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挥了挥手，皇后屏退了立在两旁的普通宫女，只留下一左一右的两个嬷嬷般的任务以及贴身宫女霓裳，“礼数不周到，小嘴巴倒是挺凌厉的。”奸细的护甲抬起易璇灵的下巴，“这脸长得确然倾国倾城，也难怪一向不近女色的肃王爷也为之动心。”
肃王爷？易璇灵不禁疑惑，明明他已经有了妻妾，又怎么会是不近女色呢？
“实话告诉你把，沈家的千金是全洛阳城都知道的石女。他娶了这样一个女子为了什么相信你也清楚。”
皇后的话不受控制的传达她的耳朵里，沈流月那样豪迈的女子竟然是石女。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佩服他。”易璇灵默然的开了口，眼神撇过去不再看她。
“就这么简单？他对你可是情深意重，不惜用战功换取皇上对你的信任，信任你不是奸细。”眉眼上挑，一股子轻蔑的笑容显现出来：“哦对了，听说齐王爷也自愿不要战功……”
“皇后娘娘。”她不再做作的去唤她一声母后，因为她知道皇后这样说已经是和她打开天窗说亮话了。“皇后娘娘大可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儿臣生性愚钝，有些话说的太隐晦的话儿臣理解不了。”
岳雯姗略施薄粉的脸蛋成功掩盖了岁月的痕迹，因是丧葬期间，头上的珠钗手势一应从简。因为禁足而瘦消了许多的身躯推开了霓裳的搀扶：“霓裳留下，其他人出去。”两名熟识的嬷嬷奉命离开。
没有丝毫让起身的意思，皇后轻妞腰肢坐在易璇灵身侧的楠木交椅上，接过霓裳递来的新茶再次呷了一口，“本宫知道你和清儿之间的约定，现在答应你的事情已然办妥了，你是不是该履行自己的义务了？”
膝盖略显发麻，体内的真气却在此刻派不上用处，两股真气在体内磨合，虽不至于让她痛苦，但也让她一时半刻使不出武功。这一来二去消耗的体力显然增加，让跪在地上许久的易璇灵有些受不住。
“怎么，想赖账？”见她不说话，皇后的护甲摩擦杯盏的声音略显大了一些。
“怎么会？”可是这不是应该有司马清开口的吗？还是说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权力了，“我想具体的事情太子会亲自与我说的，需要我做什么……”
“他不会跟你说的。”想起前些日子催促他的时候，那脸上的犹豫不决，岳雯姗觉得他依然有些舍不得了，“以后的事情本宫亲自吩咐你。”
果真是叱咤后宫多年的女子，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敢信吗？易璇灵的心中难免露出一丝同情，同情司马清的处境。但是这些都与她无关，易安荣已死，不管怎么样母亲的仇已经报了。那么，“恭请皇后娘娘吩咐。”
“不难，去兵部员外郎徐进府上找出一本账册，记录了这几年来的军需开销。还有就是废了他……”
“废了他？”
“对。”因为只有废了他才能安插自己的人在兵部，不杀他不是姑息养奸，而是将风险降低到最小。“还有，洛阳同渤海区的盐引路线图以及私盐走私的证据，你偷偷藏入肃王府。”
“这些事情你的人就能办得到了。”易璇灵揉了揉膝盖的算吗，刚刚的话她虽然没打算认真听，但说话的人近在眼前让她不得不一句不落的听进去。“是为了试探我？”
“这么说你不肯？”皇后轻笑道。
“如果是呢。”她冷着脸倔强的回嘴。
“那就你一身为饵让他身败名裂而死。”阴森的话从岳雯姗的唇齿之间溢出，脸上的森然也清晰可见。江流莹她都能除掉，更何况一个只与那贱人略微相似的南宫絮呢？虽然当初设计让南宫絮知道自己得宠的缘由，成功让她摆出孤傲的架子推开了皇上，但皇上对她多年的眷顾，对她儿子的宠爱却是令她最恨的事情，比起江流莹的七分相似更让她恨之入骨。
跪在地上的身子猛然一怔，一身为饵……身败名裂？她竟这样恶毒，“我还是太子妃，这样做你就不拍毁掉司马清的清誉？”想着做最后一搏的挣扎，让她多考虑考虑司马清的将来。
“你只不过是和亲的棋子，而且还是个弃子。弃去你对清儿影响不大，且我岳家权倾朝野，这点小事都搞不定的话岂不笑话。”她很自信，将以后的路一步一步的计划详细，就等着眼前这个将被作为弃子的女子点头。其实能够这样做的女子不只有她，可是岳雯姗却只想用她，来让皇上看清楚他爱的女子是个下贱胚子。
“儿臣庶难从命。”沉默半晌，跪在地上的人小脸略显苍白，额间的细汗渐渐的渗出，只是理智告诉她不能答应也不想答应。
岳雯姗并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威胁，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直接下旨让易璇灵跪倒了凤仪宫正殿之外。有霓裳看着，知道她满意为止。
细雨绵密的下了一会，堪堪打湿了易璇灵身上的衣裳，凉凉的丝绸紧紧的贴在身上此刻显得冰寒刺骨。霓裳打着一把青花纸伞立在殿前的飞檐之下，只有轻微的雨丝会就着风往那边吹去，是以看起来她打伞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晨间到午后，她跪的有些无力，膝盖仿佛被灌了铅身子几乎坐在了小腿上。体内的真气慢慢聚拢，那一抹寒凉渐渐从体内退去，身子总算舒服了一会。
抬头看了看天色，本就灰蒙蒙的天空因着临近傍晚而显得越发的昏暗。凤仪宫中出来一道挺拔的身影，易璇灵抬头望了望他，是下午进去的岳铭帆，作为岳家的人出入宫闱自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岳铭帆未免在里面待了太久，两个时辰都过去了来将将出门。
路过易璇灵摇摇欲坠的身子，他的脚猛然顿了顿，低下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终究开口问道：“娘娘犯了什么错？”
“岳将军。”没有等到易璇灵开口一旁的霓裳已经开口制止了，意思再明显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他该管也不是他能管的。
踌躇了片刻他终是头也不回的离去。
再挨一会，只要一会就好。易璇灵在心中默念，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期待着去守灵。
“这是怎么回事？”身后传来司马清冷冷的声音，易璇灵送了一口气般，看来守灵的时间差不多到了。
“启禀太子殿下，只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太子妃不知礼数，目无尊长，对皇后娘娘出言顶撞……”
对于霓裳的牙尖嘴利易璇灵表示深深的佩服，她竟不知道在那不足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她竟犯下了如此多的罪行，且样样不可饶恕。唇角便不自觉地露出一抹苦笑，却恰好被司马清瞥见。
“守灵的时间到了，本宫要带太子妃离开。”
“那奴婢去禀报……”
“不必了。”司马清的话拉回了霓裳的步子，“改日本宫会亲自知会母后的，霓裳姑姑也累了吧，看样子站了不少时间呢？”略带讽刺的话飘忽出来，随即弯腰伸手横抱起地上的人，这才发现她的衣服竟是湿哒哒的，眉头轻拧，瞬间闪现一抹满载杀气的眼神。
出了凤仪宫的宫门，易璇灵身子一转，按住司马清的胳膊成功脱出他的怀抱。可惜膝盖还没有完全恢复，落地的时候难免有些不稳，惯性的往后跌去，好在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墙面才免于用平沙落雁式着地。
“你干什么？”疑惑于他的行为，刚刚的一抹怒气转而化作对眼前女子不爱惜自己的愤懑，“膝盖跪了很久，不宜下地走动。”
“多谢太子殿下搭救，刚刚这段时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易璇灵扶着墙壁退后了几步，“不是说守灵的时间到了吗？”
“这种话是拿来唬霓裳这种人，你也信？”皱眉望天，是他说谎的功夫越发到家了，还是她的智商有待提高呢？“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只有清晨和午时下了雨，你浑身湿漉漉的，难不成我走后没多久你就……”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母后不知为何对我怨恨的紧呢？我上辈子估计得罪她了。”半开玩笑的转身，边扶住墙壁边一瘸一拐的走向华清宫。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这样子再跪大半夜膝盖可就废了。”司马清说着又要将她抱起来，却被易璇灵笨拙的闪身避开，“不需要，你们母子……算了，我自己回去。”她本就不在乎守不守灵，刚刚是为了脱身才惦记起这件事情。现在自由了，自然不想去守灵的，司马清的话正中下怀。
“我们母子？”
“没什么？”她现在不想跟他说话，不想和他多做接触。几乎是逃命似的，易璇灵一瘸一拐的拐向宫门口。
皇城之外，素白色的灯掌了一路。以前坐马车的时候没怎么注意，此刻看起来确实别一番凄然的滋味，正迎合了太后辞世的氛围。
一辆灰色格子纹路的马车正快速驶进皇城，风撩开帘子，透过那少的可怜的光线，马车内的司马轩眼神定格在城外那一身孝服的娇小身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