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衣缈猜想他定是因为安南郡主的事情,所以对永和帝厌恶感爆棚。
炎衣缈道:“我知道的,我会小心的。我去宫里当差,是有事要办,等我办完事就马上带你离开这里。”
“办什么事?有危险吗?我能帮上忙吗?”小笛子追问。
“这件事牵涉甚广,而且说来话长,等我处理完再慢慢跟你说。”炎衣缈安抚他道:“你放心,姐姐有分寸,如果遇到麻烦,一定告诉你。”
小笛子似乎还是很不放心,席间又提起安南郡主的事情,并警告炎衣缈:“姐姐,你在宫里可千万当心,躲着点儿那个冷血皇帝啊!”
炎衣缈笑着摸摸他的头:“放心吧,姐姐有分寸。”
“那姐姐你之前遇到的是什么麻烦?”小笛子想起泠儿姐姐的话,还是不放心。
“你泠儿姐姐那性子,火急火燎的,芝麻大点事儿都要被她说到要命一样大,你还不了解她?”炎衣缈边帮小笛子加菜边嗔怪泠儿:“别听她瞎说,我就是之前想混进宫去,遇到些阻力。”
“奥!”小笛子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饭后,炎衣缈又要了间上房,迫不及待去扯小笛子衣襟道:“给姐姐看看你的伤势。”
“都已经好了。真的,真的。”小笛子怕姐姐看到难过,抓着衣襟死不放手,慌忙搪塞道。
“哎!长大了。”炎衣缈感叹,出门吩咐小二给小笛子准备热水沐浴,她又亲自出去给小笛子买了些衣服和用品。
第二天,炎衣缈考虑再三,还是领着小笛子去了澄芸现在的家里。
这里现在可是她官方名誉上的后方老巢,她若老不回,还把小笛子安置另一处,怕被耳目众多的永和帝发现,问起来不好解释。
澄芸母女蒙受炎衣缈大恩,自然对小笛子是礼遇有加,小笛子为人勤肯厚道,也可以对这对寡母孤女有所照顾。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小笛子和澄芸一起将炎衣缈送到皇宫门口,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走了。
小笛子虽已经长成男子汉模样,脸上少年人的青涩也逐渐在褪去,说到底他是炎衣缈和火泠儿从小养大的,炎衣缈和火泠儿这两位姐姐在他认知中就和母亲是一样的。所以他黏人也很正常。
炎衣缈照常去御书房值守,静静等着永和帝下朝过来批阅奏章。
换下繁复朝服的永和帝看起来比往日又阴骘了几分,炎衣缈更加小心翼翼,呼吸都不敢大声。
静静陪他批阅完奏折,炎衣缈小心翼翼的去帮他收起,他一把抓住炎衣缈手腕,双目阴冷的瞪着炎衣缈:“小笛子是你什么人?”
炎衣缈心头突跳:“是,是我弟弟。”
“弟弟?”永和帝冷哼一声:“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一个弟弟啊!”
炎衣缈听出他话外有音,赶忙跪好解释道:“皇上,滇南国阜城的案子真不是他做的,他是被冤枉的。”
“你以为朕在乎滇南国血案是不是他做的?”永和帝冷哼。
炎衣缈当然知道他在乎的是小笛子救走了安南郡主,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安南郡主死活。只是没想到,他消息这么灵通,小笛子刚来,他就知道了小笛子身份。炎衣缈警惕的看着他,如此说来,他不会对小笛子不利吧?
看来不能在谒月国待下去了,得赶紧带小笛子走。九王真心凝煞的事只能往后放放了,反正几千年都等了,也不急于这一时。炎衣缈心头盘算着,打算直接打晕永和帝,或者打死也没关系,她没多少法力,但拳脚功夫还是比一般人强的多的,要想趁永和帝不备,悄无声息杀掉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她找到小笛子,捻一个隐身筑幕,俩人藏进去,自然就没人找得到他们了,连亡命天涯都不需要。
“别这么看着朕,朕若想杀他,在他进蓝都前就可以动手了。”永和帝冷冷甩开炎衣缈被他抓到青紫的手腕:“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他牵涉的是件什么事。”永和帝似乎就没有心情好的时候,总是冷的像条滑腻的毒蛇,让人畏惧。
炎衣缈不敢大意,小心试探道:“那些杀手……真是您派去的?”
“朕是派他们去拦截,可没让他们去杀人……”永和帝拍案而起,声音不大,却怒意汹涌,无限悲愤。
炎衣缈看他神态不似作假,他哪里需要在她一个小宫女面前演戏。
能胆敢更改永和帝圣令,而且还得有能力得知并更改的,谒月国上下能有几个?看永和帝悲愤的神情,显然他也知道背后动手脚的是谁,若是一般人,他何须悲愤只需杀人就是了。除了太后,不做第二人选。
炎衣缈已经心中有数,只是没有说出来。心底盘算着,不行,这个老太太比永和帝还厉害,还是得带小笛子走,免得夜长梦多。
“她,怎么样了?”永和帝背对着炎衣缈,声音透出几分哀恸。
炎衣缈知道他指的是安南郡主,反正自己也不打算继续留下去了,便直言道:“她死了。”
永和帝的背影似乎晃了一下。
炎衣缈从背后盯着这个冷血冷情的男人,利用起一个弱女子面不改色的人间混蛋,心头冷哼:“你还知道难过?你也配?”
炎衣缈看他陷入情绪一时半会难以自拔,便也懒得再多看他一眼,悄无声息退出御书房,走过一个无人的转角,捻出一道隐身筑幕,就赶忙往宫外奔去。
炎衣缈刚刚奔出宫门口,甲柜就传来一阵躁动,是泠儿,炎衣缈心头大震,小笛子有难,那老太后居然行动这么迅速,连等到天黑都懒得等,就这么青天白日在都城繁华之地大开杀戒吗?
既然这么着急,为何前两日不动手,非得等自己进宫后才动手?
炎衣缈还没自负到以为太后多等这些时日,是因为她以为她回宫后可以麻痹永和帝,她一个都没被正眼看过几次的小宫女而已,自然没这么大作用。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永和帝的人撤了。她的人才有机可乘。
炎衣缈继续以隐身状态往前奔跑,出了皇宫范围,人群逐渐熙攘起来,炎衣缈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疾掠而去。
又转过一条街,忽然远远的前方,黑气冲天而起,一股青蓝炫目的气浪排山倒海往四周冲击。炎衣缈被气浪高高冲击到半空,又往后疾冲而去,炎衣缈在千钧一发之际,只顾匆忙捻了个护体筑幕,便被远远抛出,重重撞在高大厚重的朱红色宫墙高处,然后滑落在青石板地面上。紧接着各种残肢断臂纷至沓来,漫天血泼如雨,再然后就是身后厚重的宫墙轰然倒塌的声音……
炎衣缈被这猝然一击冲到几乎全身都要散架,鲜血从嘴角涓涓流下。
她挣扎着爬起来,赶忙用甲柜去感应火泠儿,已经毫无回应。
她看着刚刚还是繁华熙攘的一国之都,眨眼间变成了断壁颓垣,烟尘共血雨齐飞,尸山被血海环绕,不禁楞住了,封魔印冲破了,冲破了,小笛子,是小笛子……炎衣缈楞楞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该去看看小笛子情况。
她此刻心尖都是颤抖的,浑身都是颤抖的,她想象不出小笛子遇到了什么事,才会连体内多年从未出现过松动的封魔印都给冲破了,她不知道火泠儿会怎么样,还有澄芸母女,许许多多来来往往的行人,商贩,认识的,不认识的生灵,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她猜不出来,她毫无心理准备,怎么会这样,怎么突然就这样了?