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细细看那布上文字,只见当头一行字迹――《混沌归一心诀》,再往下看去,那心诀倒也简单,只有短短十数句话,写道:“万事之始,先砺心志;心如磐石,外邪不侵;心如明镜,日月在心;无牵无挂,可明万法;千途万法,先修自身;堪破玄机,可借外力;内外俱到,五行任意;贯通天地,身外化身;我本无相,化身千万;九九归一,原自混沌;一朝悟透,与天同寿。”
应天一时也看不懂这口诀所说之意,但因这心诀与其他看过的修炼之法大不相同,并不教人如何筑基,如何凝练元神,如何运转真元,这却正合应天胃口,加上这布有些古怪,想来不是凡物,这口诀又极简单,当下应天只用了片刻时间便将这口诀记在心中。
应天见那盒中也无其他之物,便将《白云谱》及这怪布放回盒中,合上盒盖,说也奇怪,只见一阵红光闪过,那盒身盒盖重又合成一体,应天睁大眼睛也找不着一丝缝隙,想要试着重新开启,却是实在不知开启之法,玩弄半天,也只得放弃了。
接下来的日子,应天一边整理书籍,一边研习那《上清内视法》,一时心中沮丧之意倒也慢慢不觉。这《上清内视法》所载每个人体内都有内窥之眼,只是一般人不懂开启之法,只需开启这内窥之眼,便可由心神控制看遍自己体内周身。修道之人元神凝练至一定也可自窥其身,但终究不及这内窥之眼看得清楚明了。但能看那《白云谱》之人,元神都已练得极强,《白云谱》中厉害功法无数,哪里会去管这好似实际用处不大的《上清内视法》呢?故此许多年来,并无一人选择此法修习。
这《上清内视法》说难也不难,只需按照口诀所载,运转内息也能开启那内窥之眼,唯一的难处乃是心神的控制,要用好此法须得修炼之人心志极强,坚韧不拔。须知人体便如同一个小宇宙一般,其中玄妙不可言传,这内窥之法又看得极细,如若心志不坚之人,便有可能心神沉迷体内,难以自拔。
应天性格本来便极是坚韧,加上在这典玄殿中没有干扰,竟是被他短短十数天时间便已能开启内窥之眼,他这几日时时将心神沉入体内控制那内窥之眼遍历周身,看到不明白之处便去那道藏部中寻找相关书籍来看,这十数日到是让他对自己身体有了全新的了解。他看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看到自己的内息如江河大川一般源自丹田,顺着任督二脉流转,又回到丹田,周而复始;看到自己泥丸宫中竟有一个虚影盘膝而坐,面目看不清楚,但那虚影一动不动,便如死了一般;最为让应天疑惑的是每当自己的心神推动内窥之眼达到左手掌心时,总是只看到一片火红,心神难以推进,每次都只得放弃。
短短十数日眨眼便过,应天已是将这典玄殿中所有书籍都按照六部分法整理好,吃饭之时他向那老头表露了工作已完成,要出这典玄殿的愿望,那老头也不知听见没听见,自顾自收拾好碗筷便走了。
到了傍晚,青云真人来到典玄殿。应天入这典玄殿算算已有近一年时间,由于修习内息,故此身体倒也强壮了许多,青云真人见了他心中十分欢喜。
当下青云真人带他出了典玄殿,顺着山路向山下走去,两人走走聊聊,应天已有一年未出典玄殿,此时见了那山花青松,心中实是高兴异常。两人走了一会,来到接天瀑前,应天看着下面的养心潭,想起一年前被金无度折辱,心中顿时又充满不愤,想到自己修炼不成,也不知何年何月才可出这口心中恶气,不知不觉捏紧了拳头。他愤怒了一会,心中不由又想起了那破旧的道观,想到了每天酒不离口的师傅。
当下应天转头对青云真人道:“师伯,您可有我师傅的消息么?”
青云真人看看应天,缓缓摇了摇头。这一年之中修道界发生了许多重要之事,自己也一直在外奔波,联系天下同道,要共商要事。自己心中对那人也是十分牵挂,也趁此机会多方打听,只是杳无音信。此刻见了应天询问,心中不由有些愧对他的感觉。
两人无声又走了一会,应天突然停下来问道:“师伯,你可否告知我师傅和这道德宗究竟有何瓜葛?”
青云真人闻言也不由停下脚步,心中却是被这句问话掀起了轩然巨波:“有何瓜葛?怎会没有瓜葛?他曾是自己的三师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最后被一女子所害,叛出师门,说来原因也是由自己而起,自己这数十年来心中一直不安,愧疚之极……”
青云真人顿时陷入了回忆之中,应天见他不答,脸上表情却变了又变,虽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但也隐约知道事关重大,当下也不敢多言,打扰青云真人。
青云真人正自沉迷于回忆中,忽然想起现在自己身上的责任,顿时清醒过来,暗自责道:“此时此刻正是关键之时,我怎可沉溺往事,忘了肩头重担?”当下微微笑道:“此事你不必多问,如有一天你须知道,自会知道。”
应天心道:“这是什么话?说了与没说一样!此事看来重大,我也不好追问!”
他心中已是有了计较,又问道:“师伯,我有几个修炼的问题想要请教你?”
青云真人心中对他愧疚感又增,闻言柔声道:“有什么便问吧!”
应天将自己在典玄殿中修炼那些功法的情况告知青云真人,却是未提自己曾打开《白云谱》及那《混沌归一心诀》之事。
青云真人怎会不知他修炼不成的原因?此刻见他已是有些执着,心中不忍,也知纸包不住火,这些原因他早晚要得知,当下便将那日赤霞真人所说之话一一告知应天。
谁知应天闻言虽然有些难过,但反应却不如青云真人想象得强烈。原来应天这一年中修炼连连失败,心中也是知道不可能每本书都是骗人,那问题定是还在自己身上,加上修习那《上清内视法》看到自己的元神有些奇怪,与自己看过那些书中所载元神的情况很是不同,心中也早有怀疑,此刻听得青云真人说出原因,他心中虽是难过,但心理早有了准备,反应也并未十分强烈,只是一言不发,转身向山下行去。青云真人叹了口气,缓缓跟上
两人各怀心事,默默无言走着,气氛极是凝固。终于到得山下弟子住地,青云真人开口道:“天色已是不早,你早些休息吧,记住你在典玄殿中之事万不可告知任何师兄弟,知道吗?他们要问起,你只说这一年你回那上灵观等你师傅去了!”应天见他说得凝重,点头答应。
当下青云真人也不进去,御剑回自己洞府去了。应天在门口调整了一下心情,这才推门进去,口中大叫道:“陈紫阁,我回来啦,快滚出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