道:“不会，就是日子苦，养不起。”
赵天起看着赵易德，开口说道：“你进屋吧，以后就跟着我了。”
赵易德现在脑中一片空白，刚才的一幕，是父亲把他卖了。
见赵易德没有反应。赵天起喝道：“聋了啊，快进来啊”。
赵易德回过神来，只见他艰难地挪动脚步，一瘸一拐走来。看到这里，身旁的刘红梅脸色巨变：“哎哟，天耶，这都什么世道啊，家里有一个瘸子不够，又送来一个，天呀，天呀...”
赵天起此时心里那是一个悔啊，以为自己还赚了，结果还是被赵天义算计了。
赵天起看着眼前的小瘸子，尘封的往事再次映入脑海。
田里，两个大妈边干活边聊：“刘天起家，生第六个姑娘了吧？”“好像，第八个吧”“到他这里，肯定没法生儿了”“哈哈哈”......听到后的赵天起默默转身离开。
看来是得去求求周先生了，陈家和李家求了周先生后，都生了儿。一定不会错，明天就去。可钱呢？没钱，别说周先生，就是马先生，刘先生都没有。
家里没鸡，没鸭，没鹅，在村里偷？赵天起倒是想过，但最后发现自己没那个狗胆，那只有去镇上偷了。
一早就来到镇上，打听好周先生住处后，就开到处寻猎物，最后锁定了目标，只待天黑就立马行动。
这是赵天起第一次偷东西，他也怕，可是想着偷了就能有儿了，内心的恐惧也在被慢慢克服。
天色，越来越暗，此时月亮也藏了起来，这真是天助赵天起，他希望越黑越好，黑灯瞎火更容易成功。
赵天起正蹑手蹑脚来到鸡圈前，不时的左顾右盼。鸡圈是用铁丝围成，有几个口子不算小，只要一把抓稳，应该能成。他是这样想的，不过过程不是他想的那样。
紧张，不安，让赵天起不停擦拭额头的汗珠，就这时一只母鸡从铁丝栏里钻出，鸡和赵天起就只隔两米远，赵天起哪里会放过如此良机，飞扑上去如恶狗扑食般一把抓住了母鸡。瞬间鸡鸣狗叫，等主人追出门，赵天起早已溜得无影无踪。赵天起都没有想到过程会如此轻松，看来这是老天都在帮自己，有了鸡，也能去找周先生了。
周先生，名叫，周树详，算得一手好命，在十里八乡颇有名气。
一早就打听好了周先生的住处，就准备晚上偷了鸡立马就去。
赵天起来到门前轻敲着门，马上就能见到这个人们口中的活神仙了，只要见了他，儿就有了，迫切的心理让赵天起敲门声越来越重。
屋内俩人全身大汗的从事着体力劳动。
同样干着体力活的女人开口道：“快去开门吧。”
周先生也不顾敲门声：“没事，敲他的。”
女人推了推周先生：“别啊，太吵了，做了生意再来，去吧，开门吧。”
周先生一口气包了三天。
女人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50多岁的神棍能如此威猛，血汗钱也不好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