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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一日醉

洛阳城内岳家军统一换成便服,每日里别的事情不干,专门到街上乱窜,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所谓的可以任选。半个月下来,岳家私牢里进进出出百来号人,美其名曰固定检查,但最终也没有查到太子所要找的人。

易璇熙将字条摆在司马清面前的时候嘴上泛着笑意,“他终于还是坐不住的过来了。”

是呢,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能找到他的藏身之处罢了。易璇灵身边跟着的人一下子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他一直怀疑司马轩会不会和他们在一起。可怀疑便是怀疑,苦于一直没能找到人,这事也就拖着没有告诉易璇熙。

“你打算去见他?难得他来找你。”司马清发现他越来越喜欢讽刺眼前的女子了,即便她够聪明,够心狠,绝对是个适合的合作者,至少比起易璇灵,她更加合适。

“太子殿下还真是爱说笑,他是不是来寻我的你我心知肚明不是吗?”易璇熙不想与他磨嘴皮子,直接将计划告诉他,而后轻笑道:“我知道你最近在抓他,毕竟没有抓到人,就算告到皇上面前也无济于事,甚至会让皇上猜忌与你。”

他是这样想的吗?这本该是他发了疯要抓到司马轩的本意,可是不知不觉间似乎偏离了,他仍旧想要抓住他,不过确实为了她。

人约黄昏后,洛阳城东萧然亭萧肃的立在那里,旁边立着一个送客的石雕。展恒坐在厅亭内,斗笠压得极低,满脸的胡子遮住了他原来俊秀的面貌。易璇熙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心想原来是这样的打扮,难怪司马清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他。

“王爷不是不想再看见我了吗?”他不转身,她也不计较,直接坐在他身后,凭栏而靠,样子极其慵懒。

展恒竖起耳朵倾听四周的动静,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已经慢慢靠近,看来主子猜的没错,这女人早已经不是当初一心扑在主子身上了,因爱生恨似乎真的应验在她身上了。只是他不是主子,声音再怎么模仿还是不一样,绝对骗不了研究了主子多年的易璇熙,是以他干脆不说话,佯装沉默,尽量拖延时间。

“无话可说吗?”原来他们之间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她突然带着哭腔的吼了出来,吓了周遭的行人也不在乎:“那你找我出来干什么?为了她吗?我告诉你,他活不了了。谁都会爱子心切,我不过是提点了南宫絮一下,她就可以让沈流月去找她,你想以她的性子她会怎么做?”

他听得云里雾里,却也知道那个她便是主子心心念念的女子。

见他不说话,易璇熙带着凄然的笑容继续说:“她会选择去死,去成全司马澈。然后最后发现她也活不了,她谁也救不了,因为承认便是死罪,呵呵……你觉得这个计谋好吗?”

展恒觉得时至今日他才知道为何不管她对主子如何殷勤,主子都置之不理了。拍桌而起,他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大喇喇的出现在她眼前。

易璇熙泫然一惊,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原来一切不过是个笑话,即便司马清出动所有的人等着逮人也不会逮到他。“展恒是吗?”

“难为您还记得小人。”

“他呢?”易璇熙并不想啰嗦,要抓的人没来,她在司马清面前丢面子不说还可能失去最基本的信任。

“这个属下不知。”展恒浅浅一笑,退后两步,随即窜上凉亭顶端,剑身出鞘瞬间解决了两个人,而后风姿绰约的落到易璇熙的面前,可惜穿着一身猎人的服装,生生将风姿绰约演绎成了重物落地。

天牢之前,司马轩和赵明诚两人身着一身禁军服饰大摇大摆的往里闯。已经走到这一步,以后的路不能稍有差池,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光线灰暗的让人分辨不清楚东南西北,司马轩不知道她被关在哪一间牢房,只得耐着性子一边与人攀谈,一边四下寻找。

牢内狱卒一看又是禁军,不由的热络起来。最近总有太子派来的禁军大哥给他们很多好处,让他们好生照顾太子妃。那时候他就想他们大晋国的太子怎么的如此情深意重,即便遭到背叛成了万人笑柄却依旧护着这个不要脸的太子妃。

“兄弟,今天你又来啦?”某个狱卒凑了上来,“今天那女人倒是没什么意外,不说话也不吵闹了。”想起前些日子她一直吵着嚷着要见皇上的时候他就头疼,没想到将此事报上去皇上还真召见了。

“那不是正好吗?”司马轩有点云里雾里,但也只能就着话茬子接下去。

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巴掌,另一个狱卒似乎有点醉酒,浑身上下都是酒味。守牢房的时间太多,精力无处发泄,所以醉酒便是常事了。显然赵明诚没有习惯这种懒散,酒味一来,他便不耐的皱起眉头捂上鼻子,倒引来周围狱卒的一阵轻笑。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解了一下,那个醉酒的狱卒提着酒瓶子晃了两步道:“要向往常一样进去看看吗?”

“那就有劳你带路了。”司马轩依旧是和和气气的。

两人跟着那个醉酒的狱卒缓慢的往牢房内走去,身后那个上前搭话的狱卒一时摸不着头脑的问道:“那些禁军大哥不是从来不进去看的吗?而且今天太子殿下不是亲自过来了吗?”

“你啊!”坐在桌边喝酒的大叔一巴掌招呼过来,“就你这智商要想在这里混,就得闭上嘴巴。”

易璇灵的牢房前站了一个不速之客,具体的来说站了一天了。看着她吃饭,看着她睡觉,看着她一言不发。皇上的判决已经下来了,赐毒酒。他担心,所以拖皇后换一种,鹤顶红太痛了。皇后头一次这么顺着他的意思,一锤定音的决定了一日醉。比起鹤顶红,一日醉要好受很多,也有时间去救。虽然他不明白母后此次为何如此大度,但是他还是打心底高兴的。

“我已经答应让你送他离开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司马清背手立在那里,憋了一天了,他终究还是开口了。受不了她的无视,他觉得即便是吵架那也好过现在这种不阴不阳的氛围。

“多谢。”靠坐在牢房门上的易璇灵面色如常,淡淡的道了一声谢谢。早上的时候她求了司马清一件事,那是除了合作之外第一次同他打商量,本来也没有什么希望,却不想他竟然答应了,还答应的很干脆。

所以她由他带着偷偷出了大牢去送司马澈离开,皇上果然没有食言,让他活了下去,即便罢免了所有的一切变为庶人。

司马澈近乎暴怒的捏着她的肩膀,终于知道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反常了,他不想走了也不愿意走了,如果是拿她的性命换来的,他不想要。可是等他的不只是沈流月,马车上还出现了他的母妃。

他捏紧拳头,恨不得死掉的是自己。

易璇灵淡然一笑,那个笑容中夹杂了太多的情绪,愧疚也有,心痛也有,关心也有。最后她咬咬牙狠心道:“司马澈,你知道是谁泄露你去江南的行踪吗?是谁提供别人弹劾你的证据嘛?都是……”

“别说了!”他的吼声怔住了她,本来犹豫不决的脸上闪现一丝心痛,其实这些他都知道,因为司马清或多或少的透露了一些,只是他或许是以此为踏板离开这波谲云诡的地方。

“既然知道,就该明白我不是个好人,不值得你同生共死。救你是你父皇的意思,不是我的,如果可以,我会毫不犹豫踩着你的尸体活下去。”

“哼……我知道了。”他冷然,却也明白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但是他没得选择,最终登上马车离去。凌阳公主司马悠亲自护送,离开的最后一刻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这才毫无生气的转身走回牢房,完全不顾身后还有一个人跟着。

“你就这样舍不得他?”司马清的手捏的很紧,紧到骨节发白,恨不得一拳头打烂这牢房门将她拖出来质问。

沉了片刻,易璇灵突然站了起来,透过天窗看了看外面渐渐昏暗的光线,俯首又瞥了一眼司马清身后小太监手上的毒酒,“都拖了一天了,你还在等什么?”

“我在……”他的眼神不自主的往外撇去,该死的还没有抓过来吗?

“把酒给我吧?”

“你就这么想死?”司马清瞪着眼睛吼了她一声,却让她伸在半空中的手生生僵住了。

她想死吗?怎么会呢,若不是没有办法她也想活得好好的。本以为她会被直接退出去砍了,那样的话舅舅或许还有办法。可如今这天牢固若金汤,如何能闯,上天要亡她吗?“听说这酒是皇后备的?”

“是。”他求母后备下的,比起鹤顶红,一日醉有救。

还真是天要亡她,易璇灵凄然的笑了笑:“司马清,把毒酒给我吧。”她知道,一早就知道承认一切的她他和司马澈只能活一个,但是她还是做了这样的选择,因为母妃说过做人要坦荡。司马澈如今落到这副田地,她有责任,所以这条命,就算还给他的。

“启禀太子殿下,人带来了。”醉酒的狱卒跌跌撞撞的行了礼,眼里却是七分清醒。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很差异,司马清心中苦笑,原来易璇熙也不能将他引出来,但还好,结局一样,他终究来了。但是于司马轩而言却是大大的疏忽,在天牢看见司马清便是最大的失误。

“下去吧!”挥手将狱卒潜了下去,司马清这才将毒酒从小太监手上接了过来,屏退左右将酒水递给易璇灵,“你不是要吗?我现在给你。”

“你给她什么?”司马轩急切的询问,看见易璇灵惊诧的眼神,心中一痛,随手将脸上的胡子死去,露出一张原本的没有面具的脸。

“哼……原来姜楚风就长这个样子啊?”明明就是三四分相似的面容,司马清此刻却是相当嫉妒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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