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
这是黄桃睁开眼睛的第一反应,揉着脑袋看看周围,身边有张不陌生的面孔,在热得要命的天气还穿毛绒睡衣。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对视,女方已然成熟许多,面对这种情况淡定自若。
“你怎么又在我的床上?”
熊小白看起来比她清醒得要早一些,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从床上下去,面对质问时选择露出他的招牌笑容以躲过一劫。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左手传来重物压着的感觉,黄桃扯了两下,才发现是压在对方的身下。小白感受到腰间的异动,马上把身子抬起,让她的手解放出来。
虽然没有和人共枕的经验,但就直觉而言,手上的酥麻程度起码是一个晚上都搂着人家的腰,想到这里,事故的主人公起身的同时又不自觉地看了眼身上的衣服。
不出所料。
换成了睡衣。
这到底是有意外还是没有意外?
嘴里的话从“我们昨天……”的意犹未尽式询问,换成了对方可以理解的“你昨天不‘难受’吧?”
自从当初黄桃见到熊小白那个晚上——
“我给你准备了客房。”
“可是丈夫和妻子不是要睡到一起吗?”
“我不是你的妻子。”
“你都已经承认过了。”
“当时是因为……(我觉得你是神经病)。”
“可是不在一起睡,”熊小白在这个点凑到对方的耳朵边,“我会很难受诶。”
以上。
给黄桃留下了无尽的心理阴影,从那以后每晚睡觉都要反锁房门,出来了也带把钥匙,把卧室锁好,甚至斥巨资给他买了运动服,教他跑步。
应该有一点效果吧。
“也很难受。”
怎么一点效果没有啊?
等等。
反应过来的事件主人公当场给人表演一出默剧,她指一下熊小白,又指一下自己,最后做了一个含蓄的拥抱动作。
穿着毛绒睡衣的人在她询问的时候也起来了,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不出声,理出大概的意思以后,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昨天不就是桃桃抱着他不放手吗?
得到这个信息时,黄桃已经从呆滞的状态里缓了过来,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单手捂着嘴,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桃桃。”
感受到氛围中压抑的悲伤,熊小白开口打破一室寂然,用一个毛绒玩具式的拥抱企图让她回到高兴的状态。
黄桃嘴里那句“你不是清醒的吗?”在考虑到对方的情况后又卡在了喉咙里,但她甚至开始不无恶念地想,要是一开始把他扔在警察局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你别抱着我了……”
这时事故的男主人公才后知后觉,桃桃好像误会了点什么,再次一语惊人。
“我们没有XX。”
“啊?”
她直接修炼到屏蔽对方的不良词汇,脸上每一个器官都在表达着迷茫,刚不是点头点得那么确定,怎么现在又没有呢。
双手还圈在她的肩膀上,熊小白低着头跟那双懵懂的眼睛对视,又一次重复了不能播的语录。
“你昨天不是很难受吗?你对我没有想法吗?”
“我问过了,你拒绝了。”
“那我的衣服呢?”
“你睡一半起来换上的,还不让我偷看。”
熊小白昨天正准备把她从沙发上抱到床上去,结果她一下子惊醒了,弹起来换了衣服,原本他也趁这个空档换了正常的睡衣打算睡觉的。
但是黄桃一出来又不愿意睡了,说什么没有兔子了,直到他又换了这个睡衣,她才心满意足地在他怀里睡去。
其实昨天晚上她胳膊硌着他的腰,闹得人也睡不好,还好他也不是必须睡觉,于是就盯着看,看到了白天。
感情的酝酿到这嘎嘣一下就断了,黄桃很自觉地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人家看不懂暗示,她快掉出眼眶的泪珠又收了回去。
“我刚刚还以为……我不难过了,你不要再抱着了……”
她不太好意思重复自己的囧态,于是轻咳两声,让这个巨大的毛绒生物不要再抱了,额头上都快渗出汗来。
熊小白感受到气氛的好转,乐呵呵地把手放开,可也没有马上下床,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她,兔子睡衣的短尾巴快要随着摇起来。
黄桃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就床边的镜子照了一下,确保自己脸上是干净的,之后回头,发现他还在盯着。
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你要不先换件衣服吧。”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打破这种诡异的欢乐,才发现自己明明被抱着时挺热的,但是熊小白身上却没有汗水,还有一股沐浴露的香味。
可能也属于他的特异功能的一种吧。
咦,那她这个理由不就不成立了?对方果真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被热到,含羞带怯眨了眨眼,看到黄桃还是迷惑的样子,直接开口。
“亲亲……”
“什么亲亲?”
女方顿感事情不妙,他虽然没有在昨天晚上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但谁知道她有没有在昨天晚上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呢?
像什么某妇女酒后色心大起非要亲花季少男不可之类的。
黄桃自认酒量不好,喝醉后是不是个人都不一定,说不定是她占了人家便宜,熊小白不好意思提呢,况且依两个人的关系,要真这样,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可这不是一码事儿啊。
正在这里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看见他早有准备地拿出了手机——还是他自己兼职买下的——按下了播放键。
运用现代科技的录音功能,原原本本地把黄桃怎么答应他十三个亲亲的事情放出来,好家伙,给人的心情整得跌宕起伏的。
“这个,它……”
听完录音的人挠挠自己的头皮,联想到对面迟迟不能理解两个人不是男女朋友的事情,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喝醉酒说的承诺是不能作数的。”
她幽幽地想要把这个事情搪塞过去,怎么能避过熊小白真诚中带有一点变态热情的目光呢,他兔子睡衣上的耳朵都要随着耷拉下去,超级小声地开口。
“可你们也说酒后吐真言。”
古人言,古人又言。黄桃仿佛回到了他跟她说一夫一妻制理论的那天,光凭直觉就知道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那就不要开打好了。
“我是跟兔子做下的约定。”
“可是我……”
熊小白的眼神霎时变成标准的可怜模板,眼尾都是红的,好似她真是什么不讲道理的负心汉一样,要是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的话,黄桃毫不怀疑他会哭出来以逼人就范。
得立刻开始转移话题。
“我昨天除了这个事情以外,还做了什么吗?”
“嗯……”
随着新的疑问提出,他立刻转入了思考的状态,暂时把之前的事情抛之脑后,想了想,整理了两件大事说给她听。
“昨天晚上你在楼下喊我名字的时候,二楼的邻居觉得你在叫狗。”
这话一讲出来,黄桃又开始考虑给熊小白起的名字是不是太随便了一点。
这要不要解释一下啊?
正想着呢,又听他说了另外一件事。
“房东来找你交房租的时候,你正抱着我。”
嗯?
她的心情经过起起落落,本不该被这些普通的东西侵扰,但这件事着实是出乎意料,这么说昨天晚上是真的占了人便宜吗?
这一大早上从清白到不清白到清白到不清白,黄桃属实是被烟雾炸弹炸得有点迷蒙,决定先把事情问详细了。
“当时是什么情况?”
熊小白在征得同意之后演示了一遍昨天她抱他的情形,而后又具体描述了一下房东的反应和他俩之间的对话。
“阴影……”
弄明白事情经过之后,黄桃立刻懂得了房东的想法,不假思索地从床上跳起来,决定争取一下房子的居住权和她的清白。
不然是真的会留下阴影的。
熊小白看她起身之后也跟着下床,却被她以要换衣服的理由强行推着向门走去,他顺着推人的力道走,还问她话。
“桃桃要去哪里?”
“去解释一下……你待在屋里就好。”
黄桃回答完把人推出去反锁起门,正在挑洗完澡之后要穿的衣服,就听到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平时不常见的宽和大度式语调。
“没关系的。”
“啥?”
她正挑着衣服,随口应了一句,左看右看都觉得衣柜里的衣服不太顺眼,突地看到一件新衣服。
这件是上次买的,还没穿过,就它了。
“小白愿意做桃桃的狗的。”
熊小白估摸着她的喜好,说出了这经典句式,之后站在门外等她的回应,不久门锁传出动静,黄桃还没换衣服就给他开了门。
她面色凝重,皱眉深思一段时间后,指了指门外穿着兔子睡衣的人。
“你,换了衣服跟我一起去。”
熊小白莫名地得到了许可,闪着布灵布灵的眼睛,眨得黄桃都有些绷不住,幸好在那之前他欢天喜地地去换衣服了。
而实际上,黄桃看他去自己的卧室,长舒一口气,刚才她嘴上义正言辞,实则心里慌得一比,闪过的念头千奇百怪。
比如像什么,孩子好像养歪了,怎么办有点为难。
还有,等下人家这么一合计,真觉得她有一点不太一样的癖好呢。
最终才决定以树立时代新风为己任,给小白做个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