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颤颤巍巍得朝宁王伸出干枯的手,“明儿。”
“父皇。”宁王跪在龙床前,眼里数不清的哀伤。
老皇帝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唐竹只好跟着别人一起出去了。大家也不敢走远,全站在殿外。
唐竹现在心里害怕极了,如果不是她多管闲事,去帮老皇帝治病,想必就不会有这档子事了。
太后表情阴郁,如果不是唐竹筠的精心照顾,事情也落不到这地步,早知道当初不应该把她弄进宫里来。
此时的寝宫内,老皇帝眼角湿润,声音虚弱暗哑,“明儿想吗?”他在问宁王想继位吗?
“不想。”宁王紧紧握住父皇的手,昔日强壮的父亲,现如今已经病入膏肓,干枯的双手却一如往昔,紧紧得握着他。宁王不想坐那个位置,他更不想像父皇一样处处被钳制。
“好孩子,你是大哥,帮帮敏儿,别让李家再作孽……”说不完一句话,老皇帝就猛然咳嗽起来,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凤嘉明拍拍父皇的背,想让他好过一点。皇帝却摸了摸他的手,“明儿还有一道密旨我给你,筠儿那孩子很好,我知道你和她有婚约,若不是太后从中作梗,你们俩,你们俩……”皇帝又咳了起来。
“我知道,谢谢父皇。”凤嘉明眼圈发红,哽咽着答道,他其实不喜欢唐竹筠,但是父皇临走之前的好意他怎么能拒绝。
老皇帝给了凤嘉明两道圣旨,一道是传位给太子,让他做摄政王辅佐太子,一道是可以让唐竹筠出宫嫁人的密旨。
皇帝苍老的脸上泪痕纵横交错,混浊的眼中满是泪水,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着,嗓子像破旧的风箱一样,那威风凛凛的君王此时已经快入黄泉,他生前就想见长子一面,终究是如愿了。
他又同凤嘉明说了说话,满是眷恋得看着自己最疼爱的长子,其实他早就知道他不愿意继位,明儿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都是。
凤嘉明哭得很狼狈,那个在战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现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快要失去父亲的可怜孩子。
无论两个人多么不愿意分离,老皇帝还是走了,他临死之前也见到了长子,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凤嘉明看着父皇渐渐的失去血色,他心如刀割,痛得说不出话。
众人在门口心急如焚,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要是老皇帝突然反悔怎么办?过了好久,才看到宁王打开门,眼圈发红,声音低哑,“父皇驾崩了。”
唐竹此刻最关心的是遗诏,她呆呆得看着宁王,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要继位了。
宁王拿出手里的圣旨由总管太监宣读,众人纷纷跪在地上,唐竹心里拔凉拔凉的,她努力去听圣旨。
听到太子继位和封宁王为摄政王的时候,唐竹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无力得跪在地上,还好,剧情没有变化。她浑身失去力气,快要虚脱了,刚刚那度日如年的每分每秒她都想着要怎么逃跑比较好,幸好幸好。
后面就是皇帝的葬礼了,唐竹的心定了下来,只要不出什么大差错,她就能坐上太后的宝座了。
随着皇帝尸体的入殓,陪葬名单也要尽快赶制出来,那些有名分却没有子嗣的后妃都得陪葬,原书里的手握重兵的忠武侯和摄政王保证他们一家愿为皇上肝脑涂地,摄政王才同意让小皇帝认唐竹筠为母后,唐竹想这辈子也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果然第二天唐家送了书信进来,让唐竹筠亲手递给摄政王一个保证书就行,保证自己绝不参与朝政。唐竹压根也不想参与朝政,她只想逍遥快活,摄政王太多疑了,他真正要担心的是太后那个老女人。
唐竹也不知道原主的笔迹什么样,她好发愁,她那狗爬的毛笔字能跟京城才女的原主比吗?怎么办?
她看向了原主的贴身丫鬟,于是她让丫鬟帮她写了一个保证书,说实话里面都是文言文,唐竹自己都不会写,不得不说,不仅原主有才华,就连原主的丫鬟也这么有才华,至于字迹嘛,丫鬟说和她原来的字迹有七八分像,唐竹觉得应该够了。
太妃私自去见摄政王实在不适合,为了避开耳目,唐竹先去了皇帝的灵堂,今天守灵的是原主哥哥的未婚妻,青禾郡主,让她帮忙隐人耳目。
唐竹带着丫鬟去了灵堂,和青禾郡主打个招呼之后,唐竹换上了丫鬟的衣服,还稍微易容了一下,免得被认出来,她低着头出了灵堂。天色已晚,门口的守卫也没有发现。
唐竹一路低着头也没人盘问她,她一路顺风顺水得来到摄政王的翠竹殿,唐竹松了一口气,幸亏没人注意她。不过这个摄政王非要自己冒险亲自见他干嘛?
凤嘉明坐在案前,回想着前几天做的梦,梦里唐竹筠的魂魄已经换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强行上了唐竹筠的身,何况他不知道是真是假,决定把她叫来试探一下。
如果这是真的 ,他都想动手杀了她,但是又想起她勤勤恳恳照顾父皇,还有父皇的遗诏。说到底他和唐竹筠并没有什么情谊,只不过小时候定下的婚约罢了,如果她是安分守已的人,他可以考虑放她一条生路。
唐竹递出自己宫里的腰牌,侍卫了然于心,让她赶紧进去。她跟着小太监往里走,在门口看见了一个女人,有点震惊,这个人她也认识,一个以美貌出名的婕妤,她今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手里还拎了个食盒,颇为奇怪。
等等,不能让她认出我,唐竹赶紧低着头,好在庄婕妤听到太监宣她,立马屁颠屁颠得进去了。
真是奇怪,她怎么在这里,她和摄政王又没什么关系。难不成她想勾引摄政王好保住自己的命吗?
没一会,庄婕妤就被轰出来了,唐竹看着气愤不已的婕妤,赶紧退让一步。
庄婕妤面上愤愤不平,路过唐竹时却阴险得笑了,可惜唐竹没看见。
太监让唐竹进去,此时唐竹内心忐忑,摄政王手握重兵,一手遮天,他要是知道他以前的未婚妻被别人霸占了身体,会不会直接把她杀了。
唐竹瑟瑟发抖,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手抖交出保证书,摄政王一边观察她,一边喝了一口茶。
摄政王阅人无数,看她害怕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不是原来的唐竹筠,唐竹筠身为大家闺秀,胆子没这么小,更何况他们俩原本就相识。不过如果她能够安分守己,他也不是不能够放她一条生路,毕竟皇弟还小,他想要唐家为他保驾护航。
“贵妃可曾听闻过借尸还魂?”摄政王的眉眼含冰,即使他俊美无双的五官犹如画卷,也挡不住满是寒意的眼神。
“殿下,什么借尸还魂都是无稽之谈。”唐竹干巴巴得笑了一声,浑身发冷,心里却在骂娘,搞什么,这摄政王为什么突然提这个,难不成他已经看出来了。
“无稽之谈,依本王看未必吧,不然……”摄政王故意没说完后面的话,就想看看她的反应。
“殿下,本宫突然想起来了一个事。”唐竹岔开话题,她不知道摄政王究竟知道了什么,还是在试探她,她都不想知道啊。
“说。”摄政王没想到她还会岔开话题,想看看她还要耍什么把戏。
“就是,殿下已过弱冠,本宫想给殿下找几个贴心的宫女,红袖添香,想必也能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唐竹话笑眯眯的,她本来就是贵妃,是他的长辈,说这话也不失礼,更何况只是找几个宫女,又不是要他成亲。
“贵妃多虑了,本王暂时没有那个想法,如果没事,贵妃还是早点回去吧。”摄政王差点捏碎杯子,她居然要给他塞女人,他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弄得他府里不得安宁。
“也是,殿下日理万机,还是以国事为重,那本宫先告辞了。”唐竹转过身,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惊险,就知道古往今来没人喜欢被催婚催生的感觉。
寝宫很大,唐竹也不好跑着出去,太丢人了,迈着小碎步慢慢走出去。
摄政王却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浑身燥热,小腹好像有火在横冲直撞,他快要被烧得失去理智,他看着茶杯,不知道是不是里面的茶水被动了手脚,肯定是庄婕妤那个女人。
那如雪如竹的绝世容颜难得泛上欲色,他控制自己不要动,眼睛却忍不住看向门口的人,他自诩自制力良好,所以今天也不会破例。
终于他煎熬得看着娇美的贵妃走出了门口,太监进来了,看到摄政王这副样子一下慌了神,“殿下,殿下?”
“给我找个宫女来。”摄政王凭借着摇摇欲坠的理智咬着牙说,昔日清冷的声线低沉沙哑,好像那遥不可及的仙人一下子坠入情网。
唐竹正往外走,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如获新生,怪不得这个摄政王当了一辈子的光棍,太吓人了,跟他说两句话折寿十年,跟他结婚生孩子还不原地升天。
她赶紧往外走,得赶快回灵堂,免得节外生枝。突然有一个白面的太监叫她,“前面那个小宫女,过来。”
唐竹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太监直接拽住了她,“咱家喊你,你没听见吗?”
唐竹不好和一个面生的太监计较,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大半夜出现在这里,“不知道公公有何吩咐?”
“让你过来就过来,怎么这么多废话。”太监直接让身后两个侍卫架着她。
“哎,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们,我是……”唐竹惊恐万分,忍不住叫嚷起来,没想到侍卫直接打晕了她,怕她嚷嚷引起注意,毁了摄政王的清誉。
摄政王已经失去了理智,红罗帐里满是他灼热的气息,他像一只未开化的野兽,红着眼睛看着被送进来的唐竹。
漆黑的夜色里,星子闪烁,月华如水,皇宫像一只浸在浓黑墨水里的巨兽,漆黑安静。
诺大的皇宫就摄政王寝宫里灯火摇曳,两个暧昧的人影映在红罗帐上,人影摇晃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