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也只有老板娘你这个好人了吧!”兽人的酒友似乎并没有醉,态度也很友好,很难相信一个兽人喝下那么多杯还没醉。
“你的朋友似乎就没那么想了。有时候我觉得你们俩应该出门左拐,相信你们会很满足。”老板娘学着兽人的语气加重了满足二字。
“兽人一旦结下了婚约,是不被允许寻花问柳的,这一点,我们和洛雪人没什么不同。”
“可是却喜欢想当然地丝毫不顾别人的想法。”
“想当然?那个嘛,越是娇嫩可人的花儿,越需要浇水的。”
兽人为自己的伶牙俐齿感到沾沾自喜,他认为其实兽人跟哈勃亚人一样是有副好口才的。有时候可以让一个哄抬价格的商人自己都觉得要价太高,有时候可以让心生嫌隙的夫妻相待如初。他觉得自己超越了自己的种族太多,他的同类一向被认为不善于交流。
他想知道自己的话对老板娘起了多大的作用,片刻之后他感受到了极大的满足。老板娘那种受到侮辱的表情令他非常受用,而他还只是随便动动嘴皮子。
“已经有不少的女顾客跟我诉苦,说是有两个兽人总是在酒后放肆地开玩笑,如果再不管管,她们以后就不会再来了。”
“注意了,是酒后,我敢打赌这个时候任何男性看到猎物都会两眼发光。”
“她们唯独不能忍受兽人也用那种眼神看她们,这令她们反胃。”
仿佛一根针刺在心脏上,这道无形的墙再次提醒他自己是个兽人,他看了看已经睡着了的酒友。还好,即便在夜幕也有自己的亲人。那堵墙挡住其他人正常的目光,但他和自己的族人聚在一起。
“丙兹他确实有点闲不住,有事没事就爱盯着美人看,酒后尤其严重。想来确实给老板娘造成了不少麻烦。”
兽人先前受伤的神色转瞬即逝,但还是被老板娘捕捉到了。老板娘观察别人的一言一行就已经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开口了。
“你们在这里住下没多久,不断地,有人喋喋不休。说丙兹他如何如何令人讨厌,基于这,我不仅亲自告诫他下次注意点,还让你也从旁劝着点。可一点变化都没有,来哭诉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些情绪激动的还扬言威胁我,不再关照我的生意,我不仅要帮着他们,也要顾着你们,夹在中间,是左右为难。”
兽人被吓出一身冷汗,这不是没有缘由的,当一个人开始条缕分析的跟你陈述他的困境时,接下来提出的要求无论对你而言多糟糕,都将变得合理化,他看出来其中深藏着的危险,但他又抱着侥幸心理,毕竟这危险不是冲他来的。
“那老板娘是已经想好了如何解决这件事了吧?只是老板娘的这个决定会让丙兹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处境,老板娘应该知道兽人在夜幕城所受到的待遇,他没法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这里是他唯一的庇护所。”
说的有些夸张,却毫不为过。兽人除非身居要职,有着对权力的把持,要不然是很难在夜幕城有自己的房子的。
“我只是个寡妇,经营旅舍已经让我心力交瘁了,实在没有余力再去管别人了,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简短直接,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这样啊,那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但这件事情可是将对丙兹和他妻子造成非常严重的打击,你良心上过得去吗?再者,你应该亲自跟他说。”
兽人已经想象到了老板娘请求丙兹离开时的场面,丙兹肯定暴躁无比,满脸怒火,丙兹自己都不会注意到,他已经把手放在了刀把上,像是一个即将行凶的杀人犯。他毫不怀疑老板娘是因为害怕那种场面才跟他讲的。借着他和丙兹的关系,让他去告诉丙兹那个决定,让他去承受那份怒火。
“这个决定是我刚刚才做出的,我明白兽人的思想和信念其实是遗传的,而每个父母所秉持的信念都来源于对主神撒尔切斯的崇拜,兽人从小就被鼓励去看楼下表姐洗澡,长大后也会说些让纯洁少女面红耳赤的话。你们要一起离开”
兽人咬紧门牙,事实确实如此,但是看法是错误的。兽人一向讨厌别人对男女之间的合理行为持以敷衍甚至开玩笑的态度,他们自己则会以平和严肃的态度对待这件事,兽人是不反对近亲结婚的,所以孩子在小时候如果就对如何繁衍后代等类似的问题产生兴趣,家长都会鼓励他们去跟以后的结婚对象探讨一番,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兽人女性如果听到有人在讨论她们的身体,是不会逃避的。她们为自己的器官引以为豪,是她们蕴育了生命。她们怀着对主神萨尔切斯的感恩,而欣然接纳自己,珍惜自己。
兽人乙昭早就知晓,其他种族对兽人习以为常的事情的不同看法,他自知无法改变世俗的看法,所以早已笑骂由人。他之所以恼怒是因为他看不清老板娘的想法,明明大家都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空气,喝着从同一个地方汲取出来的井水。而在日常生活中,她在与别人的交往中,点点滴滴的谈话中,就会发现她不会得罪任何人,但是完全不意味着她不会对人不利。
“我得说明一下,我从未说过对老板娘不利的话,也从未做过损害您的事情,我不明白老板娘为什么这么对我。”
老板娘露出苦涩的表情,但是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这一切都被兽人看在眼里。
“他们说兽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不会做同类想都没想过的事,也一定会做同类认为再正常不过的事。就仅仅只是因为这样。”
“明明我没有冒犯过你的顾客,明明我甚至出门都不带刀,你也要把我也赶出去,无论我多么努力的去融入夜幕城的每一堵墙,每一片瓦,仍然要被丢出去吗!因为你的那些男性顾客在调情的时候讨厌看到一坨黑色又肮脏的东西吗?他们那么说的吧!”
兽人不想再看到老板娘了,他狠狠地捶了丙兹一下,后者短暂睁了下眼,嘴里喃喃着什么。兽人半拖半扶地带着丙兹上了二楼。老板娘看着他俩的背影,面带痛苦,但也没有再说什么。现在偌大的会客厅只剩下那对情侣,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桌子上的钥匙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